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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地图记在心中。”君清明将一枚白色玉简贴到斯年的额上,带着淡淡笑意说。
斯年一抬头,就看到君清明长长的眼睫,与静钰说的红尘俗气相反,君清明实际上是很“仙”的长相,尤其喜欢穿写满草书的白色道袍,道袍上的字迹酣畅淋漓、恣意狂放,但他本人却又很雅,这种雅带着修仙人士特有的清,让他看上去就别有一种温润如玉的仙气。
幸好他才十五岁,还带着几分稚嫩,否则,这容貌实在杀伤力惊人——
尤其是对他这样天生的基佬而言。
甚至,连他的指尖都微凉。
君清明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的手指,连圆润的指甲都是淡淡的玉色。
不知道怎么的,斯年觉得脸颊有点烫。
或许是因为君清明的手指太凉的关系?
斯年的眼睫颤了颤,垂眸低低应了声:“嗯。”
东极说来完全不能与中元的幅员辽阔相比,但斯年从玉简中的地图可以看出,那片土地还是宽广到几乎是前世地球上所有的大陆面积的总和,可能还要大上一些。
这世上,地图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玩意儿,它一般存储在玉简里,对很多门派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不传之秘,因为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是地图,它还标注了许多灵气最好的地区和传送阵的地点。
比如纯阳的这张地图,就有两个传送阵的地点是根本不能外传的,如果不是君清明和斯年都是清字辈的弟子,根本就没有权限知道,哪怕是修字辈的各殿主,也只知其中一个罢了。
踏上去东极的传送阵,斯年还有几分好奇。
“清明师叔、清欢师叔,这是掌教真人吩咐送来的灵石,到归来的时候,自要这些灵石才能激活传送阵。”一个已经胡子花白的老道士恭恭敬敬地说。
斯年知道自己辈分奇大,但看着这样一个完全可以做自己爷爷的人叫自己师叔,这感觉还真是不可形容……
君清明接过灵石,他显然是认识这个老道的,从袋中掏出两颗灵石,低声说:“修良爷爷,拿着吧,掌教真人给得多呢,拿这个给小瑜多买点流火丹,她身上的寒毒快压制不住了吧?”
那老道手颤了颤,似乎是不敢接,但终于还是握住了那两颗灵石,一副羞惭的模样,“清明师叔,多谢你。”却悄悄瞥了斯年一眼。
君清明一笑,“放心吧,师弟自不会说出去的。”
这叫修良的老道才仿佛放下心来。
斯年看着这老道离去,明明也是修仙者,却佝偻着身体如同普通俗世的老翁。
他知道,这样庞大的纯阳,自己见到的不过是看着最光鲜的这些,静字辈只剩下了两人,余者不是死了就是已经飞升,那看着年轻的静钰师父,寿元也已经超过了一千年,未曾修炼到这个境界的静字辈,自然已是因大限已到而离开人世,能飞升的毕竟寥寥无几。
清字辈并非只有掌教真人和清鲤、清微二人,尚有几位清字辈存世,却因停留在三宝境而大限将至,唯一一个尚且称得上年轻的便是静真的关门弟子清筠,这位师兄只有一百三十九岁,却已然是三宝境,相当于外界的元婴修士,以他的寿元而言,突破到四象境并没有什么悬念,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到了修字辈,除了那百位殿主,却还有许多如修良一样早早就绝了修仙希望的,说来辈分不低,在纯阳却还不如一些丹字辈的有地位。
修仙界就如斯年一开始感觉到的那样,冷冰冰的,残酷极了。
你有实力就有一切。
“这修良与我幼时有过一面之缘。”君清明叹了口气,“他只是两仪境,已是时日不多,在纯阳一名四百多岁的两仪境算不上什么,在东极,与结丹修士相当的两仪境却是相当厉害了,须知我们剑修本就比寻常修士要厉害一些。他对我曾有一语之恩,只是一句话,却让我在穆家好过了两年,如今只当还他的情。”
斯年点点头表示理解,两人踏入传送阵,他只觉得四周灵石猛的一亮,然后瞬间黯淡下来,眼前一黑,只眨了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大变。
呃,这传送阵的功能似乎和神行千里相当?
