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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舒声皱了邹眉,显然不喜欢这种扣帽子的把戏。在她的眼里,李和这个男生,班里虽然不突出,考试、上课都是规规矩矩,没什么出格的,看了一眼李和道,“李和同学,说下你的想法吧”
李和清清了清嗓子道,“潘为民同学的意见我是不认可的,我这属于个人生活习惯问题,怎么可能上升到思想问题。同学老师都可以作证,我平常学习努力,也是努力为将来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作出贡献。现在可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动不动就给大家打个反动派标签。所以我觉得潘为民同学这是上纲上线了”
李和说话也没客气,潘为民气的脸色通红,“我是学生会的主席,你违反了学校规定,一而再再三,说明根本就没把学校规定放心上,简直是藐视学校规定”
“潘同学,你这思想明显也有问题,浓浓的官本位思想,学生会的职责我记得只是起协同配合,就算指责我违规,也是我们系里处理。怎么处理,明显不在你职权范围啊”,潘为民越来越上脸了,李和也不准备要脸了,“我记得学生会章程,管理职能仅限于学生会内部”
潘为民气的嘴唇发抖,可是为了保持风度,强忍着心中不快,看着章舒声道,“那章老师我就先走了,你班的情况我会汇报到学校里,这个是我的职能”
章舒声听着这话刺耳,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又转头看了下李和道,“李和同学,罚你到南区劳动三天,帮学校搬运石子,填平路面。希望你不要再犯校规”
学校惩罚讲究“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的精神。
李和也没当回事,说是罚,其实就是过去磨三天洋工而已。
又是一个严寒的冬季,学校放假了。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不少人都忙着到处扫年货。
李和知道与张婉婷分别的时间越来越近。
“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你真的想好了,愿意我出去?”
李和笑着道,“你还比我大两岁呢,哪里这么多矫情“
张婉婷气的捶了一拳,“那你答应我,等我回来,不准跟别的女孩子“
李和摸了摸张婉婷的头,“我答应你,一定等你,要是背着你做坏事,出门不得好死”
“那给我写信,每次写信不能低于三万字“
李和叫道,”那够写小说了,3000中不?“
“5000,不能再少了”
两个人对掌一击,“成交”
这时候的首都机场按以后看就是一个地级市机场的水平,因为乘客有限,非但从不堵车,机场大巴在密密的杨树夹道中驶过时还觉得非常幽静,配着乱舞的雪花,越发冷清。
“到莫斯科转机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了行李,不要舍不得花钱,要好吃好喝,养的白白胖胖。“
张婉婷一直低着头让头发把眼睛遮住,最终还是忍不住擦了下眼角,“知道了,我们有带队领导,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不用担心。我到了就给你写信,你不要担心”
李和笑着道,“赶紧进去吧,你们要领登机牌”
送别的人开始分开,李和催张婉婷也赶紧安检,里面他是进不去的。
看着张婉婷进去,李和眼睛闭上,装做平静。
回来的路上还没觉得怎样,一路忍着,回到家,打开房门,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满屋子看了一圈,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来,让李和一下子没有了期盼。
开了一瓶白酒,直接灌进嘴里。
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他的喉咙一路延续到心里。
喝完,趁着什么都不想,直接想上床睡一觉。
总有那么一瞬间会完全静止,即便你们在讲这世上最幽默的笑话。
对于离别的人而言,最难熬的就是回忆,而忘却又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做什么事情提不起精神,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天,饿了就自己起来下面条吃。
最难熬的无非就是起床的那一瞬间,空荡荡的。
有人敲门,准备起来,好冷,外面的雪越发大了,李和最佩服大冬天说起床就起床的人,对自己下手这么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李和批好袄子,开门看是苏明带着何芳过来了。
“真有你的,放假了找不见你人,又不见你回家,你真是能耐了!“,何芳一进屋看见李和邋里邋遢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进门看堂屋饭碗都堆了好几摞没刷,屋里乱七八糟,看来张婉婷的离开对他冲击很大,“赶紧洗把脸,穿好衣服,这么冷,别冻坏了”
李和揉揉脑袋没吱声,自己回卧室穿好衣服,又对着镜子用刀片刮了胡子,洗了把脸,有了清爽的感觉。
何芳直接在屋子里收拾卫生,又进了厨房把灶点着,烧了点开水,把锅碗瓢盆洗干净了,“你是不是煮完面不刷锅,接着煮了下一顿?锅底都黑了,真是佩服死你了”
李和嘿嘿笑道,“那么冷,懒得刷,直接加点水就能煮,多简单。”
苏明道,“哥,我给你带了豆浆,油条,吃点”
李和吃面条天天吃的有点腻味了,陡然吃点新鲜的,胃口大开,转头问何芳,“你怎么还不回去?”
不提这茬还好,何芳气呼呼的道,“连续去了两天,还排了一宿的队,没买着票。气死我了“
李和笑道,”你每年不是学校里代购吗,怎么今年自己买了?“
“学校每年什么尿性你又不是不清楚,装啥糊涂,要么时间安排不对,要么车次不对,要么买不着都不通知你,临了才慌手慌脚。今年是肯定回不去了,明年暑假回去吧。反正家里我兄弟都在,我老娘也不孤单”,何芳终于把堂屋的炉子引着了,“哎呦,这样暖和多了”
“赵永奇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了,你准备着,要买票抓紧”
李和看着漫天的大雪,也懒得去火车站了,也不想回老家了。
李梅已经成家结婚怀孕,李隆两口子在家小日子还可以,老四学习也过得去,李兆坤又难得没出去串,家里安稳的很,回老家不回老家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做什么都没心情,听了何芳的话,还是摇了摇头,“不回去了,这么大雪,家里回去也没啥事,不回了”
又拿了纸和笔,唰唰的写好,交给苏明,“帮我发个电报,字数不要减,就按我写的发”
苏明应了声好,就冒雪出去了。
“本来我还找你要钥匙呢,你要是回去了,我就盘你这里。不回去更好,咱俩一年对付过年“,何芳又把李和的几件脏衣服找出来,顺手扔进盆里,“你从井里面给我打水,应该有点温乎“
铁皮桶结冰了,绳子都都被冰棍结在一起,李和往地上往地上使劲磕,搓手暖和了一下,才勉强放进井里,“这温度够低的”
何芳,切了一声,“这温度才哪跟哪,在我们那旮旯,不到零下20度,都不好意思喊冷”
李和笑道,“天天喊冷的可是你自己,你们东北人怎么还怕冷?”
何芳笑眯眯的道,“谁再问我’东北人怎么还怕冷‘我就剁了他!简直都二到没边了,我们东北窗户是双层的,阳台是可以封闭的,屋里坑都是烧到26度,我们又不是狗熊,怎么可能不怕冷?“
何芳的爷奶是做小买卖的,属于“黑五类”。
上高中后,因“黑五类”的身份而被迫下乡到工农中去“改造”。
所以在特殊的年代,造就了一身硬脾气,至今一提到那个丧德败行的老师因为歧视她而给她的考卷0分就咬牙切齿。
有时说话呛的李和都没脾气。
李和把桶拎上来,用手试了下水温,”这水可以,暖和的很,我再从厨房给你加开水“
大缸里又灌满水,李和又匆忙去菜场买菜,家里可只有面条,还有一些咸菜,其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