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悠悠岁月(19)三合一

林木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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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岁月(19)

    坐月子这段时间, 四爷是到处买土鸡, 可如今这个月份, 正是鸡下蛋的月份, 鸡特别不好买。多掏点钱,人家才肯卖。

    家里两个月婆子,一只鸡两人分着吃。金大婶专门用小麦出去换了手工的挂面回来。鸡汤配着挂面, 里面至少都是两个荷包蛋。

    这些钱可不是四爷或是金老二搭进去的, 是结结实实的从婆婆的包里掏出来的。

    那么抠唆的一个人, 外面还有为金满城收拾烂摊子欠下的债, 后面还有老五的婚事没办呢。可在俩孙女身上,那是真舍得。要说四爷这边有工资,做婆婆的大方一点算是有图谋。可金老二那边呢?盖房子是没怎么花钱, 但是想住进去, 这里里外外的家具这些不需要钱吗?想把一个家收拾的像个家,今天发现缺点这个, 明天发现缺点那个。抛费的其实都是钱。这再添上一个孩子, 真是捉襟见肘了。可她该给做月子的媳妇的,该给孩子的,那是半点没俭省。

    鸡蛋也不卖了, 就给俩媳妇吃。红糖没有了, 想办法买。

    小老太就说林雨桐:“你看老宋家那媳妇牡丹,跟你们一天生的, 你们俩补得胖了一圈, 看看牡丹去, 瘦的都脱形了。早上用开水给冲一个鸡蛋,满满一大碗,奶水稀的跟白水似的,孩子能吃饱?”

    这个林雨桐知道。宋大婶惯是爱做表面文章,过来瞧孩子的时候见林雨桐端着半碗汤水,就说了:“我们家牡丹天天早上满满一大海碗鸡蛋絮……”

    其实一大碗是真的,鸡蛋却只一个。

    可林雨桐看看自己手里这半碗汤,是自己说实在喝不下去,婆婆专门给多熬了一会,水少了,但营养没少。炖出来的土鸡鸡汤,俩鸡腿都熬的化在里面了。

    小老太压低了声音:“远处的不说,就咱们这一个村的,你出去打听打听去,谁家的媳妇要是有牡丹的福气,都该烧高香了。后巷子里那刘家的媳妇,前几天被婆婆男人摁住打了一顿,为的啥?有孩子吃奶,当妈的就饿是快,又饿孩子又一撒手就哭,没办法做别的吃的就顺手煮了几个荷包蛋。就为这个,还没出月子呢就打被了一顿。”

    小老太那一辈人,受婆婆打是家常便饭。如今碰上那不刻薄的,大事上从来都过得去的,她就觉得确实挺好。

    尤其是把金大婶跟宋大婶俩人一比较,还是觉得金大婶这种更直白的人好相处。

    说宋大婶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嘴上稀罕孙女稀罕的不得了,在家里却一下都不肯抱。

    “你也别不知足,觉得你婆婆偏着这个,向着那个。换一家你试试,谁家不偏心?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小老太说林雨桐,“以后别学的小家子气,该给钱还是给钱,别弄那些东西。叫她知道她做的事你不痛快了,态度叫她知道了就行了。倔着干啥呢?”

    家里的是是非非就是这样,说不清楚。

    不管脾气多不好,金大婶对俩孙女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咋着都不嫌弃。

    把孩子妈喂的好了,奶水就好。孩子就长肉了。

    老二家那个,本来单眼皮眼睛就不大,结果吃的脸蛋嘟着,眼睛就更眯缝起来了,俩脸蛋的肉夹着本来就不算高挺的鼻子,越发觉得鼻子塌了。

    林雨桐抱着自家这个,真都不忍心看。正寻思着将来孩子成年了亲自操刀为孩子整容的可能性。

    其实,这原身和金满囤长的真不算丑。林雨桐如今的身高一米七二,高个,胳膊腿都长,鹅蛋脸,皮肤白且细致,眼睛不大,但也是圆溜溜的杏眼,有点内双的双眼皮,林雨桐自己微微给自己整了一下,算是个不太明显的双眼皮。这样子,只要鼻子不歪不呲牙,能丑到哪里去?四爷一米八的个子,如今比之前瞧着稍微健壮了一些。不说剑眉星目吧,但也浓眉大眼高鼻子薄嘴唇。本来就挺帅,再加上四爷的气质,那就更不能说丑了。然而这么两个人,生了个丑闺女。