不过,这传送阵用一次就需消耗十八枚中品灵石,这对于寻常人来说,实在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
斯年看着面前的漫天冰雪,寒气袭身,已是太一境的他和君清明早就冷热不侵了,但仍是一时打了个寒颤。
一个温暖的毛皮披风直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君清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是东极极北的雪原,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这两瓶补气丹你拿着,等会儿御剑而行,难免灵力不继。”
斯年毫不客气地拿过丹药,见君清明脚下踩着一柄灰蒙蒙的飞剑,诧异道:“师兄怎么不用师父给的曚霜剑?”
“师弟最好也换过飞剑吧。”君清明系好披风,“你可知那是修良到东极来所为何事?”
“嗯?”
“修良原有过一子,却早早死了,只余下一个孙女名叫爱瑜,昔日她到东极来玩耍,却因用一把修良送的上品飞剑,而遭到有心人的垂涎,失了飞剑,人也中了极阴刻的寒毒,时至今日,仍需用流火丹来压制毒性,当时,修良到东极就是来寻仇……”
斯年听着听着,顿时木木的似是被雷劈中,爱瑜?!擦,这名字不陌生啊!被炮灰女配之一,咳咳,她似乎是深爱着——他身边的这位男主……
“所以,虽你我并不惧这些宵小之辈,但这样可少些是非……清欢?”君清明发现了小师弟的不专心,事实上所有人包括师父都以为师弟是清寂冷漠之人,君清明却发现他时常走神,看着面无表情,实际是在发呆?
这么一想,君清明就忍不住想笑。
斯年回过神来了,“师兄,我并未带其他飞剑。”以前用的剑倒是有——哪怕他游戏里带出来的剑只是所谓的后天兵器,却也算得上是神兵利器,比寻常贫穷炼气修士用的普通飞剑品质还要好上些许,最主要的是好看,说句实话,不是斯年吐槽,修仙界的那些飞剑们大多造型并不出色,如果不是笼了一层青蒙蒙的灵气,看着真是普通极了。
反倒是他从游戏里带出来的兵器造型更加好看。
唔,这么说来,说不定他可以试着在这个世界弄点特殊材料练一下铸造?毕竟,可不能浪费了满级的铸造啊……在修仙界这叫什么来着——啊,炼器!身为一个纯阳,居然没有学医术,斯年深深感觉自己不务正业,纯阳神马的,不就该炼丹吗?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学炼丹,因为他身边的这位师兄可是未来的炼丹大师,女主金手指之一的随身空间里,有大片种植灵草的灵田来着,她本身也精于炼丹,只是不像师兄这样学尽整个纯阳的丹方,虽然后面的故事斯年没看,不过从看到的部分猜测,他的师兄将来大概会将那些丹方都传授给女主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斯年忽然感到很不舒服。
靠,这毕竟是我大纯阳宫的东西啊!呃,虽然此纯阳非彼纯阳……
从极北雪原到他们的目的地玖月国以他们的速度只需两天,而直到这时,斯年这才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俗世红尘,虽然是古代,至少还带着些许熟悉的模样,不禁感到格外亲切。
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普通不能修仙的人居多的,于他们而言,哪怕是一个炼气的修士,都是神仙了。
玖月国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国度,在这里最大的修仙世家就是穆家,穆家人几乎凌驾于玖月国的皇室之上,随随便便一个穆氏弟子都比玖月国的皇子更尊贵,修士大多并不屑于红尘富贵,穆氏中人却大多极爱享受,于是远远见到穆氏的庄园,就让斯年大大惊讶了一把!
整个穆氏比皇宫更加富丽堂皇,占地之广更是让人叹为观止,红墙绿瓦,掩映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呈现出一种繁茂华灿的美丽。
“师弟,这便是穆氏的青丹庄。”君清明的声音清淡,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而斯年很容易就知道原因所在,照理君清明的母亲刚逝世几天,身为青丹庄少主人的妻子,君璃雅的死应该至少让全庄挂上一个月的白幡才对,但这不过才几天,庄内甚至连红灯笼都未取下!
