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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12月24日深夜,田园呱
呱坠地地降临在一个远离城市的
小村这个山村叫作桃花村,村子
里的人都纯朴善良,即使过着平
凡艰苦的生活也时常互帮互助,
积极乐观。
田园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前面
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后面有
一个弟弟。大哥叫田野,大田园
十二岁;二哥叫田森,大田园十
岁;三姐叫田桃,大田园两岁;
五弟叫田林,小田园三岁。田园
从小就是个偷懒傲娇专捣乱的孩
子,每次和父母出去干农活不仅
啥忙也帮不上,而专门捣乱。四
岁那年种玉米季的某天,田园一
家人趁着天蒙蒙亮就背着篓子,
扛着锄头翻山越岭地去往田园地
种玉米。田园趴在大哥背上迷迷
糊糊地睡觉,口水还时不时流出
来沾在大哥的灰色旧衣上,大哥
怕走路山路太颠簸吵醒她,走得
小心翼翼,且时不时隔着布背带
拍拍她的屁股;田妈背上背着一
岁的弟弟,弟弟时不时会哭叫几
声,又香香地睡去;田爸背着沉
重的羊粪料袋走在最前面领路,
一家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田
地。来到田地后,田妈找了个遮
阳的平地把熟睡的小弟安顿,让
三姐看顾,而田园在从大哥身上
抱下来时就醒了,原本也安排她
在三姐身边玩,但实在太闹,怕
吵醒小弟且按照往常经常对小弟
不是捏手就捏脸地欺负,田妈就
带着她进入田地一起干活。在田
地里田妈挖一个玉米坑她就填一
个坑,把放进玉米坑的玉米和羊
粪凌乱地挑放在玉米坑旁,田妈
无奈得叫二哥拿布背带背起她,
她在二哥背上哭得委屈巴巴,胡
乱地扭来扭去,说着混话,哭着
哭着就睡着了。二哥背着她在渐
渐升起的太阳光下随着田母挖的
玉米坑小心翼翼地放玉米。当太
阳高升,炙烤着大地的时候,一
家人都聚在一起吃午饭。
饭菜是一早就从家里带来的,饭
是玉米饭,菜由黄土、白菜与几
块辣肉混合而成,田妈在吃饭前
的几分钟就去削了几双筷子,一
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大人们
都把几块辣肉留给孩子。弟弟躺
在田妈怀里一边吸吮着吃奶一边
捏着奶乳,发出满足的嗯嗯啊啊声
音,吃完奶后田妈又把饭含在嘴
里咀嚼,再送进弟弟嘴里喂他;
田园坐在田爸怀里吃得呵呵笑,
嘴旁沾满油和饭粒,田爸时不时
把辣肉撕小放进田园嘴里,用手
轻轻地擦擦她嘴旁的油和饭粒。
吃完午饭后,一家人又匆匆地投
入种田行列,而田园跟背着弟弟
的三姐在一旁玩,可是不知不觉
飞虫越来越多,嗡嗡地在三姐弟
旁边飞来飞去,田园被叮得直哭
,裸露的手脚和脸上都被叮得红
肿,田园哭闹得使田妈不得不停
止种田,提前牵着田园的小手,
背着弟弟回家。途中田妈还捡柴
抱在一边,回到家也将近五六点
,田妈直接就先去家旁边的菜地
采摘菜,才进家门准备晚饭,而
田园一回到家跑去邻居江家玩了
。
不知不觉田园就六岁了,也变得
越来越野,学着别人说混话口无
遮拦,仗着自己人大一些,就时
不时去欺负邻居家比自己小的孩
子,经常带着一群小孩去玩过家
家。桃花村里有十几个屯,田园
家住在众山环绕的普农屯,屯里
孩子在夏季白天经常一大帮的去
山上游山玩水,最后兴高采烈地
或拎或背或扛回来一抻抻柴火,
田园也经常缠着三姐去,可是每
次回来身上空空如也,因为在回
来的路上把功劳全让三姐背了,