    我的天,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她是天天盯着这孩子的脸看,五官也还好,“就是这额头……”想来长一长,长到七□□十岁的时候大概就不会太明显了吧。

    快满月了,林雨桐问四爷:“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呢。”

    四爷觉得这事得长辈取吧。可金老头至今没啥说法。

    金老头其实不算是文盲,部队是所大学,他在部队呆了那么些年,早就脱离了文盲的阶段了。给孙女取名字,抓耳挠腮想了这半个月了,试探着问四爷:“叫小美、小丽?”

    美丽俩姐妹?

    想起那俩丫头的脸,叫美丽?亏心呐!

    “别跟我妈说这名字!”要不然她真敢这么叫,等孩子长大了上学了被同学一嘲笑多可怜呐。

    另一面金大婶也试着跟俩儿媳妇沟通,“你们说一个叫俏,一个叫秀,行不行?”

    很期待的样子。

    要不是亲奶,要不是这亲奶是真心稀罕这丑闺女,林雨桐几乎是以为这是讽刺呢。不管怎么看,这两孩子跟俊俏和秀丽都无关。

    最后还是四爷给定的:“大的叫清平,小的叫清宁。”

    清泰平安,宁静致远。

    咱们不能夸相貌,但咱们可以说气质。

    这俩名字在当时算是很别致了,至少跟对门那个刚取名的‘宋芳芳’的名字听着好。

    金大婶挺满意的,“一听就名字就觉得有文化,咱家的俩闺女将来可是要上大学的。”

    她现在抱着孩子又开始念叨考大学了。

    为啥?

    太平三村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个大学生,其实也算不上是大学生。就是那个高中肄业的柳成连着考了好几年大学之后,终于在八零年的这一年,成功的参加中考,一再降低标准后,报考了中专学校。

    没错,就是中专。学校就在县城,叫同立县师范学校。

    这个时代,中专生热门的很。毕业了,类似于政府机关做个秘书啊,或是去中小学做老师。不管是哪一种,都算是跳出了农门了。

    这可是见了不得的大喜事。

    柳成的妈能不上门炫耀?

    扭腰摆款,脖子挺着脸仰着,姿态摆着高的很。从巷子里过,谁要问一声,“嫂子,恭喜了。往后咱们成子可就是当官的了。”

    从学校毕业的,大部分其实都进了政府机关了。因此一听考上了,基本就觉得跟当官的划上等于号了。

    柳婶子一听这话,头仰的更高了。对人爱答不理的,人家一问,她的回答永远是从鼻子里出来的,不是‘嗯’就是‘哼’的。

    来了金家,打着看孩子的幌子,来显摆来了。

    先是看孩子,孩子那长相吧,她说的特别委婉 :“爹妈不合适,孩子就长的比较奇怪。”

    你还不如说我们家孩子丑呢。

    金大婶在外面听窗户根,一听就不乐意,直接将人从炕沿上往起拉,“走走走!赶紧跟我走!我家孩子长啥样关你啥事?能耐啥啊?考上个中专了不得了?当我们老四没文凭啊!”

    正经的中专毕业!

    我家都毕业了,你家才上,嘚瑟啥啊!

