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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明月高悬,清风推着朵朵浮云微微地晃荡着,可见天气是有些凉了,这夜风竟有几丝入骨了,只是这夏日的燥热退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已似是有些要入秋了。
她撑着下巴,想的认真,自然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澹台望舒进了殿来的时候,就瞧着她身上衣衫单薄,微风吹着她的发丝和衣摆徐徐摆动,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从那衣架上取了一件薄衫,走上前,静静地搭在她肩上。
林半夏回过头来,瞧见他自是微笑,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语气细究之下,竟还有着几丝落寞的期盼。
澹台望舒扬眉笑道:“半夏,可是想我了?”林半夏没好气地抬起头看他一眼,自己无论说个什么,他都能堂而皇之地当做是一句情话。
澹台望舒笑的坏,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榻上走去,林半夏失了空,慌张过后,抬眉看他,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澹台望舒不作理会,将她放在榻上,柔声笑道:“朕舍不得你动上一根指头。”说罢,将她环在臂弯里,轻手轻脚地解她的衣衫。
林半夏红着脸,冷哼着道:“登徒子!”
澹台望舒笑了开来,道:“若是对半夏,朕乐意做你口中的登徒子。”
林半夏被他的赖皮搅得没法子,只红着脸不作言语,红帐落下,掩了一室的春光缭乱。
窗外,侧厢房的暗影处,站了一个身影,看着是个宫女打扮,瞧那模样,像是起夜不经意地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一脸震惊之色。
那是……那是皇上么?皇上果真来凉月宫了?自家主子不是很不受宠么?虽然慧心慧果曾说了,皇上或许会常来,她不过是以为那是林贵人升了贵嫔之后的说辞罢了,她看了那么许久,才没见皇上真的来过几次。
难不成,难不成,都是夜里来的么?只是为何要避人耳目呢?他可是皇上,怎么不白日里正正经经地来凉月宫,却偏在这入夜之时,才来呢?
她站在当地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好一步一步地挪回了房中,同住的宫女见她出去的时候久,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道:“珍珠,你怎么去这么久?”
珍珠心里慌乱,忙道:“我……我闹肚子。”那宫女信了,翻了个身,道:“许是凉的,快睡吧,暖一暖,明日再瞧瞧。”
珍珠应了一声,脱了鞋**,挨着她躺下,翻来覆去了许久,才恍惚睡着。
次日,林半夏一早醒来,身上很是不舒服,故又多赖了会儿床,白芷进来的时候,她也只是慵懒着答应,却并不起身。
白芷捂着嘴偷笑着退了出来,珍珠站在远处,看着白芷那副形容从屋内出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得低下头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宫女抬起头来,诧异地瞧她,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今日怎么倒叹起气来了?”
珍珠嘟了嘟嘴,道:“说皇上来,皇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来?”宝容听她这样说,忙道:“这有什么相关,贵嫔娘娘都不着急,你还想些什么?”
珍珠想了一想,凑到她耳边,低声地道:“宝容姐姐,你知道么?我听说,皇上都是夜里悄悄来的凉月宫呢。”
宝容皱了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珍珠咬了咬唇,道:“那不能告诉你。”
宝容伸手打了她的额头一下,道:“不可乱说,皇上若是来凉月宫,怎么不光明正大的来,非要夜里悄悄的来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别人都是这么说的。”珍珠哼哼唧唧地道:宝容想了一想,虽然凉月宫比以前确实有些不大一样,但确实也没怎么见皇上来过,倒是皇上身边的小黄门来过几次,却都是和贵嫔娘娘身边的白芷、慧心慧果说话,轮不着她们打听。
但看贵嫔娘娘的形容,却又真的不大一样,莫非珍珠这丫头说的是真的?宝容想了想,片刻后,又晃了晃头,把这想法抛在脑后,道:“什么时候来,若是没告诉咱们,那也不是咱们的事,不要随便乱传出去,再生了事端就不好了。”
珍珠听她一番训诫,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应了,不再说话。
过了午后,林半夏悠悠起身,拾掇罢了,走出了门外,瞧着天高气爽,倒是好天气,微微地露了笑意,心中生出几分欢喜,道:“我们去外面瞧一瞧吧。”
白芷难得见她如此有兴致,当然是开心不已,陪着她出了宫门,往御花园走去,这凉月宫挨着的便是御花园的偏僻一角,因着这不远处便是荒凉的冷宫,连带着人也很少来,这一角更是鲜有人至,虽然没有来,但是也是一方好景色。
望出去,便是半片荷塘,虽然那园中的奇花异草都不在这边种着,也不妨碍春来有春色,夏时有夏景,倒像是独独辟出的凉月宫的小花园一般了。
林半夏往日里不常出宫门,便是白芷央着她出门散一散,也来过此处,也不过就是觉得静静的很好,今日出来,心态不同,倒更是另一番模样了。
那半片树丛过去,是个凉亭子,搁了一方矮几,林半夏瞧着那池子中的残荷,欲要过去瞧一瞧,却在听到一道声音后,顿住了步伐,那树影掩着她的身形,却不妨碍她偷听个一两下墙角。
“公主殿下,您怎么……”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她不欲听这墙角,又是个陌生男子,想着往后退一退,却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来,“傅大人,无需纳闷,没什么事罢了,只是皇上适才叫我来此,却并不曾想傅大人也在此处。”
林半夏讶异地扬了扬眉,贺雪归?宁安公主?
