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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心知这胡姜怪力惊人,自己若跟他在力量上较劲,必会落下风。
眼见敌刀呼啸而至,许寒拨马一闪,巧妙的避了开来,长刀顺势反扫而出。
胡姜一刀劈空,急又嘶吼着回刀,怪力挟着猎猎风声斜向击出。
许寒眼急手快,却也不与他硬拼,刀势在半路上忽然一变,又斜斩向胡姜的肩膀。
胡姜几番劈空,不禁更怒,当真似疯了一般,左一刀左一刀,不惜气力的向许寒狂斩而去。
面对着这发疯的猛兽,许寒却在暗笑。
几番交手他已探明胡姜的实力,此人的力量之猛虽是当世无双,但刀法却稀松平常的紧,整体的武功也就与蒋正相差无几。
许寒却是身法敏捷,刀法变化多端,避实就虚,偏不与他硬拼硬。
数十合后,胡姜已被玩弄得狂躁不安,刀法上的破绽顿露。
许寒瞅得空隙,尽起生平之力,长刀如电光般反射拍出,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刀背狠狠的拍在了胡姜的背上。
许寒的力量虽比不得胡姜这等怪胎,但也非同常人,这重重一击下去,胡姜张口便喷出一股血箭,诺大的身躯更是坐立不稳,竟生生的被从马上拍飞出去。
“嗵!”
胡姜那铁塔般的身躯,重重的跌落在了血地上。
落地的胡姜,吃了一嘴的泥巴,赤膀也沾满了血泥。
旁人若是被拍到口吐鲜血,只怕早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胡姜在地上滚了几滚,却跟没事似的,两下就爬了起来。
“真是个怪胎……”
许寒暗中称奇,刀锋一指,喝道:“把这蛮牛给拿下,本将要活的。”
号令一下,十几名骑士翻身下马,一窝蜂的便扑了上去。
胡姜失了兵刃,又受了内伤,但那一身的蛮力依然可怕,赤手空拳的左冲右突,竟将冲上来的士卒逐个放倒。
他那一双拳手跟铁锤似的,每一拳下去都能听到“咔咔”的骨头碎裂声,只片刻之间,周围便被他放倒了一大圈的人。
看着躺倒在地嚎叫的士卒,再看看那些虎虎生威的蛮汉,许寒越发起了兴趣,想要看看这厮究竟能撑多久。
“谁能放倒这厮,本将有重赏。”许寒大声道。
一听有重赏,这些虎狼健儿们血性更起,更多的人喊叫着扑了上来。
许寒则怀抱着大刀,饶有兴趣的观赏起这场以一挑百的徒手搏斗。
其实也是因为许寒要捉活的,故他的士卒们不敢用兵器,不然纵使胡姜蛮力过人,也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刀枪。
几番相搏后,地面上已有二三十人被胡姜放倒,他这时狂用蛮力,不禁也气喘吁吁起来。
周围的士卒们趁此时机,十几号人一拥而上,那个抱腿,这个勒胳膊,如胶布一般把胡姜全身缠了个结实。
“终于抓住这厮了,快拿绳索来把他绑了。”
那十几人奋力的拖住胡姜,其余人则赶紧从马上卸了绳索。
看到这里,许寒的兴致渐消,心道胡姜到底也是血肉之躯,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被裹到脸红脖子粗的胡姜,突然间一声怒吼,全身的肌肉暴涨,愤起全力往开一撑。
阵阵嚎叫声中,那些围裹的士卒,竟如炸开了泥巴一般,四面八方的被弹飞出去。
见得此景,许寒心中不禁大奇,却没想到此人蛮力之强,竟到了如此地步。
“好吧,也让你闹够了,给本将消停消停吧。”
许寒被激怒了,双腿一夹马腹,如电光般射了出去。
正自威风的胡姜感知背后有马袭来,急是回身,却已为时已晚。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许寒长刀的刀背,如风而至,再次磕在了他的后脊上。
这一刀下去,许寒乃是用了平生之力,且磕向了他的软肋所在,胡姜只觉眼目一眩,晃了几晃,诺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那些在地上摸爬的士卒,眼见那凶蛮无比的怪胎,竟被自己将军如此轻松的放倒,解恨之余,无不面露敬畏。
“把他绑起来吧。”许寒长刀一收,冷冷道。
一群士卒们这才惊醒,纷纷围了上来,报复似的把胡姜里三圈外三圈,捆成了人肉粽子。
许寒环顾四周,那几百瑄军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遍地伏尸。
他拨转马头,正欲下令冲进开封城时,程平从后快马而来,胳膊下面还夹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将军,你不是说有模有样的不可杀么,我抓到了一个,你看看有用不。”
程平大声叫着,如拎小鸡似的把那老者放在地上。