    反正林雨桐就突然觉得四爷当年当皇帝没文凭都挺可耻的。

    那股子骄傲啊,林雨桐是迫切的想要一张文凭了。

    柳大婶就是作,但自家婆婆那是直接动手的人,谁跟掰扯四五六。她是不爱说,也不等于不会说,这会子说柳大婶就说的比较给力,“……你家儿子是能耐,能耐找一个比我家桐更好的媳妇去呗。哎呦!能耐的给儿子订婚了,找了个在医院给人接生的?哎呀妈呀,就那的德行能接生啊?那手艺还不如我家桐呢。”

    在医院的事早被金大婶演绎的活脱脱的,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然后四爷好歹在公社是吧,卫生院本来就直接归公社管辖,于是嘴巴只要歪一歪,那个叫李芬芳的姑娘,被开除了。况且四爷嘴巴没歪,说的可都是事实。

    林雨桐知道那姑娘被开除了,却不知道原来这姑娘是柳成的未婚妻。

    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针对自己呢?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要不是柳成的妈嘴巴爱嚼咕,那姑娘怎么知道自己?况且自己跟柳成有啥事?不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上门的吗?

    结果没两天,金大婶特别不屑的骂柳婶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看那姑娘没工作了,死活给退婚了。说她家孩子还要上几年学呢,耽搁人家孩子……”她哼了一声,“怕是我昨儿的话戳到她肺管子了,要找个比你强的!”

    我成了标准了?!

    东家长西家短的,都是些不用怎么过心得小事。

    世世代代的聚集在一个地方,这些是是非非根本就避免不了,为了这些个事过心,日子就不用过了。

    人家怎么说的这都不要紧,只看自己的日子怎么过。

    如今就有一件为难事,啥事呢?

    金大婶坚持要给孩子做满月。

    正儿八经的摆席设宴的做满月。

    如今给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做满月的不多。这几年都几乎不见了。

    家里添了孩子,自己就给做石子馍,面里活上油盐,放点茴香,然后放在炒热的黑石子上烙熟了。熟了放凉之后,酥酥的,算是在如今比较稀罕的美味。

    生下孩子第二天,家里就人来人往的,闲着的女人都过来帮忙给做石子馍了。

    不是产妇要吃,是为了给看孩子的人回礼的。

    一个生产队的,比较有交情的人家,差不多都会来看孩子。来拿上八个十个鸡蛋,或者是一把挂面,一或者是一包红糖。关系亲近的再拿上三尺布,够给孩子做一身衣服的。

    林雨桐这边比英子那边收的东西多,孩子收的红包也多。就比如那乔站长,已经去了临河市了,听到消息还专门叫他媳妇回来一趟,给孩子包了十块钱的红包。

    再比如林家,林大娘带着二嫂子来了,给孩子的衣裳被褥鞋袜,都是齐全的,另外给了钱的,一个孩子五十,这事林大娘的。又替在省城的林玉健给了五十。

    你说人家该给的都给了,这个时候做满月,又正经的摆宴席,你叫大家怎么给?

    所以金老二特别强势的表示,“不做!”

    稀罕孩子不在做不做满月上。

    在乡镇上班,放的宽松,做月子就真的做了一个月子。

    出了满月,该上班就得真上班了。孩子怎么办?

    直接放在家里,给婆婆带?孩子饿了?没事!英子的奶水旺。

    没什么不放心的。英子既是亲姨妈,又是二伯娘,不会亏了孩子。

    但到底是有两个孩子吃饭呢,怕奶水跟不上,四爷弄了一头奶羊回来,给孩子搭着吃。其实给孩子喂羊奶的时候不多,主要是林雨桐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回来。早上走的本身就晚,也就是八点到十二点这中间,要英子帮着喂两回。两点到五六点,帮着喂一回。

    有鸡汤顿顿喝着,羊奶孩子不喝,就叫英子喝。

    吃的好喝的好,喂两个孩子一点也不吃力。

    看了几天,见真没事,清宁那丫头是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有没亲妈不在身边的各种不乖。

    那林雨桐就没啥不放心的,该认真工作了。

    钱翠翠如今是林雨桐手底下的头号大将,怎么喂,该怎么管理,一项一项的做的都很到位。关键是执行力好,你说叫她怎么做,她就能不打折扣的执行。

    尤其是对猪圈的清理,很多招收来的工人都不乐意做。觉得用不上嘛,谁家的猪圈弄的那么干净,用他们的话说,比他们住的地方都干净。

    这是天热,清理猪圈还简单一点,这等天冷了,怎么办啊?