不仅如此,走路还慢慢吞吞,让
三姐一步三回头地摧促,她还不
理,就那么耗着,三姐实在无奈
,走得像跑一样,一下子甩她老
远,她这才嚷嚷着追上去,抱怨
姐姐。有时三姐走得她看不见了
,她就哭哭啼啼地闹脾气,但又
实在害怕,边追赶边骂姐姐,回
到家后就使劲地向大人告状,田
爸默默听着,不发一言,田妈则
边安慰田园边数落几句三姐。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天黄昏,
田园和三姐还在奶奶家玩耍,突
然砰砰砰的大石头滚落声音剧烈
响动,田园害怕得躲进三姐怀里
,看向声音响动处,一个一个大
石头从山上滚下来,响彻云霄,
石头滚落处浮起一阵又一阵的白
烟,在石头滚落的那条山路有一
个人扛着柴火,正匆匆地赶着几
十头白羊回家,只是不过须臾就
被一团团白烟覆盖和吞噬,只隐
约看见那几十头白羊惊得东奔西
逃,也不知逃到了何处,更何况
是那一个人。石头滚落差不多一
个小时就稍稍停了,那时天也蒙
蒙黑,田园仍没反应过来,抱着
三姐迟迟不放,然后她就看见爷
爷奋不顾身地路向石头滚落的山
路。这天晚上田园和三姐都害怕
得没有回家,直接在奶奶家吃饭
睡觉。虽然没有人多说什么,但
田园心里都深深地感到恐惧。第
二天早上田园仍不太敢回家,畏
畏缩缩地躲在三姐背后,由三姐
一拐一愣地牵回家。回到家门外
,家里有很多大人在吃吃喝喝聊
天,田园眨巴着眼睛往门肉左看
看右看看,就看到了躺在铺在大
堂木板地上满是伤口,动弹不得
的田爸。田爸身上盖着灰被子,
眼神迷离。田园似乎松了一口气
,又似乎变得更恐惧了,还是不
敢进门,挣脱开三姐的手就跑开
了,三姐一个人进门走到田妈身
边,和田妈一起看着喘喘一息的
田爸,不自觉地落下泪来,田母
则抱住她,伸出手给她擦泪,背
上的弟弟也呜呜地哭叫着,田妈
用手隔着布背带轻轻地拍着弟弟
的屁股以示安抚。大哥二哥则坐
在厨房的火炕旁静静地忧思。这
天田园还是没有回家,一连三天
都在奶奶家生活。有时她也会悄
悄地来家门囗观望,但是始终都
不愿进家门。终于第四天,大哥
就去把她好说歹说,硬拉硬拽地
带回了家,田爸也微微有了血气
,只是还是一脸苍白,家里也没
有了来观看慰问的人,只剩下一
家七口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
过去,过了差不多一年田爸的身
体才完全恢复,才继续做回家里
的顶梁柱,出山村去打工赚钱。
田园一家的几个孩子都读书比较
晚,而且当时山村里也没什么老
师,没什么学校。大哥连小学都
没读完,且老师是普农屯里的小
村干部,和田爸是差不多年纪的
兄弟。那时大哥和二哥都在朗拉
拉屯的一所不正规小学受教。过
了三年,政府在村里办了公立小
学,由于家里经济拮据,只送二
哥去公立盐天小学读书,大哥就
回家跟着田爸田妈干农活。田园
快满八岁入学,那时三姐刚读到
四年级,田园在学校的一切生活
起居全都由三姐照料。三姐需要
照料田园,还要照料屯里一同刚
入学的江夏妹妹。田园和江夏可
真是大大的给三姐带来很多问题
和麻烦。白天一大早得起来给她
们梳头绑头发,帮她们洗脸,给
她们刷牙,帮她们洗衣,淘好米
和菜拿去食堂蒸煮,晚上她们还
睡得不消停,梦游地从床的这头
睡到那头,时不时还尿床,把三
姐折腾得实在当爹又当妈。虽然
本来田园入学年龄就很大,那年
也分有学前班和一年级两个班,
但是田园不知怎么地就被分到了
学前班,要先学一年学前教育,
才可以正式进入一年级。当然江
夏也同田园分在一班,大概是她
俩看着瘦小的缘故吧。入学后田
园照样肆意的玩,完全没意识到
学习的重要性。那时她经常拿着
家长给的每周两元零花钱到校外
