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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忆没想到自己只是给孩子们剃个头,结果引发一场围观……
岛上的小青年都跑来了。
王东阳、王东峰、王新雷等人勾肩搭背在旁边看,过了一会妇女们也来了:
“王老师还会剃头呀?”
“他哪里来的推子?现在推子可不好买,得用一张特殊工业券,前年我堂哥的旧推子不行了想买,买了半年没买上!”
“快看快看,王老师这是什么推子?”
王忆的推子是现代化电推子。
为了省钱他买给自己用的——这年头在市里找个低端的理发店去剪个最简单的平头也得四五十,而自己买一把电推子才一百块。
二百块能用十年,这得能省多少钱!
他之前就有想法给育红班的孩子理个发,只是他惯用的推子没带在身边,上次回22年就买了一把新的。
长续航,傻瓜版。
推子已经蓄满电了,根据说明书的介绍,能推120分钟。
天涯小学的男孩不到五十个,这推子的电量足够使用了。
不过这些孩子不知道是矜持还是惶恐,竟然不敢上来让他推。
这样羊群里挑大个,他指着个头最大一个少年说道:“你,上来!”
少年说道:“王老师,你别给我推掉耳朵……”
“快来吧你!”王忆一把拽过来。
模具里有卡子,他比划着调整好卡子尺寸,挥舞推子就上去了。
这学生紧张而激动的握紧拳头,脸色涨的通红,仿佛不是要挨推而是要挨炮。
电推子嗡嗡嗡的响着,一撮撮头发迅速滑落。
王忆平时给自己推,所以已经手熟了,不用什么技巧也没有任何花样,直上直下、横来竖往,就这样一个不那么规则的小寸头出来了。
他知道这年代不流行头发太短,所以头发留了长度,这样孩子脑袋圆滚滚还挺可爱。
围观的人没见过这样的推子,纷纷的问:“王老师你用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超出时代的产品,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当之无愧的工艺品,岛上的百姓看的眼睛老大:小刀在屁股上拉口子,可算是开眼了。
王忆笑道:“这是电推子,用电池的,现在咱翁洲还少见,等过几年应该就会出现了。”
他不怕电推子会暴露身份。
这年头欧美电推子早通用了,甚至连更先进的真空电推都出来了,以后有人疑问他就往国外推。
当然现在国内也就是大城市才有所见,乡下用的都是手动如剪刀的铁推子。
所以社员们很新奇:
“用电池的推子?自动化呀?”
“咱城里确实没有,不过现在城里有理发屋了,剃头匠不叫剃头匠了,叫理发师、美发师!”
“这是在首都带回来的?”
王忆一边开推一边说道:“对,但首都也很少,友谊商店才偶尔有卖。”
“友谊商店是啥?”抱着小儿子的凤丫问道。
王东喜说道:“专门做外国友人买卖的供销社。”
“这厉害了,王老师还能进友谊商店。”众人纷纷羡慕。
王忆大概推了一圈,一个脑袋推出来了。
学生摸着头发傻笑着回队列,立马有一群孩子围上去:“状元,啥感觉?疼不疼?”
“对,疼不疼?公社刘瘸腿的铁推子都生锈了,每次剃头会夹头发,死疼!”
“你怎么这么快?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电推子加上模具的组合就是圆寸头流水线化,王忆又招招手,学生们有了榜样不再害怕,开始争先恐后的上来。
理完发的回家洗头,赶在记者到来之前,男学生们已经全换成了统一的圆寸头。
当然不是很标准,王忆给自己定的理发标准就是能看得过去即可。
想要标准那省什么钱?去洗剪吹一条龙。
九点多钟,记者戴着相机乘船上岛,他是个中年人,看到列队整齐的学生们统一的圆寸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王支书,你们队里的思想觉悟高啊,学生娃们为了今天扫墓还统一剃了头?”
陪同人员之一的王东喜笑道:“这不是知道报社的同志要来,我们就让孩子们好好收拾了一下。”
这个回应让记者更满意:“待会你们看我的,我给你们至少拍十张照片!”
王东喜顿时高兴。
这年头相机拍照代价很大,每次拍照都要胶卷都要冲洗,而胶卷昂贵,便宜的国产乐凯牌胶卷也得十元钱,冲洗一次也要花十元钱,这一来一去就是二十元了。
王家队里的强劳力一个月才三十六块!
