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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漫漫听着心中极是快慰,却越咂摸越觉得菡芝说的话不大对,什么叫做贵妃娘娘思过深刻?这话是在说此事原本就错在于她吗?
苏漫漫气恨地抬起头来,却见菡芝面色无虞地同太后说着话,并不似话里藏针的模样来。
饶是如此,苏漫漫仍旧气得心头不忿,暗暗将菡芝记恨在了心头,太后留了苏漫漫用了早膳,这用着早膳,苏漫漫极是温顺体贴乖巧孝顺,太后连连点头赞许,用了早膳,让她将这抄得书籍送到书阁之中去,并代她在书阁旁的静心殿内上柱香。
她欣然应允,拿了本子又出门去,施施然地远去了。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无奈的笑意来,道:“这心思倒是深重得很,也难怪皇上会在她手中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菡芝微微笑道:“贵妃娘娘机灵聪敏,肯孝顺太后,温顺体贴便是好的。”
太后泛起似微微的冷笑来,微叹道:“怕就只怕,她这一番孝顺也是做给哀家看的。”
菡芝低声道:“便是做给太后娘娘看的,也得费些功夫不是么?太后娘娘只管疼爱谁便都不打紧,便是都是为皇上延绵皇嗣的人啊。”
提起这个,太后的脸色倒是有了几丝黯然,这下是真正地叹了口气,道:“皇上登基这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哀家这心里便总是放心不下。”
“皇上近日为南边的水患操心,想必是少有精力照拂后宫,太后娘娘也不必过于焦心才是,皇上福泽深厚又英明神武,自然会有上苍保佑的。”菡芝笑意盈盈地道。
见她这么说,太后倒是点了点头,深叹了一口气,菡芝同她说了些旁的话,便见婉妃来请安来了,少不得又要打起精神一番应对。
太后对婉妃很是看重,其实二人之间也不过是沾亲带故罢了,倒不是多么深厚,但总比着外人要好上许多,婉妃也自然明白,如何讨太后的欢心。
一时,姑侄二人聊得很是投缘,菡芝站在一旁,笑意淡然,苏漫漫礼佛回来,便瞧见是眼前这一幕,婉妃巧笑嫣然,一副乖巧媳妇的模样,那形容却不知要比她做来要顺眼上许多,也自然得多,太后的笑容却比刚才多上许多了,心中不由得气恨,但想了一想,到底是如今不同,咬了咬牙,忍辱负重地将这压回了心底。
见着苏漫漫进来,婉妃脸上倒是有些吃惊,站起身来行了行礼,毕竟苏漫漫位份尚在她之上,若是往日,苏漫漫受了也受了,面上倒是显不出来多少在乎的,那般也属正常。
只是今日,却是比往日不同了,苏漫漫承了礼,浅浅地回一小礼,道了声“婉妃妹妹。”这倒是让婉妃惊讶不已了,又见着她今日衫子素净,衣裙上的花样也是太后喜爱的菊花,心中顿时有些了然,也自然略略浮起了些鄙夷来。
没想到,你苏漫漫也有今天?婉妃心中暗暗想着,却是顿觉得心中往日里那些积郁之气云开雾散,舒畅了不少。
两人客气了一番后,落了座。太后道:“今日倒是巧了,哀家却是还有事要同你们说上一说。”
两人垂眉敬目地称是,太后道:“今日国事繁忙,你们这做妃妾的,更要以皇上的龙体为重,皇上忙于朝政,一时疏忽了身子也是有的,这你们却是不能忘了的。”
两人低头行礼应承,太后想了想又道:“哀家老了,日后这宫中诸事便是想管也管不了了,哀家唯一的遗憾便是不曾看到皇上的子嗣出生。”
一提到无后的事情,两人神色顿变,慌忙低下头来跪在地上,道:“臣妾无能,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扬了扬手,低叹了一声道:“你们这只知道请罪却有什么用,难道让哀家日后见了先帝,说未看到我澹台家开枝散叶,便闭了目吗?”
两人惴惴,低头嗫喏不语,太后见她们这副模样,心中也自然知道,不尽怪她们,于是道:“起来吧,哀家只是提点你们一番罢了。你二人如今一个是掌管六宫的贵妃,另一个是协理六宫的婉妃,这事情自然也是要落在你们头上的。”
两人低头应是,太后见已经提点敲打到了位,便放了她们出了宫,两人谢了恩,一同出门来。
婉妃虽然大是不喜欢她,但是这该虚与委蛇的地方到底还是要说上两句,却不防向来请安过后,仪仗盛大扬长而去的苏漫漫今日倒是没有那般前呼后拥,倒是与她先说起话来了。
“婉妃妹妹,太后娘娘今日所说,你可有什么法子吗?”苏漫漫态度轻和,倒是做出了一副请教她的模样出来。
婉妃心中半是鄙薄半是冷笑,面上却笑着道:“皇上最宠爱姐姐,姐姐经的事倒是比臣妾还要多,怎会来问臣妾呢?”