的小卖部买零食吃,那时的零食
对于她来说简直诱惑力满满,要
不是有三姐在管零花钱,她可以
一下就用光一周的零花钱。当然
,田园为了零食也干过小偷小摸
的勾当。比如晚上人们睡着就用
手偷偷地摸进三姐和江夏的裤子
囗袋,或白天时趁宿舍人不在去
翻宿舍舍友的席子挂在床边的裤
子衣服口袋,有时摸出一沓废纸
,有时摸出五毛,一元,她就乐
得背着人去小卖部买零食吃,宿
舍里有人嚷嚷着钱被偷了,她就
做贼心虚地坐在一旁,当时真是
害怕极了,不过也就那时害怕心
虛,再次干这种事仍然毫不犹豫
,虽然不可否认干坏事心里确实
还是害怕心虚。当然后来没什么
成果了,因为舍友们也学乖了,
田园也终此行动,本分地等着三
姐那每天固定的投喂。
在田园读学前班第二学期快结束
时,三姐和几个男同学女同学就
叛逆跑出学校游玩,当时因为田
园是学前班,可提前两个周放假
,所以已经放假呆在家几天了,
突然看到三姐在不是双休日的时
候回来,一家人都愣了,更何况
她旁边还有几个面生的同学,当
然还有面熟的小叔家的二哥田靖
和二叔家的二哥田阳,他们着实
都被各个家长教训个遍,最后一
言沉默的田爸同自己的两个弟弟
送自己的孩子回学校。田园看着
刚回来又被送走的三姐离开的背
影暗暗疑惑。三姐明明一直都是
那么乖巧的人,为什么突然会叛
逆地逃出学校去游玩,被妈妈教
训了也还是无动于衷,一个劲地
说着不想读书。其实说实话田园
不是不知道原因,只是当时年纪
太小,学识又低,没真正意识到
而已。
田园进入一年级时,三姐就辍学
了,田园只能一个人学着生活,
自己梳头绑头发,洗衣淘米等等
。当然田园这个小懒鬼只对吃上
心,很少梳头绑头发,也很少洗
澡洗衣,一个周最多换一次衣服
,洗一次头,洗脸刷牙什么的可
以忽略。所以每次双休回家头上
都是一团蓬松脏乱的头发,脸上
也是黑得可以,身上都是脏兮兮
的,田妈就直接把她拉来教训,
然后亲自给她清洗。田园每次听
田妈教训都低着头不语,田妈有
时会重重的打她屁股,敲她脑袋
,打她的掌心,她都只是忍着,
时不时会流下泪水,但当田妈给
她清洗时,她又突然变得生龙活
虎。
时间又一天天地过去,田园一年
级的上学期结束了,进入寒假,
热热闹闹的春节也即将到来。年
前的一天,田爸和两个弟弟同田
爷爷准备去乡镇购置年货,田园
、田桃、田林和几个堂兄弟姐妹
都嚷嚷着要一起去,大人们无奈
一大清早就带着一群孩子下山去
了,一大伙人沿着山里小路翻山
越岭地下来到公路,然后坐着那
时流行的三马车飞奔向有着年货
美食的乡镇。这个乡镇叫流张乡
,它包含了十几个村,田园家所
在的村也被包含在内。本来走路
快一个小时也有点累,且小一点
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会不适应,
不过当孩子们看到飞驰的三马车
后,都兴奋不已,坐上车后都个
个都洋溢着笑容。田园三姐弟都
不是第一次出来,但照样开心地
飞起。
到乡镇购置好年货后,因为人太
多,且年货也多,就分配两个三
马车载。因为通入盐天屯的路虽
然挖掘机已经开挖得很宽,但是
路一直是泥山路,还没有铺水泥
,且前一天还下过小雨,所以开
上山去着实困难,时不时都要几
个大人下来推车,而孩子们坐在
车内开心满怀。
好不容易终于到盐天小学,也算
到一大半的家了,大人孩子都纷
纷下车,然后大人们下各家的年
货。把年货都从车上拿下来后,
几个妇女背着重叠着大大小小的
几个背篓也走来了,当然妇女背
后有几个年轻的少年,他们就立
刻跑过去迎接,拉着田妈的手朝
田爸走去,而五弟则站在田爸身
边开心的笑迎着。
旁边的堂弟堂妹也各自奔向自己
的妈妈,拉到自己的爸爸面前。
大人们各自背着年货牵着孩子的
