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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半晌,昌冰鸿到底还是将那枚玄昊极天丹,招摄到了身前。接着却是挥手示意,令正眼露惊喜之色的席涵退开。又沉吟了半晌,才一声苦笑道:“说来惭愧,这几年里,总时不时的去猜测,涵儿她是不是秀儿的转世!不只是相貌,便连性格也是一模一样。喜欢的东西,也都差不多——”
岳羽闻言一愕,这次却是不好说什么。
其实若真说起来,这可能也非是没有。后土欲建地府,多半是很早之前,就已开始着手,只是这些年都隐忍不发而已。
而这位上古大巫,既然是欲借自己之力,搅乱洪荒,也不可能没有其他布置。
不过这个说法,便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几率极小。他与后土之间的纠葛,更不可告人。故此也只能埋在心中,只待日后求证。
那边昌冰鸿却也没指望岳羽,会说出什么来。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颗灵丹,接着是自嘲一笑道:“我原本打算,是为宗门尽完心力之后,便了结此生。如今看来,却到底是没办法死成。此界有我在,无论是广陵宗,还是你那弟子,我都会照拂好。这几十年,你只管安心办自己的事便是——”
他说完这番话,便已是敛目静坐,再不多言。
岳羽微微挑眉,知晓昌冰鸿已是有逐客之意。便也再不多言,只神情黯淡地,再次向上首一礼,走出了大衍府。
按说他该办的事,都已经办成。昌冰鸿也已妥协。那颗超品的玄昊极天丹,更足可将昌冰鸿修为,推升至元婴分神境。说不定几十年内,便可进阶入大乘之境。
可却不知为何,岳羽却总觉有种怅惘辛酸之感。
回至小观峰,岳羽又将初三腾玄,与两颗化形丹,都送至了黄昏界。便在洞府之内,再次开始了静修。
他最近有意去那云天宫密境一行,看能不能换些东西回来。不过此刻手里的筹码,实在不多。
炼制那些个灵丹,几乎把他库藏耗尽。虽是留下了一部分,特别是大半炉的塑形丹,可到底底气有些不足。
只能令战雪,在黄昏界到处寻觅那些天地灵珍。有神力探查,做这事却比他方便许多。
而这几月时间,岳羽一面是继续炼制化身,一步步增强对自己两具分身的掌控力,一面却是抽出大量的时间精力,调教柳月如。再还有些时间,都呆在了玉蓉峰内。
此外还有每月初一十五,总会至传法后殿,开坛讲法三天,开讲那长生大道。只是他每次去,总能望见端木寒,令心中一阵抽痛。
端木寒几乎是每日必至,也总会留到最后才走。似乎是想和他说些什么,却终是未能开口,只是眼露黯然伤心之色。
却是令岳羽心内,愈发地郁闷悔恨,心中郁结难解。虽还未成他道心魔障,却也难受至极。可却偏偏此事,又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一直过了数月,那边黄昏界的准备,已是渐渐齐全。岳羽知晓自己,怕是再拖不下去。这日讲完道法,终是叹息了一声,主动站至端木寒身前。
此时端木寒虽已是成人模样,相貌十八岁左右。可心智却仍与少女相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惊愕地向他打量。
岳羽胸中再次一痛,伸手欲抚端木寒的脸,又怕烫着似的猛然缩回。
最后只能面色漠然,将一对符箓放于端木寒的身前。淡然道:“你前世冰火兼修,习的也是两仪寒极焰绝剑。这对玄冰离火剑符,正合你用,可以拿来防身!”
端木寒却微微摇头,盯着岳羽眼睛道:“你前世真是我的道侣徒弟?为什么总不理我?是讨厌我么?其实我好想跟你说说话——”
岳羽心中仿似乎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却又继续板着脸,将一对蓝红二色玄兵,还有一对符箓,放至端木寒的身前道:“这是我以紫辰天晶,替你重新炼制的两对超品玄兵,只需滴过血,便只有你能使用。内设两仪冰火玄元阵,无需多少法力便可催动,日后若是再将这对玄冰离火剑符,冰火神兽之魂融入其中,便可将这对玄兵,提升至仙兵——”
为这对飞剑,岳羽是煞废功夫。要考虑端木寒法力不足,又担心被他人抢去,反倒害了端木寒性命。硬生生把紫辰天晶练成的剑,压至到超品玄兵级别,又要留下,将此剑提升至仙兵的可能。
端木寒却微微凝眉,没有伸手去接,略一凝眉道:“你把这些东西给我,是不愿再来见我么?”