苏漫漫心中早已暗恨了她许久,道:“本宫无福,只有过那么一个孩子,却是没有留住,如今却一直未曾再身怀有孕……”
说着,她便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婉妃倒是吃了一大惊,本以为苏漫漫不过是在太后面前装装样子罢了,却没想到这样真情流露,倒是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姐姐不必挂怀。皇上那般宠爱你,这身怀有孕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皇上如今只是怕你身子还没休养好罢了。”婉妃温然笑道。
苏漫漫心中冷笑了一声,却又浮起了几丝惆怅,也让她面上的神色更加逼真了几分,道:“皇上近日这般忙于政务,却是不知道召幸的都是哪宫的人?”
婉妃想了一想道:“若是有召幸,不该是阖宫都知晓的么?”
苏漫漫嘴角浮起些冷意来,道:“本宫这几日倒是还不曾去瞧过那记档,只是太后娘娘今日说起此事,可都是我等的罪责,让皇上这样久了还没有子嗣。婉妃妹妹心思灵巧,却好合计合计此事该如何个法子才好?”
两人说话间,脚步不停,已是走到了承寿宫几丈开外了,婉妃还未答话,苏漫漫又道:“婉妃妹妹既已是协理六宫,本宫这会儿还有些事没办,倒是劳烦婉妃妹妹调了档来查阅,过会儿子到我宫中去,好好商议一番。”
她这话说的在理,婉妃倒是没有理由拒绝,苏漫漫说了一番之后,飘然远去了。婉妃站在当地,目送着她远去,脑海中倒是泛起一丝疑虑了。
身后的红笺望着苏漫漫腰肢婀娜的背影,尽管是一身素衫子,却是掩不住的她的貌美光华,心中生忿道:“娘娘,怎生还与她多说呢?”
“她到底是贵妃,本宫少不得要矮她一头,只是本宫瞧见她,这心气没来由地便不舒爽,倒是不如前两日她被关在宫里头,这心中畅快……”婉妃喃喃地说道,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套着玳瑁金丝护甲的十指纤纤,搭在身上翠色的花纹上,相映成辉。
驻足望了一会儿,主仆二人慢悠悠地转身回宫去了,到了庆和宫内,婉妃命人传了尚务局的人过来,自己泡了茶等他。
过了一会儿,便见着宫门前走进两个人来,身后的那个正是尚务局的记档太监,手中腋下夹了个簿子,跟在领头的小太监身后走了进来。
婉妃放下茶盏来,掸了掸衣袖,又拧了拧指尖上的护甲松快松快,那记事太监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问安。
“婉妃娘娘万安。”
“起来吧。”婉妃瞧了他一眼,慢声道,见他起身,才道:“皇上这几日都在哪儿宿着?”
那记事太监一听是问这事的,心中顿时叫苦不迭,皱着脸道:“回娘娘,皇上近日来夜夜宿在景德殿。”
“宿在景德殿?”婉妃诧异地扬声道,见那太监点头,才皱起眉头道:“可是,也没听说哪位娘娘、贵人入上殿侍寝的啊?”
那记事太监知道一问这事就没个好了,道:“奴才不敢欺瞒娘娘。”
婉妃这才觉出不对来,这难道说皇上最近从来未曾召幸过任何妃嫔?怎么可能?皇上正值青壮年,又怎会不喜此事?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她心中摸不准头脑,道:“将那簿子拿来本宫看一看。”
那记事太监拱手举过头顶,红笺走上前来,接过了簿子递在婉妃手上,婉妃拿在手中,皱起眉头来,细细查阅了起来。
连着翻了四五页,都是空档,这直直往前翻了月余,都是空档。婉妃顿觉事情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苏漫漫坐在玉清宫中,闲适地等着某人自动上门来。她哪里是去办事了,不过是去御花园中赏了会子秋景,才慢悠悠地回转来,坐在榻上,伸手翻看着自己的玉指纤纤。
宫门处转过一个身影,瞧那身形,很是有些焦急,手中不知拿的什么簿子,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待通传,也急急地走了进来。
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同时眼神中又闪过些许狠厉来,林半夏,跟我斗,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得逞!婉妃急吼吼地进了玉清宫,见着苏漫漫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头焦急,上前草草地行了礼,叫了声,“贵妃娘娘……”
苏漫漫心中明镜,面上却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来,抬眼看着她,道:“婉妃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火急火燎地,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