一路从一片桃花林中漫步而去,几个粗浅的禁制对于他们二人而言简单到就像小孩子的把戏,随手就破去了,眼前一片雾气茫茫顿时散去,露出不远处一块山石,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青丹庄”。
“传闻这可是穆家老祖亲手书的呢。”君清明的口吻里不无讥讽,在他前十年的人生里,结丹修士穆家老祖于他而言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修士,直到去了纯阳,才知自己是多么可笑的井底之蛙。
斯年瞥了一眼君清明平静的脸色:“师兄,听说以前这里的人待你并不好?”
“说不好都是客气了。”君清明轻轻一笑。
“那师兄不恨他们吗?”
现在明显就是这位师兄扬眉吐气完全可以回来装逼将那些以前欺负他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然后大笑三声嘲笑他们的时候啊!
君清明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他们?不过蝼蚁罢了。”
……
师兄,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好假……
斯年觉得,书里那个一出场就白衣翩翩俊雅如仙只是过于淡漠的冰山形象男主已经在渐渐崩坏!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站住!来者何人,胆敢闯我青丹山庄!”
……
这话太有一种劣质武侠电视剧的感觉,让斯年头皮都有点发麻,但他仍是敏锐地感觉到君清明的情绪瞬间冷凝下来。
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出现在视线里,白玉腰带黑骨扇,只要是修仙人士,大抵没有什么特别难看的人,面前这青年也可以称得上俊朗挺拔,但是面容矜骄目光不善,他的身后跟着数个身着一样青黛色短打的跟班,这一行人是也刚从山下归来,一个健仆手上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开了十八色花的花盆,那花盆极大,一个成年男人都不能合抱,那株花树也很是不小,但那健仆单手抱着花盆却举重若轻,显然也非寻常人。
斯年挑了挑眉,没想到修仙之人也喜欢茶花“十八学士”?
“这山路一拐上来那丫头就不见了!你们俩一定是那贱人的同伙,今天既然来了我青丹山庄,就别想再活着出去!”青年的眼神阴狠。
斯年简直想笑了,他和师兄都佩戴着障息佩,面前这位才敢这么大放厥词吧?要知道,他和君清明好歹也是太一境,相当于筑基修士了哎,在小小的玖月国,已经属于高阶修士了!
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带着一大群的狗腿子,斯年觉得自己是误入了某部狗血古装剧,而非仙侠吧?丫头,贱人神马的,难道还带调戏良家妇女?靠你妹妹的,现在姑娘是没见一个,直接就把他们定性为英雄救美了?
唔,等下,这一幕莫名有熟悉感啊……
还没等斯年想清楚,那青年就率先一爪朝两人抓来!
大概仙侠和普通古装剧的区别就在于普通古装剧带狗腿子的纨绔只会喊:“小的们给我上!”而仙侠的是这个一看就脸上写了“坏人”两个大字的人直接朝自己二人扑来……
“穆黎。”
君清明和斯年甚至看着身形都没动,那青年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就到了一丈外,听到君清明叫他的名字顿时一愣,这才仔仔细细看两人的眉眼。
君清明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柔和的笑:“才过去短短四年你就不认识我了,还真是让我伤心呢。”这话说得既亲切又带着些许伤感——
却有种让斯年寒毛直竖的感觉。
这一句成功让那些狗腿子们都停了手,因为毕竟看起来这位似乎是少爷的故人?
穆黎忽然双眼一瞪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是谁,原来是那个连名字都取得晦气的野种,怪不得叔爷爷曾经想让你去近身服侍他呢,原来拾掇干净了还挺有小白脸样儿的嘛,怎么,是不是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回来?这回可没有你那位惯会装样的娘来护着你了!我这就捉了你去送给叔爷爷,他一定高——”
嗡得一声剑的轻鸣。
穆黎只感觉喉咙一凉一痛,顿时想说的话被强行截断,他这才将目光放在他从未瞧得起的那个野种身边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看着不过十二三岁,面容青稚,却白发似雪,目如霜凝,一身精致华丽的道袍纤尘不染,一柄青光流动的长剑握在似是白玉铸就的手中,而此刻,这把剑正抵在自己的喉咙,他甚至没有看到这少年的剑是什么时候出鞘。
只见那少年眼眸淡淡,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一个才炼气五层的废物,也敢在我师兄面前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体检最悲伤的事情就是一定要量很久不敢量的体重,然后发现自己胖成了……
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