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闻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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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阮恬回头才发现楼道上站了几个姑娘,叫住她的是中间那个长腿姑娘,长得倒是很不错,卷长的头发及腰,化着在规章制度允许之内的淡妆,称得她五官水灵灵的。

    今天冷锋过境,天气转冷,阮恬都换上了秋季校服,她们竟然还穿着改短的蓝色校服裙,露出一双双又直又细的长腿。

    阮恬觉得自己并不认识她。好奇道:“同学,你有事?”

    “你十五班的吧!”那女生虽然勉强说着平和的语气,但神色仍然看得出,这是个平时很高傲的女生。因为她抱着肩,下巴微微抬着,像个小公主。

    阮恬点头。

    那女生就走过来,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递给阮恬,另外加一长条的德芙巧克力:“帮我转交给你们班的陈昱衡,这条巧克力是给你的报酬。”

    阮恬看到粉红信封,和上面认真画着的小心心,顿了片刻,扬了扬眉问:“情书?”

    女生脸色一红,点了点头。“你给他就是了。”

    有人给陈昱衡写情书?

    阮恬活了十七年,其实对这种少女怀春的事很迟钝,她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但这些告白的基础程序,她还是知道的。

    而且还是个挺有礼貌的小姑娘,拜托别人做事,还知道给报酬。

    阮恬想了想说:“这位同学,不是我不想帮你转交。但是情书这种东西,自己送才显得有诚意。十五班就在楼下,你亲自送吧。”

    女生抿了抿嘴唇,又道:“我这不是怕见到他会害羞说不出话来吗!你替我交给他吧。”

    阮恬正欲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走廊那头传来动静。阮恬抬头一看,竟然是女生背后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陈昱衡!

    他今天穿着件看不出牌子,但质地极好的黑色套头衫,黑色牛仔裤,身姿俊挺,五官俊秀,高挺鼻梁,略薄嘴唇,浅而干净的淡金色阳光照在他侧脸上。他手插裤袋里,见到她们一行人在这里,就停下了脚步,似乎想看她在这里干什么。

    阮恬眉毛动了动,欲言又止。

    但她眼前的女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告白对象就在她身后,还继续说:“再说马上就要上课了,多不方便啊……”

    “方便的。”阮恬认真地点头说,“因为他现在就站在你后面。”

    女生一愣,场中的气氛瞬间凝滞,紧接着跟着她的所有女生都回过头。

    陈昱衡正站在楼梯口,逆着光,嘴角扬起一丝淡笑说:“找我有事?”

    那些女生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又像是激动又像是惊恐,涨红着脸,呼吸急促。然后瞬间……都跑了个没影儿!

    包括刚才写小情书告白的那位!

    阮恬都无语了,同学你这不是害羞,是害怕吧!

    就这瞬间,楼道里空落落的。陈昱衡做了个手势,跟着陈昱衡的男生也后退走人了。而他定定地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阮恬觉得莫名其妙的,她也转身要走。

    然后陈昱衡在背后淡淡发话了:“阮恬,站住。”

    阮恬背脊一僵,出于大佬无形的震慑力,她还是没有动。

    他要干嘛?竟然还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

    阮恬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是自己骂过一次的大佬。而且昨天,她还想坑他一次,虽然最后是帮了他。

    他应该不知道吧?

    难道……他叫住她,是要让她把情书给他?

    也是,自己收到情书,怎么能不好奇写了些什么呢。

    阮恬想好了,就转过身来,笑道:“陈昱衡同学有事?”

    他当然也不打算回答她,就这么走到她面前来。

    他真的好高!并且一靠近,阮恬就能感觉到他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阮恬莫名又后退一步,然后,把自己手上的情书递给他。“刚才那女生给你的,我看过了,人是个小美女,还挺懂礼貌的,让人传信还付巧克力当报酬。可爱……”

    陈昱衡听了差点绷不住,噗嗤一笑。

    他笑了就并不可怕,只是个青春洋溢的男生罢了。眉眼的英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牙齿极白。笑的时候并不收敛,非常灿烂。他笑完后说:“阮恬,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可爱。”

    她可爱……吗?

    大佬是不是那天被骂傻了。

    她当然也没问出来,就看到那封信从陈大佬手上,轻飘飘地飞出了五楼……

    阮恬欲言又止,那上面的小心心,可都是手绘的!人家高傲的小姑娘,一笔笔为他画心,他就不感动?

    这真是个狠毒无情的男人。

    既然不是要情书,那叫住她干什么。

    阮恬说:“既然情书你已经拿了,我这儿还正经事要干,回班级里贴标语。先走了啊。”

    他并没有同意,只是先一步。随手固定她的肩,另一手将她手上红纸拿来看,一副点评的样子说:“蒋老师的毛笔字是全校老师写得最好的,果然遒劲,有点颜真卿的味道,应该是临颜字体出身的。”

    阮恬:“……”说得好像你真懂一样。

    她倒是想走,可陈昱衡也不知道怎么的。抓着她的肩膀不要她走,他们有很熟吗?迄今为止,除了吵过一架,他们有什么交集吗?熟到可以肢体接触了?