    这工作也不是好干的。

    管理的正规不正规的,一进养猪场一看这环境,一看猪圈,就知道了。

    这位一直在上面飘着的站长魏国,来一趟再一趟之后,也不飘着了,也不打官腔了。见了林雨桐也不像是陈副站长那样一声一声小林的叫了,跟着大家开始亲切的叫‘桐’了。

    别看他是大学毕业,可也是那个年代的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在工作中有点小尴尬,有时候钱翠翠说的东西,他都是一知半解的。

    林雨桐只在养猪场这边,平时很少去参与畜牧站的事。听说这位嫩的很,叫陈副站长暗地里修理了两次,再加上养猪场这边确实是板上钉钉的出成绩的事,他的态度彻底的变了。乔站长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一个好的未来就在那里招手。

    又是一个想以此为跳板的人。

    他释放善意,林雨桐就接着。

    她还真有点忙了,为啥呢?她自己在畜牧站那边那个小的实验饲养场,弄了几十只鸡,开始用饲料养着试试。

    那整个畜牧站的热情就特别高了,没看现在钱翠翠吗?这就是鸡犬升天的例子。

    四爷陪着镇上的领导,还有主管畜牧的副县长,不止一次的到养殖场看了。

    明光好像真看着钱在朝他招手,才养了一个半月的猪仔,这会子平均体重可都上了一百斤了。这是什么概念,三个月出栏应该是可行的。一年养上四茬,每家每户按照一头猪喂养,如此推广开来,这一年的产值得有多少?

    再加上大型的养猪场带来的利润,饲料带来的更大的利润,这是一笔压根就不敢细算的账。

    难怪都争取将企业往过划拉呢。这要是放在县城边上,这要是放在市区边上,会带动一大片。如今这明光却死活不松口,誓必要让这厂子落户平安镇。

    怪不得上面急着要把他往上面调,他却死活要赖着。

    换成他,他也不会乐意撒手的。一个镇子做成了模板,将来他不管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光辉闪耀的政绩呢。

    直到了十月国庆前夕,饲养场的猪都出栏了,供销社直接上收购,给的价格也不算是低了。今年的中秋刚好赶在国庆的前面,中秋节哪怕是不放假,但是该消费的还是会消费。吃顿团圆饭,割点肉,今年的农村有自留地,各家的菜蔬粮食都丰盛了,过节也能割点肉了。

    这一茬两百三十七头猪,全都给供销社。供销社还没对外销售呢,就被各个单位给瓜分了。都抢着给单位发福利呢。

    还有那没抢上的,找关系都找到林雨桐这里了。

    刚打发了一个,老余头又说有人找。

    “谁啊?”她起身,边问边往出走。

    老余头摇头:“没见过。骑着邮电局的那种绿自行车,我还以为是送信的。谁知道说是找您的。”

    邮电局的自行车?

    苏友德?

    自从有了交集,又在一个镇子上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有些交情。

    却不想不是苏友德,而是一直没怎么露面的林家成。

    林雨桐皱眉过去,直接就问:“有事吗?”