小手欢快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田园也背着小小的背篓,背篓里
装的满满都是糖果,饼干等。她
哼着在学校广播里早中晚都不停
播放、但刚真正学过的歌《走在
乡间的小路上》,欢快又畅然。
几个孩子也跟着她一起唱,唱着
唱着不知为何就突然转到《刘三
姐》里面的山歌了,“嘿,什么
水面打根头……”,唱着唱着就
回到了家。这天晚上田园乐得久
久没有合上眼,抱着三姐想着想
着才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一夜好
眠,第二天有小伙伴们到家里来
玩才被吵醒,正好早饭也准备做
好了,她匆匆吃了早饭才同小伙
伴们出去玩。
田园与江湖的初见是在大哥的婚
礼酒晏上。田园深刻记得那年冬
天天气异常严寒冻人,田园却看
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场“风雪”;
那年春天天气异常寒气逼人,田
园却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片“
花海”;那年夏天异常酷热灼人
,田园却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
“艳阳”;那年秋天异常酷热撩
人,田园却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
颗“红豆”……那是个艳阳高照
、热闹非凡的星期天。
大哥大嫂的新郎团在星期五那天
已经去娘家那边了,他们待在那
?
边一天才回来,今日正是回来的
日子,家里由星期五开始都在紧
张地筹办酒宴,今日回来今日办
酒宴,这都是一贯的习俗。田园
从星期五下午双休回来就看到家
里甚至屯里都一片喜气洋洋,家
里家外都是屯里村里熟悉的亲戚
朋友,他们都是原本请好来家里
帮忙筹办酒宴的工作者。
田园从小就爱吃糯米饭,尤其是
偏爱那种带着各种颜色吃起来干
巴巴不软腻的糯米饭,看着就忍
不住赞叹鲜艳美丽,移不开视线
;闻着就忍不住感叹糯香醉人;
吃着就忍不住深叹活着的美好与
满足……于是从星期六黄昏开始
就紧紧跟在负责蒸煮糯米饭的妈
妈和江家奶奶的身后。看她们拿
出买好的100斤糯米袋,细心地
解开袋子的线头,然后把糯米粒
倒入白色的大桶中,等糯米粒铺
到将近三分之二的桶时才停止倒
放,用绳子绑好只剩差不多三分
之一糯米粒的糯米袋,然后用水
浸泡倒放桶里的糯米。不过浸泡
糯米的时间实在有些长,田园等
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撑到快
要蒸煮的时间了,却实在困得靠
着田妈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
,后悔得飞跑到厨房,看到正在
从木制糯米桶蒸器里用筷子拨弄
的江奶奶。江奶奶看到原本跑得
着急但脚步越来越慢的孩子,脸
上绽开慈祥的笑容,但转即表现
出戏谑的表情,戏谑地对盯着自
己的田园道:“园园,江江奶奶昨
晚就说你没有耐力,应验了吧,
背着江奶奶就去做梦了,留江奶
奶和你的妈妈一夜未眠地为你的
真爱付出心血,就只等着和你的
真爱见面”田园撇撇嘴,故作生
气道:“哼,江奶奶,是你和妈妈
煮的时间太晚了,而且我做梦了
也不叫我,明明答应了叫我的都
没有叫”,说着已经来到糯米饭
旁,江奶奶用筷子挑起一团热气
腾腾的彩色糯米饭,用手抓起快
速揉起圆团,用嘴轻轻地吹了吹
,向田园递道:“好了好了,是江
奶奶不好,看在江奶奶为你创造
真爱的份上,发发善心,原谅江
奶奶吧”,“看在江奶奶这么真