那陌生男子也是疑惑不已,道:“那公主殿下可曾见到皇上?”
贺雪归也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内侍说,皇上唤她来御花园此处晋见,她不明所以,便来了,只是不防来了此处,却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本宫不曾见,也是候着罢了。”贺雪归心中虽然喜悦开心,面上倒是淡淡地,连答话也是不徐不疾,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傅沉云纳闷地哦了一声,然后便是些许长一段静寂,两人左右四望了一番,却不见澹台望舒的半分身影,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之后,傅沉云率先打破了寂静,拱了拱手道:“既然皇上不在此处,微臣还是先回避吧。”
说着,拱了拱手,退了两步便要转身走开,贺雪归站在身后,却不期然地叫了一声,“等一下……”
傅沉云回过头来,很是纳闷地望着她,贺雪归虽然蓦然将他叫住,心中却不知晓要说些什么,愣了半晌,才道:“傅大人可是和皇上商量过些时候秋狩之事?”
傅沉云微微愣了一愣,倒是疑惑她怎么知晓,想了一想,也不算什么大事,便道:“正是。皇上御驾去北山,这秋狩的安防,请皇上看一看。”
贺雪归道:“原来如此。”
傅沉云拱了拱手,听她下文,过了一会儿,才听她道:“傅大人也会去么?”
傅沉云更是讶异,不防贺雪归竟然问这个,思索了一番,道:“微臣身为兵部官员,自然随行。”
贺雪归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傅沉云想着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简单问了一问,便也没放在心上,又行了礼道:“公主殿下问完了?微臣告退。”
贺雪归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走了远,久久不闻声响。林半夏站在那树丛之后,很是疑惑地听了半天墙角,却没听出个什么名堂来?
过了许久,才听见那边厢传来一声低低的幽叹,是贺雪归的,那幽叹却似乎又含了些漫漫不舍的些微恋恋情愫,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她举步离去的声音,留着林半夏在当场更是诧异了半晌。
这莫非,宁安公主喜欢的竟是……
得了这消息,林半夏心中更是有些兴奋了,原来偷听墙角,知晓些八卦,竟是如此开怀之事,连带着一整晚脸上都带着微微笑意。
入了夜,她可是等着澹台望舒来,澹台望舒甫一进门,撩开了帐子,便对上她熠熠闪光的眸子,很是有些意外,林半夏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兴奋地声音都微微扬起,“宁安公主心中可是属意的有人?”
澹台望舒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诧异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半夏将他拉着坐下了,细细将今日的事与他说了,澹台望舒了然一笑,道:“原是叫你撞见了,可见朕安排的倒还不是很妥当。”
“果真是你故意安排的?”林半夏扬眉问道。
澹台望舒笑着看她一脸“求知若渴”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将她揽在了怀里,道:“这朕原本就欠她一个人情,她既然有属意之人,朕当然要成全她。只是傅沉云心思,朕倒是不大明了,倒不好生生塞给他一个妻子,总得先让二人会一会,互相生出些了解才好。”
林半夏笑道:“原不知道皇上还有做媒婆的潜质。”
澹台望舒很是有些尴尬,咳了一咳道:“成人之美,成人之美。一报还一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