    林家成见她这样也不恼:“跟我过来。”说着,推着自行车掉头,就朝厂子外面走去。

    出了厂子,在外面瞧见一辆不知道是拉什么货的大卡车。林家成上去,又招呼司机下来,然后从车厢里拎了自行车下来,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一共放了四辆下来,他才从车上下来。

    林雨桐看那自行车,不是新的,就是半旧的。车上大部分都刷着绿漆,用白漆喷绘着邮政的字样。前面还带着绿色的大帆布包,后面座子下面还带着脚踩的地方,这是永久牌的,邮政专用自行车。

    这边打量完了,那边林家成把卡车司机也打发走了。

    路上尘土飞扬,父女俩就站在路边说话,林雨桐没让他去办公室,他也没要求去。

    林家成指了指自行车,“别嫌弃是旧的,也就是看着旧,重新喷漆跟新自行车是一样的。单位上淘汰呢,我弄了几辆,给你和你姐送来。你这有孩子上班,来来回回走着也不方便。留着吧。”

    不想留着说不要也不现实,卡车一走,你就不要,林家成自己也带不走。

    “那我给你钱吧。”林家成推着车子就走,“不用!”他说着,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新建的宅子,“是新盖的?”

    林雨桐‘嗯’了一声,刚要把钱给塞过去,林家成骑着车子就走。

    晚上下班的时候,又有卡车过来,还是叫林雨桐。

    结果叫过去,司机从车上探出头来,“是小林吧,你爸叫给你们送点东西,给你们放家门口了。”

    啥东西啊?

    林雨桐还没问清楚呢,结果卡车一溜烟的跑了。

    四爷过来接林雨桐下班,正好看见这一幕。

    “怎么了?”四爷问道。

    林雨桐也想知道呢。

    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其他两辆叫老余头先看着。然后骑车回了新院子。

    好家伙,院子的门口堆了半条巷子的木料。都是松木的,看起来像是从哪里拆下来的旧木料。但松木这玩意吧,就算是旧的,也都比如今新买的那些木料好的多。

    四爷过去瞧了瞧,“县城正拆迁一片旧建筑,估计是那里弄来的。”做家具肯定是行的。

    但这林家成的东西桐桐肯定是不想不明不白的用的。

    如今一辆新自行车也就七八十块钱,旧的不好找,谁没事卖那个,除了贼赃。

    四辆怎么也值个两百块。再加上这些木料,小五百块钱就这么给送过来了。

    他估摸着是没花这么多,但这东西确实值这个价。

    “行了!”四爷拉林雨桐回家,“孩子还在家等着呢。”为这个费心思不值得。

    她回去给孩子喂奶,然后四爷叫了金老二,两人叫了几个人过去,得把木料先抬到院子里吧,这玩意放在外面要不了两晚上就丢了。

    最近家里忙啊,棉花天天得去摘,摘了回来还得剥,剥了还得晾晒。玉米如今也到了掰棒子的时候了。林雨桐上班的时候,都是小老太在这边的,帮着英子照看俩孩子。英子在家也不得闲,做做针线,给孩子洗洗尿布衣服,抽空还得把棉花给剥出来。

    林雨桐回来接手孩子,她又干活去了。

    跟她说林家成送过来东西的事,问她咋想。

    英子看了林雨桐一眼:“你当他是白送的?”她低着头满脸的不高兴,“邓春花那女人生的那个大儿子,瘸腿那个,记得吧?”

    林玉奇?

    林雨桐点头,“找家里来了?”那孩子在镇上的高中上学呢。

    英子哼了一声,“闯祸了!把别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那姑娘是南街的人,说了,要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了。人家家里兄弟七八个,就那一个宝贝闺女。你说他一瘸子,人家能看上她?那姑娘的几个哥哥去学校门口堵他,他倒是机灵,从学校围墙上跑出来了,直接就过来了……”

    高中跟这条巷子只隔着个臭水坑,近便的很。

    “老三刚好在,一听那事,又见识沾亲带故的,倒是叫了人过去把那边暂时给压服住了。你二哥又过去,跟人家说这事,看是怎么了结。”英子气道:“人家那边不愿意闺女嫁给他,只说拿五百块钱来,再把那胎给打了就算了。”

