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面具

逆风的小猴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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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杯酒如毒药一般如鲠在喉,让独孤稷难以下咽。

    独孤煜死死盯着广定王的眼睛看,眼神中那似笑非笑的冷漠让独孤稷惊了一下。

    独孤煜并未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独孤煜转而又向南宫棣德走去,让小福子拿来了未曾用过的酒杯,并且让小福子斟满了酒。

    听着酒水哗啦啦倒在酒杯里的声音,众人无不屏息凝神,静看枪打出头鸟的大戏。

    独孤煜将手搭在南宫棣德肩膀上,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爱卿,你说拒绝和亲非明智之举,那你倒是告诉朕,告诉这天下,什么才是明智之举?”

    看着独孤煜已经在似怒非怒的边缘,南宫棣德支支吾吾,“皇上,臣……,这……”

    这时,独孤煜举起酒杯的动作让南宫棣德误以为皇帝要给他敬酒。

    南宫棣德忙伸出双手去接,谁知,独孤煜一个故意松开手,酒杯咣铛掉落在地,酒渍溅了南宫棣德一身。

    独孤稷有些意外,这皇帝小儿最近越来越独断专行,锋芒渐露,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广定王放在眼里。

    想想刚登基的时候,他独孤煜可是坐在龙椅上都会瑟瑟发抖的人,这么多年,是唐傲天一步步扶着他走过来的。

    如今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精于算计,处变不惊。

    广定王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正在进行中,此时撕破脸没有任何的好处,就强忍下心中的怒气。

    可另一边,惊吓之余,南宫棣德忙双膝跪地,向独孤煜叩首请罪,“还请皇上饶恕臣言语冒犯之罪,臣一片赤诚之心皆是为了大宣啊!”

    ’为了大宣’这四个字彻底触动了独孤煜心里的那根红线。

    他转身提起龙袍下摆,几步跨上了台阶,又转过身来,面对众臣,声如洪钟道:“今日借母后寿诞,朕就多说几句,在场的无不是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你们食君之禄,就要担君之忧,受万民供养,就得护万民安宁,这是你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若是整日碌碌无为,还想着牺牲女子的姻缘去换太平苟且,那你们大可趁早请辞返乡,朕的朝堂,从不养无能蛀虫!”

    众人皆被吓出一身冷汗来,忙齐刷刷跪成一片,高声道:“谢皇上教诲,臣等定谨遵圣谕!”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有一丝丝陌生感,是不是自己以他母后的身份自居太久了,都忘了自己只是他的继母,天生自带疏离。

    如今皇帝话里的意思自然少不了对她的警告。

    太后也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又不敢与皇帝分庭抗礼,只好语气放柔和,陪着笑脸,故意岔开话题,说道:“皇上,今日可是哀家的寿宴,难得众人齐聚,不谈政事,可好?”

    独孤煜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刚刚紧张的氛围才稍稍松快了些。

    转眼间,丝竹又齐鸣,觥筹共交错,热闹之景再复,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

    众臣活得就像个假人一样,明明如坐针毡,胆战心惊,却要装出一副轻松惬意,无愧于心的模样。

    *

    过了片刻,太后才又开口,“早就听闻沈儒风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还不走上前来,让哀家瞧一瞧?”

    沈儒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台前,行跪拜大礼,缓缓叩首至地,“臣沈儒风叩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岁千秋。”

    众大臣对沈儒风倒是不吝啬赞美之词。

    有人说:“听闻这沈儒风连中三元,早就名动扬州了。”

    亦有人说:“新科状元娶了孟家嫡女,何愁没有平步青云的一日。”

    更有人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怪不得皇上如此痛快便赐了婚。”

    待沈儒风抬起头,太后才看清了他的模样,穿着崭新的状元朝服,神采奕奕。

    更是人如其名,生的温润儒雅,浑身自带读书人的风气。

    太后甚是满意的笑了笑,又转而对独孤煜说道:“皇上,晚棠毕竟是哀家的外甥女,不能薄待,如今觅得良婿,不知皇上可曾为沈儒风晋了官职?”

    “母后放心,沈儒风是吏部尚书陆鑫的得意门生,他担大理寺少卿一职的任命已下,让他好好跟着陆鑫磨练一番,日后必大有作为,一定不会委屈了晚棠表妹。”

    “甚好,甚好,如此晚棠也能常伴于哀家身侧。”

    没过多久,太后就以要和独孤杰闲话家常为由,让独孤杰陪着回了慈宁宫。

    *

    趁着独孤煜和皇后一起与众大臣推杯换盏的间隙,舒樱和晚棠默契配合,前后脚分别溜了出来。

    来到荷花池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碧色莲叶,还有成群的金鱼在荷叶间穿梭嬉戏,四方开阔,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

    舒樱张开双臂,长出一口气,用力伸展腰肢,只想赶紧释放刚刚在大殿之中积攒的压抑和窒息。

    舒樱越来越觉得,独孤煜简直就是个会变脸的魔鬼。

    想到刚刚他在殿中那喜怒无常、算无遗漏的精明模样,再想想前段时间他还嘻嘻哈哈跟自己开玩笑的场景,舒樱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晚棠姐姐,枉我平时敬你爱你,赐婚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没有跟我透露半点风声。”

    晚棠将舒樱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顺到了耳后,摸了摸她的耳垂,柔声解释道:“我的好妹妹,皇上能成人之美自有他的图谋所在,我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听他的命令行事。”

    也对哦,就连太后都能被瞒得死死的,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一点风声。

    舒樱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头,用力击打水面,激荡起层层涟漪,叉腰感叹道:“感觉宫里的人都带着一层面具,尤其是太后,原来一直以为,她会是你的靠山,没想到利益面前,就没有不可以利用的人。”

    这一点,晚棠很早就明白了,所以她从来不会把太后当做她的救命稻草。

    周家嫡长女永远先是大宣的太后,皇帝的母亲,其次才能是晚棠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