诚道歉且今天是大哥大喜之日的
份上,我暂且饶了你了”,说着
接过糯米饭就大口地开吃了,吃
完了还催着要了几次,江奶奶无
奈,只得说:“刚起来就找吃,连
脸都没洗吧,赶快去洗脸穿上你
妈妈刚给你买的公主裙,不然要
成肉嘟嘟的炭公主了,可不好看
呢?况且下午又要去上学了,公
主裙那么好看,今天又是你大哥
的喜日子,穿得可要漂漂亮亮,
快去吧,糯米吃不完”,田园一
边咀嚼糯米饭,一边不情不愿地
走出去了。
田园和三姐打扮好之后,就高高
兴兴地一起出来帮忙干活,择小
菜,洗碗筷……时间一分一秒地
过去了,渐渐地来吃酒的客人越
来越多,招待得几乎忙不过来。
将近十二点时大哥大嫂的队伍就
随着一阵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回来
了。田园和很多人一样乐得跑到
路上观望迎接。队伍全部归家后
,田园就情不自禁地要去找二哥
炫耀自己的打扮,田园左找右找
,各个地方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二
哥的身影,正当气馁时就看到前
面拥挤人流中二哥的背影,立刻
又满血复活地追跑过去重重地拍
打二哥的后背,然后说:“二哥,
二哥,我找你找那么久真是累死
了,你看看我今天打扮得好不好
看,这是妈妈给我买的第一条裙
子,我可喜欢了”,二哥顿时后
背一僵,没有回头,田园察觉到
二哥的态度不对,故作生气状道
:“二哥,你怎么不理我呀,你以
前说我以后要是有什么开心或不
开心的事都要跟你说,你还说我
要是穿上裙子肯定是个漂亮的小
公主,不要当了大哥的伴郎,打
扮得帅气一点就不理我”,说着
瞬间移到二哥面前,右手立刻抓
住二哥的左手,左手抓住二哥的
右手,然后抬起握紧的手,作出
让二哥观看欣赏状,才满带喜悦
地抬起头说:“二哥觉得怎么…”
一看到那满含冷默但好看但不是
二哥的脸,“样”字还没出口就
呆住了,实在是又惊讶又尴尬,
就这样尴尬地僵持对望了二十几
秒,田园才露出尴尬的笑,放开
那抓住的手边不停摆手边支支吾
吾,口齿不清地说:“那,那个,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认
错人了”说完不经意摆头,就匆
匆忙忙地逃开了,手足无措地跑
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二哥正坐在火
炕旁边的木椅上低下头专心致志
、狼吞虎咽地吃糯米饭,看清真
的是二哥,这才慢下脚步来,轻
轻地走进去,慢悠悠地绕到二哥
身后准备对二哥装神弄鬼一番,
刚做出偷袭样,待发声时不料二
哥迅速一个抬头转身,田园瞬间
觉得不妙,装作乘巧样讨好地说
:“二哥,你今天真帅,果然不
愧是我的哥哥,”说着拉起二哥
的手,继续道:“妹妹我可想二
哥了,你一回来就到处找你,可
是你刚才都跑哪去了,害得妹妹
找你找得好苦,还错把一个哥哥
认作你,太尴尬了,你不知道那
个哥哥的背影和身高都特别像你
,要不是看到他的脸,妹妹我不
知道还要在他那里丢多大的丑,
幸好啊幸好啊!幸好他不是二哥
,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他的眼神
太冷了,”说着感觉二哥视线不
在自己身上,而是转向门口,田
园也迅速将视线移向门囗,看到
门口的人,“二哥”二字刚出声
就立刻停声,只从头上听到二哥
的声音:“江湖,饿了吗,要来吃
糯米饭吗?现在宴席都是满座,
我们这些伴郎可能一个小时后才
能入座”,看到门口的人视线从
自己身上移开往上,淡淡地说道
:“不饿,我找你有事,跟我走一
趟”,听了他的话,二哥答声好