    阮恬轻轻地挣扎,说:“陈同学,我真的要回去了!”

    倒也很容易挣脱了。

    但紧接着,陈昱衡在她背后道:“昨晚上,喊王老师的,是你吧?”

    阮恬背脊一僵。

    他看到了?这么黑的夜晚,还能认出是她?

    算了,不如就顺水推舟应下吧,刷个好感度准是没错的。

    既然都承认了,阮恬想了想,就淡淡地说:“没想到竟然让你发现了。其实像我这种人,一向是做好事不留名……”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陈昱衡噗嗤一声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厉害,几乎身体都在抖。

    “别跟我这儿装了!”陈昱衡被她逗得不行,阮恬这货还特别擅长表演,假话说得面不改色,平静异常。他收了笑容,又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握紧说,“你来才几天,就见过王强?”

    阮恬心里轻咒。她早看出陈昱衡不是个蠢人。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敏锐!

    现在当流氓大佬,都要求智商这么高的吗!

    而且他现在是要干嘛,杀人灭口?

    阮恬瞬间心跳得极快,他们俩现在有两次恩怨了,两次了!足以让大佬动下灭口的念头。

    “陈同学这话怎么说。”阮恬显得非常镇定,“我没见过王老师的人,但我见过他的照片啊。再说我昨晚可是帮了你,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陈昱衡又笑了:“你觉得我要是想动你,你还会好好站着?”

    “不是,那你要怎么样。”阮恬也有些生气了,甚至还有点焦躁。不知道为什么,跟陈昱衡独处,她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很危险。这几乎是一种女性的直觉,一种的本能反应。

    “不怎么样,就是想问问你。”陈昱衡笑着说。

    阮恬用力挣脱他的手,冷冷地说了句:“莫名其妙!”

    她抱着一摞纸,噔噔地跑下了楼梯。

    但在她下到下一层的时候,听到上面飘来一句:“那天早上的事,对不起。”

    阮恬脚步一顿,抬头看去。

    只见陈昱衡闲闲地趴在栏杆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我这儿道歉了,阮同学就别这么记仇了吧。咱们同班同学,还是要友好相处的。以后,说不定还有事要麻烦阮同学呢。”

    他的眼睛很明亮,带着少年的清朗。嘴角带笑,略有些坏,但的确非常英俊。

    那些女生这么喜欢他,倒也是有原因的。

    阮恬没有回答他,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陈昱衡则反过身,靠着栏杆,面对着走廊外的天。

    今天天阴沉沉的,风将高大的桉树树冠吹得摇晃不止,似乎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他斜靠着栏杆,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抖出一根点燃。

    倒也没有抽,只看着烟在手指间燃烧,一缕缕幽蓝的烟雾腾起。宛如鬼魅,慢慢地散开,紧接着被外面的风吹开,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他静静地看着,眼瞳幽深得不见底。

    片刻后,天空闪电翻滚,闷雷滚动。竟真的下起雨来。

    陈大佬正装深沉没多久,就听到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前面哪个班吸烟的,给老子过来!”

    陈昱衡低骂了一声。

    楼上不是王强是谁!他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要抓他个现形!

    陈昱衡烟一拧,眼看王强近在咫尺,突然间单手一撑栏杆,身体跃起的同时,已经卸劲收势,稳稳地落在了三楼的阳台上。

    十五班正在上课,很多人被这变故惊得叫出声来。

    陈大佬这怎么了,怎么从楼下跳下来!

    楼上王强已经扑至栏杆边,指着他大喊:“陈昱衡你个傻逼,跳楼啊你!”

    陈昱衡笑了,雨落在他身上,他把头发往后一抹,道:“王老师您就别穷追不舍了,就您那速度,怎么抓得住我呢!”

    “你刚抽烟,当老子没看到么!”

    “您那只眼睛看到我抽烟了,有证据吗?”

    陈昱衡深谙学习规章制度。像他这样的,如果不是人赃俱获,他不认,王强把他怎么样。

    王强气得手指抖啊抖,只能甩下一句狠话:“你别犯老子手里!”

    陈昱衡却压根不在意,他打开阳台的门走进教室,身上还带着雨的气息,衣服都半湿了,头发也湿漉漉的。

    因为下雨天太暗,教室里开着灯,光照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沾着水珠,剑眉、睫毛也湿漉漉的,五官轮廓非常清晰而深刻,跟平日不同,他这个时候俊帅得非常具有诱惑力。

    阮恬知道是因为同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颤抖了好久说:“甜甜,我现在觉得……陈昱衡真的很帅了!”

    阮恬低头,发现自己的小手被同桌的大掌抓得发白,轻声问:“你不是说,他的美色不会让你动心吗?”

    “我知道。”莫丽说,“可是我突然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突然有了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念头。”

    陈昱衡从她们身边经过,带着一股潮湿的,又夹杂着烟雾的味道。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甩了甩手,水滴落在了阮恬刚做好的卷子上……

    阮恬反握着她同桌的手,认真地说:“莫丽同学,你不觉得,我们就身在地狱当中吗?”

    莫丽僵硬地看着陈大佬远去。

    她觉得,陈大佬刚才那下,应该,大概,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