记者到来,王忆让各班班长清点人数,然后胸口戴上准备好的小白花,高个子同学合力搬起花圈,各班排着队出发,路上歌声响起来: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一曲唱罢,他们到了目的地——天涯岛东侧的中段一处崖壁。
崖壁上有坟墓也有一块大石碑,这是整个县里都有名的英烈碑。
碑石正面有大师雕刻的‘中华英烈永垂不朽’字样,背面则是一个个的名字,都是当年保家卫国而阵亡的海上武工队人员名字。
自古以来翁洲海情复杂,斗争形式也复杂,小鬼子入侵沪都之前先攻下了福海水域,以此为跳板进行侵略行为。
从那时候起海上武工队就出现了,有血性的渔民们一不甘心当亡国奴二不能让家人乡亲被鬼子欺侮杀害,便组织起来在各岛屿中潜藏、在海浪里出击。
当时天涯岛因为山势复杂曾经藏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经历了反侵略战争和解放战争,前后为国捐躯上百人,解放后县委出资便在岛上东侧中段的崖壁树立起了一座英烈碑。
之所以选择这地方立碑是因为崖壁下就是个海湾,曾经有十余名战士被敌人包围,他们宁死不当俘虏,一起跳崖而亡。
当年立碑的时候,海福县委的领导亲手种下一排松树。
三十多年过去,纤细的松苗变成了苍劲巍峨的古松。
它们环绕碑石矗立,一条条粗壮的枝桠伸展着、交错着,像是英勇的战士彼此搀扶挺立在碑石后,为碑石遮挡海风,将碑石显得越发庄严雄壮!
英烈碑被保存呵护的很好,岛上百姓很尊崇这些为国捐躯的战士,特别是里面多有王家人。
逢年过节碑前断不了香火。
谁家生了孩子会来告慰英灵后继有人,谁家孩子病了会来祈求英烈保佑,谁家人出海打渔久久未归会来祷告寻求安慰。
今天一早不知道谁来过了,碑前已经有黄纸灰烬和三柱大香。
王东喜看到后嘀咕道:“都说了不能讲迷信,来了送个野花、鞠个躬就行了,怎么还烧纸烧香?”
“肯定是老逃兵弄的。”大胆说道,“他每年清明节都早早过来一趟。”
刘红梅不悦的说道:“他一个老逃兵来干啥?不够丢脸的,英烈们……”
“行了,闭嘴!”王向红突然生气,“都胡咧咧什么呢?说过多少次,小叔他不是逃兵,他是有苦衷的,总之守着记者同志别胡咧咧!”
他对王忆点点头。
示意可以开始正式祭扫活动了。
王忆已经提前了解了流程。
他将上学时候听师长们讲过的一些话语重复出来:
“各位社员、各位同学,还有来访的记者同志,宝贵的年华在岁月长河中悄然流逝,转眼之间又是一年清明节。”
“今天我们再次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在这里举行庄严仪式,祭奠革命先烈、缅怀他们的丰功伟绩,表达我们的深切悼念和无限敬仰……”
“……英雄的赞歌永世传唱,烈士的英名万古流芳!今天我们谨以花圈与少先队员之礼向他们表达我们微不足道的敬仰,现在请各班级代表按照顺序为烈士敬献花圈!”
王忆用抑扬顿挫的普通话将这些话讲出来,从围观的社员到下面的学生,一个个瞠目结舌。
以往清明节都是王向红发言,他说的都是老一套,‘不忘英雄牺牲、牢记阶级仇恨’之类,王忆的发言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非常新奇。
连见多识广的记者也露出吃惊表情:“王支书,这位老师不愧是首都来的大学生,普通话真标准,发言真有水平!”
王向红不好开口,他默默告诉自己要低调要谦虚,可又忍不住想夸赞王忆几句。
这孩子虽然有些作风问题,但能力没的说。
学生代表依次向烈士献花圈,全体默哀,然后王向红上场讲述烈士的故事。
最后就是重头戏了,小学要在这里举行新少先队员入队的宣誓仪式。
王忆读新一批少先队员名单,读到名字的学生就依次走出来排好队,有大孩子做老队员给他们系上红领巾。
双方互相敬少先队员礼,王忆领着他们宣誓:
“我是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誓:我决心遵照党的教导,好好学习,好好劳动,好好工作……”
新少先队员入队仪式结束,王忆号令各班级列队带回。
记者很给力,前后给他们没少拍照片,最后还给王向红、王忆和队里干部拍了张合照:
“等我把照片洗出来就给你们邮过来。”
王向红道谢,热忱邀请记者留下吃午饭。
记者拒绝了:“我得赶紧回去赶稿子,今天王老师的发言太精彩了,我今晚要给市里晚报投一篇报道,没时间留下吃饭了。”
清明节学生放假,王忆不用上课。
这样他想了想,决定回22年一趟。
他得把发电机问题解决一下。
不光要给天涯岛买一台发电机,时空屋里也要有一台,他这次要给时空屋布置上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