,视线转向田园,伸手摸摸她的
手,说道:“二哥和朋友有事办,
你去找三姐玩”,说完就站起身
,径直走向门口,走到门口同江
湖并排离开,田园望着他们离开
的背影暗暗道:“好险好险,不过
这背影身高真的像,不愧是二哥
的朋友,就是冷了点”。
田园初见江湖那年她九岁,江湖
十六岁。对于初见田园虽然印象
深刻,但是后来没再看见,也就
渐渐淡忘了。
田园在读三年级上学期的第七周
,田妈就失踪了。星期五下午四
点多,田园牵着刚步入一年级的
五弟的小手,高高兴兴地和村屯
里的小伙伴走回家。回到离家不
远的路上看到冷眼的田爸在刚刚
建起一半的一层平房外用铁铲一
点一点地堆积沙子,然后用宽大
不透雨的白色网带盖住,又一个
人去扛一大袋一百斤的水泥进去
房子内,自己和水泥,自己扛着
砖头一步步地往上砌房子,田园
看到他的表情和态度,吓得一哆
嗦,牵着五弟聂聂缩缩地走远了
。回到家,田园就看到家里只有
二哥和三姐,田妈不在家,而且
田妈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二哥
趁田爸不在家,拉着田园和五弟
到角落里小心提防地说:“虽然你
们都还小,但是这么多年来妈妈
在爸爸醉酒发疯后的暴力打骂下
有多惨,近段来爸爸发疯发得狠
,妈妈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选
择离开我们了。但是我们都知道
妈妈是最爱我们的人,即使她以
后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也要好好
地跟爸爸生活,爸爸尤其爱你们
,你们还小,二哥会和爸爸、三
姐一起挣钱供你们读书。妈妈只
是离开我们家,没有去世,以后
想她了就跟二哥三姐说,我们都
在一起。还有,大哥大嫂过年时
刚与我们分家,不要去打扰大哥
,他还有刚出生的侄女需要养,
更何况分家出去什么也没得到,
住在那木板与大蓬盖起的小地方
,所以好好听话,不要去打扰大
哥他们”,田园和五弟都点点头
,二哥继续说道:“虽然爸爸醉酒
后特别混,但是他从来没有伤害
过你们,所以别太怕他,晚上实
在怕得厉害的话就去奶奶家睡,
第二天再回来。当然爸爸是个可
以发酒疯几天几夜的人,所以要
是他发疯久了,你们那几天就先
呆在奶奶家,小叔虽然话很狠,
但是人很好,姨妈更是心善。以
后二哥和三姐都会去大都巿打工
赚钱,差不多一年才会回来一两
次,所以要学会自理,好好照顾
自己。四妹,你身为姐姐,要好
好做好姐姐的职责,好好带五弟
,知道吗?五弟,虽然你是家里
最小的,但是你要知道自己是男
子汉,不可以给四妹添乱,知道
吗?”二哥说完似乎松了一口气
,又似乎心里变得更沉重了,伸
手拉过妹妹和弟弟,紧紧地抱在
一起。三姐在门外观望,眼泪不
知不觉地洒满瘦小的脸庞,她抬
手轻轻地为自己拭泪,走到门外
的水桶旁,打开水桶盖,拿出瓜
瓢从水桶里打出几瓢水来为自己
清洗受伤难过的脸。洗完脸后她
又淡定地打水去厨房准备做晚饭
。田爸在太阳下落得只剩余晖的
时候回来了,见到几个儿女都相
对无言,吃晚饭时气氛也安静得
出奇。这天晚上田园和五弟都紧
紧地抱着三姐睡去;二哥到邻居
江家睡;田爸则一夜未眠,天刚
蒙蒙亮就出家门去逛翻山越岭地
寻找着。当然田爸不会寻找到什
么,他已经一连三天搜遍村里山
里的每个角落。既然选择离开,
又怎么可能会在眼皮子下生活呢
?就算死,也不会埋没在包含着
给自带来各自痛苦的地方,更何
况是给自己带来身心伤害的始作
俑者。所以能走多远走多远,最
好与一切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