    “我手里可没那么多钱。”英子利索的将棉花花絮从壳子里掏出来仍在一边的簸箕里,却也不耽搁说话,“你手里就算有,可凭啥要给他垫付这钱?我叫你二哥去找了苏友德,最后是苏友德垫付了拿钱,转身又打了电话到县城。他倒是来的快,给苏友德把五百还了,就剩下带那姑娘去堕胎的事了。他说叫邓春花来,结果那姑娘家不信那女人不叫嚷。他家姑娘还要嫁人呢。坑死人了,非得叫我去,信得过你二哥的人品,信他不会再外面瞎说。这事造的啥孽,去医院吧,没结婚证,大队上不给开证明人家都不给做。没办法了,最后还是凤兰从县里回来了,专门又跑回县城,从医院请了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回来,去那姑娘家给把胎打了。”

    “别说五百块钱的东西,就是一千块的东西,该收的就收吧。”英子兀自有点气愤,“他儿子那条腿还不值五百?要不是老三的面子,人家直接告到公安局,他没个五年八年的都出不来。凤兰为啥帮忙,看的还不是你的面子。人家跑来跑去,多大的人情?”

    这事林雨桐完全不知道。

    也是!这种事得顾着人家姑娘那边,是不能到处宣扬。

    林雨桐把清平也哄的睡了,才低声道:“我就说呢,二话不说又是自行车又是木料的给咱拉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还真是收了就收了。

    “回头那木料给老三一份,自行车给老三一辆。”英子这么说,就看林雨桐。

    林雨桐点头,“给两辆吧。咱们两家一家一辆就行。”

    第二天周末,林雨桐休息,在家照看俩孩子,叫英子去忙了。

    金大婶不叫英子下地,“在家里照看着,桐不习惯照看俩孩子。”就是不怎么放心的意思。

    四个孩子我都照看的过来,何况只俩孩子。

    等大家都下地了,林雨桐把孩子放在竹子做的小推车上,铺着褥子盖着被子,俩孩子一人一边,推到大门口晒太阳。

    英子把棉花也带出来,放在青石板上,搬了板凳又开始剥。

    小老太过来看孩子,坐在一边手里也没闲着。

    宋大婶抱着她家的芳芳出来,也过来做了,“咱这三个娃们,有缘分。”

    同年同月同日生嘛。

    说着,就把孩子的正脸朝外着,好似要叫林雨桐看清楚。

    嗯!人家的孩子是白净。眼睛大鼻子高,穿着大红的毛线织成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新的,头一回穿出门。

    “我家芳芳长的可人意,谁见了都稀罕。”说着,就拉孩子身上的毛衣叫林雨桐看,“这事纯羊毛的,孩子她大伯娘专门从县里给捎回来的。”

    这是臭显摆呢。

    看!我家孩子有!你家孩子没有。

    我家孩子为啥有呢?那是我家孩子长的可人意。

    你家孩子为啥没有呢?不是因为没钱买不起,而是因为丑穿啥都是糟践。

    林雨桐心说,难怪婆婆跟她不对付呢,这宋大婶这张嘴是挺讨厌啊。

    她也不怼她,只转脸去逗弄自家的孩子,先是叫清平,“清平……清平……”叫两声,胖丫头就眯缝着眼睛看过来,肃穆着一张脸,林雨桐就笑:“清平,你妈去哪了?哎呦不见了。”

    清平躺着转了脑袋,对着英子的方向咿咿呀呀,然后又看林雨桐,再看英子,再转过来对着林雨桐咿咿呀呀,好像在说,看我妈在呢。

    然后举着满是肉窝窝的手吃的香甜。

    清宁是林雨桐说话的时候就盯着她看,见不是跟她说话,还左一看右一看,看都是跟谁说呢。等林雨桐的视线一落在她身上,眼里一带上笑,还没说说话呢,就蹬腿伸胳膊的,笑的咯咯咯的。

    英子就扭身逗芳芳,“芳芳,你奶呢?你妈呢?”