岳羽惨然一笑,心忖他若飞升之后,怕是确要几百年时间,才可能与端木寒见面。
他依旧是默然不答,将自己一具化身的劫火刀与冰澜剑,都取在手中。
“你前世记忆已失,之前观想的剑意,这世再难复原。那两仪寒极焰绝剑,亦难发挥出七成实力。今日且好生看好了,以后可以观想剑意,他日恐怕再难有今日机会——”
说话之间,岳羽已是引动了刀剑之上的器灵。那真凰螭龙之魂魄,赫然是一声轻鸣,现出了千丈身影。在空中盘旋舞动,在两人身周交织缠绕。
端木寒神情怔然,仔细看了半晌,才又面向岳羽道:“是不是还怪我以前做的蠢事?”
岳羽一声叹息,接着又一点端木寒的眉心,却是逆转的羲皇观心术,将自己改良后的大先天玄冰离火真诀,亦灌入了端木寒的脑内。
或者威能比之自己会稍稍逊色。不过却无需吸收那些真水灵火,便可修炼。
见端木寒在这庞大的信息量冲击之下,双目渐渐迷茫。岳羽才又苦笑着一声自嘲:“怎能怪你?是我对不住你,不敢见你才对!”
说至此处,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端木寒的眸子里,微微一亮。只觉胸中悔意愤恨难消,一股戾气在胸内郁结。
再留下那炼玄散人所赠的十张仙符,在端木寒的身旁。岳羽默然了许久,才长声一叹,闪身离去。
这一跨步,却是远出数万里外。然后放出了星月,踏着这雷翅星角兽,向南方行去。
只是刚至半途,便有一道青光,向他这边遁来。岳羽毫不在意,然后只一眨眼,一位身着青衣的俏丽妇人,便已到了他身前,看了眼为岳羽代步的星月,是眼现心痛之色。
接着却又冷声一哼,抛出了一个透明小瓶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寻到元寒星液,对星月有些好处——”
岳羽却挑了挑眉,随手一拂袖,一股法力将之卷回,有些不悦道:“它既已是我之宠兽,我便自会照拂。不用他人操心!”
心忖自己如今每日里,给星月服食的灵珍,何曾差了?更日日以针灸之法调养,刺激潜能。更好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只是担心会动摇星月根基而已。
那滦天先是微一蹙眉,隐现怒容。接着却终究还是不敢在这人面前发作,又仔细看了星月。发现只是几年时间,果然大不相同,皮毛鳞片都是光泽明润,额上那排玉质尖角,亦长出了一截。
她心内暗暗惊异,怒气稍平,接着努力平心静气道:“不知岳道友此番意欲何往?”
“南荒苍风山!”
岳羽根本就无瞒她之意,而滦天闻言,则是神情微微一变:“岳道友可是为几月前之事?其实那时他们也是糊涂,受了听云宗挑拨。若道友肯放他们一马,必定登门致歉!广陵苍风远隔数千万里,即使道友杀了他们,怕也没甚好处!”
闻得此言,岳羽却是冷声一笑,深深看了滦天一眼,直到对面女子被他看得神情凛然,才摇摇头道:“我既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诛这句话,便自会说到做到。你若再做多言,信不信,我会把你在此也一刀斩了?我倒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广陵宗与你们青州,交情好到可以让你滦天来做说客的程度?”
滦天的面色,顿时是忽青忽白,难看之极,蠕动了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半晌还是未敢开口。
这一刻对面这清秀青年的冷厉目光,竟把她逼得说不出话来。
岳羽却懒得理会,脚下一踏。星月便已会意,化作了一团遁光,从滦天身旁经过。
他方才与端木寒交谈,本就胸内满是自责怒恨。此刻见得这青衣妇人,更是杀意难抑。若再多停留片刻,恐怕都会忍不住,将这头青鸾,连同那青州所有的妖族,斩杀了事。
大约行了一日,岳羽才命星月停下。俯视了一眼下方,只见是群山起伏,绵延无尽。
“南荒这百万大山,果然是名不虚传!”
岳羽身形微闪,便已来到一处无比巍峨,在群山之中,宛如是鹤立鸡群的巨山之前。气势与灵脉,竟是毫不在昊阳诸宗的本山之下。与黄昏界内天柱峰,更是差相仿佛。
一路飞往那山顶处,岳羽却微一凝眉,眼现冷芒。
“居然不在?这些妖类,倒真个是同气连枝,聪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