那老者直了直腰,喘过几口气,随手拍起了身上的尘土,一副自顾自的样子,俨然将周遭这班虎狼之士视若无物。
许寒对这个淡定的老头不禁起了兴趣,凝目上下审视打量。
却见这老者皮肤白嫩如婴,须发花白似雪,胡须稀疏,平整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条刀刻似的深深皱纹,一双细小的眼睛半开半阖精光四射,仿佛蕴藏着阴郁的沧桑,俨然一副处尊养优的大官僚的模样。
“有趣的老头……”许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旁边程平眼见这老者如此,不由的怒了,大喝道:“老家伙,我家许将军在此,还不快见礼。”
那老者听到“许将军”三个字时,修长的身形顿时微微一震。
那一双细小的眼睛瞄向许寒,上上下下打量着,那般眼神,仿佛能识破人心,看穿许寒的思想一般。
许寒也没有不自在,刀锋似的目光反扫着那老者。
两人的目光交锋片刻,老者的眼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惊异,却是避向一边,不再与许寒正面交锋。
“原来是许寒将军,能在此相遇,真是缘份啊。”那老者忽然呵呵一笑,拱手作了一揖。
许寒微微拱手,还之一礼,淡淡道:“未知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
“咳咳——”那老者咽了口唾沫,捋着白须道:“老朽柳煦,幸会将军。”
听到“柳煦”二字,许寒的心头着实一震,一种莫名的兴奋陡起。
他这段时间早就把瑄国的公卿大臣摸透了,其中柳煦当之无愧是相邦安国之才。
瑄国能在这片藩王竖立的乱世当中开国,同样少不了柳煦出的一份力。
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如今却如一名邻家老翁一般,就这么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许寒却很清楚,那一张极具亲和力的笑脸下,却是一颗城府深不可测的心。
不过,许寒却当真很兴奋。
此番他远赴开封,就是为了浑水摸一把鱼,无论是文臣武将,或是金银钱财,统统来者不拒。
眼下许寒身边虽有凌子瑞、伊贤乘这样的人才,但此二人终究算不上王佐之士,若欲成大业,身边还得有当世绝顶辅臣不可。
柳煦,正是许寒急缺的人才。
“看来这一趟我真是不虚此行啊。”
许寒心中感慨,嘴上却淡淡道:“原来是柳煦先生,不过先生不是跟随在邓帝左右的么,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柳煦叹道:“邓帝杉春城溃败,如今各地兵马开始暴动,开封也同样如此,老朽误逃至此,却不想与将军相遇。”
他那神情语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许寒眼珠子转了几转,却很快判知他是在撒谎。
开封的达官贵人纷纷往关中方向去,说明邓帝西撤关中的命令已传回开封,而柳煦乃瑄国的相国,却又如何能不知?
迹象表明,他这回多半是见瑄国大势已去,准备放弃了瑄国高位,打算另寻出路,毕竟天下诸位藩王还是不少的。
柳煦此人最善明择保身,他这般做法也是正常。
而柳煦以其识人之能,此番所行的方向,投奔韩钊福是断无可能的。
至于许寒自己,虽新近崛起,但势力毕竟弱小,再加上方才见面时柳煦的惊讶表情,估计也不太可能。
这样的话,那就只余下了一人。
许寒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道:“我看柳相国恐怕不是误逃至此,而是想南下去投奔鏖州南宫王吧。”
此言一出,柳煦的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惊色。
柳煦那细微的神情变化,焉能逃得过许寒的眼睛。
许寒知道,自己戳穿了他的意图。
柳煦似乎不敢相信,许寒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思,瞬息间有些尴尬。
不过只是一转眼间,他的神色便恢复自若,笑呵呵道:“这怎么可能呢,柳煦乃是瑄国朝廷之臣,怎么会去投奔南宫氏。”
柳煦不愿意承认。
许寒淡淡笑道:“这可真是巧了。”
柳煦一时不知如何以应,只得讪讪而笑。
“我看先生眼下也无处可去,不妨就往我虔阳坐一坐吧。”
柳煦一听这话就急了,张嘴欲言。
许寒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手道:“来人啊,速将柳煦先生请往后军暂歇,谁敢怠慢我饶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