    牡丹端着没剥的棉花也出来了,就坐在他们家门口的台阶上干活呢。听见说她就回头叫了一声她家闺女,“芳啊……”

    然后就见那孩子把手往嘴里塞啃去了。

    桃花娘就在她家门口呢,听了半天了就笑,说宋大婶:“那聪明人都是天生的,比不了!”

    聪明不聪明这么大的孩子看不出来。主要是家里的这两孩子身边就不离人。至少都有两人在,不错眼的看着呢。大人爱逗,常逗,逗习惯了,孩子的反应就灵敏一些。

    哪里像是对门,除了显摆的时候宋大婶抱孩子,其他的时候那是问都不问的。牡丹又在家里被家务缠着,抽不出空闲的时间来。只要孩子不哭,谁还逗她?

    结果宋大婶嘴欠,叫林雨桐给挤兑跑了。短期内是不会再过来惹人嫌了。

    小老太大声跟桃花娘说话,“其实儿女不在俊丑,只看有本事没有。”

    这话桃花娘爱听,她家大儿子还罢了,如今分出去过的也还行,她家老二也是生来就是瘸子,长的也不算是可人意。可如今会开车,地里的活计做的不比谁差,娶的媳妇也是个残疾吧,但至少生了两个健康的孩子。自家儿子这两年连厨房的活计也会做了。你说跟正常人有啥不一样的?

    脑子好用,要比长一张好脸得用多了。

    这边说的热闹,结果巷子里自行车的铃铛一阵响之后,就见林玉奇来了。

    一下自行车就笑着叫:“大姐,二姐!”

    好不亲热。

    林雨桐没说话,英子坐着没动,扭头皱眉问了一句,“怎么来了?”

    林玉奇一瘸一拐的过来,伸手就把正手舞足蹈的清宁抱起来,“哎呦我的胖外甥女,二舅看你来了。”

    林雨桐怕他把孩子摔了,只得往旁边让了让,后面就是青石板,“坐吧。”

    这小子好似不知道冷脸,笑嘻嘻的就坐了抱着清宁坐在他的腿上,“二姐今儿不上班啊?”

    “嗯!”林雨桐应了一声,就把清宁接过来,“该换尿布了,别尿你身上。”

    林玉奇就把孩子递过来,“这丫头可真沉手。”

    英子就插话问正事,“怎么过来了?还有人找你麻烦?”

    “没有!”林玉奇嘿嘿笑,“是爸叫我过来的,我二姐夫不是会开车吗?爸说认识一个农机局的,那边有原来农垦上用过的拖拉机,价钱便宜的很,问姐夫要不要,要是要,明儿就过去一趟,他那边叫人给留着。”

    还别说,这还真是正事。

    农机现在不好买,没有这种证明那种证明,就算是拿着钱也买不下。

    如今分产到户了,耕地基本全靠人力。就是养牲口的农忙的时候租用牲口,一天也不少赚。要是有拖拉机,农忙的时候犁地耙地带着播种机播种,一亩地加收点钱,比种庄稼要收的多的多。农闲的时候拉个货,拉一趟算一趟的钱,这也算是个正经的营生了。

    英子当时没回绝,回来就跟金老二说了。

    金老二拿不准主意,找四爷商量,“林家成给的能要吗?”

    “你想给我三哥弄个营生吧?”四爷问老二。也是上面的老大不顶用,这老二当的其实是这金家这个大家的大半个家。兄弟的事他都急着呢。

    “老三总这么混也不是个事啊。”金老二挠头的很,完了又问四爷:“你是咋想的?是想在公社里混下去,还是有旁的打算?”

    四爷就挑眉:“那你觉得我干啥好?”

    金老二看了四爷又看林雨桐:“我的意思,你们两口子得留一个在政府衙门当差……有钱没权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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