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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到画室,郭子豪见魏立一人在座。张院士领着周芷怡去各处藏馆做详细鉴赏。
魏立茗茶一口,淡然问:“郭先生与荣叔会面,感觉如何?”
郭子豪笑说:“谈了几句话,有点意思……对了,我想问你,他和你妹结婚后你该怎么称呼他?老妹夫?”
这话调侃意味甚浓,魏立眉头一皱,说:“做大事的人不拘俗礼,举贤不避亲仇……不如抛开成见,我想对你做点实质性的行动,郭先生如果没意见,明天立刻进行。”
郭子豪问:“什么行动?”
魏立说:“龙海集团名下公司众多,我能力有限没法全部兼顾,想将地产企业这一块先交由你接手,意下如何?”
郭子豪闻言暗吃一惊,不可置信问:“交给我?明天?”
魏立点头说:“明天请你过来集团总部签属一份文件,我们移交相关几个地产企业的管理权,唯一的条件就是七天后,我要得到海伯的回信。”
郭子豪吃不准这家伙耍什么花样,犹豫一下,说:“不忙,七天后再做考虑。”
魏立神色不动,淡淡说:“我已相信你,到时候你自然会办到。不如先做一步准备,也好应对一个紧急情况。”
郭子豪问:“什么情况?”
魏立说:“我刚才收到消息,荣氏地产集团做好准备,在一周后启动麒麟湖一块用地的公开竞拍会,标底价为两百七十亿。这次拍卖事关重大,我们如果能参与竞拍,抢得这块地,也就能打乱对方的部署,阻击下一步的开发。”
郭子豪听得震惊,这块要拍卖的公众用地,他听孙天鸿进城时说过,找了一些法律手续上的漏洞,申请停止拍卖,已被土地资源管理中心认可受理,预计荣氏集团补全相关文书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土地拍卖会相应延后进行。但想不到此刻魏立却说一周后就启动,难道手续补全了?
郭子豪皱眉问:“据我所知,这块地手续不全,没这么快拍卖。”
魏立放眼望过来,忽然问:“郭先生早先就关注这事?”
郭子豪谨慎答说:“略有耳闻。”
魏立点头说:“荣家在这事上十分着力,想必为之做了大量的关系疏通,提早催动了竞拍会。目前,能有实力与他们竞争的地产企业不多,不早做准备,这块地落到荣氏地产手上,开发项目即正式破土动工。”
郭子豪凝神想了想,问:“你让我接受龙海地产公司,是为了应对这事?”
魏立说:“也有这层意思。单论实力,龙海集团根本不够资本参与竞拍。”
郭子豪不可置否,笑问:“你凭什么觉得我够实力?”
魏立嘴角一动说:“不知道,只是有这个感觉。郭先生,我没忘记,你之前说过,应该尽快制止荣氏集团的这个项目,让你的家乡得到安宁。”
郭子豪暗暗吸口冷气,这龟蛋目光如炬,洞悉人心的本事也太强悍了,仅从他的只言片语即推测到相关情况。口称不知道,谁晓得这家伙是否获知他已得到周公子的支持,实力强劲,确实能与荣家抗衡。
只听魏立又说:“据我了解,郭先生名下尚无地产企业,如要参与竞拍,还须拥有相应资质的公司,而我们龙海集团的地产公司资历、人员、相关证书等一应俱全,交由郭先生主持,直接运作就能改变局势。”
郭子豪听得疑惑起来,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这家伙竟然动真格的?
尚若魏立之前那番言语只是耍花腔,那么这个提议倒算是实质行动,不管暗藏什么企图,是黑是白明天就可以见分晓。郭子豪不禁有些心动,就算不为针对荣家,如果能先接受过来一部分龙海集团的资产也好……但这家伙真会安什么好心?不会是挖了个陷阱让他往下跳吧?
郭子豪惊疑不定,一时间沉吟不语。
魏立等了会不见他答话,就问:“郭先生有何顾虑?”
郭子豪心一横,决断说:“没什么,那就明天我过来办,别让我失望。”心想明天多带些人手过去龙海集团,里应外合做好防范,不怕他玩什么阴谋诡计。
魏立说:“但愿移交顺利完成,下一步只等海伯发话后,龙海的其它产业也照此逐一交接与你。”淡然一笑,他叹口气说:“早办早了,我也尽快回法国做事。郭先生,多谢你上次点醒,作为建筑设计师,我不该轻易放弃自己的平生所好。”
郭子豪嗯了声,思维有些恍惚,被魏立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多大的兴奋感,反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有些失落,就像蓄势待发的一击重拳打在棉花堆里空落落的无处着力,完全出乎意料。
对付魏立,他早已经做好警备心理,即使在明争暗斗过程中遭到这龟蛋的强力抗击,使出各种可怕手段,那都不奇怪,但绝料不到两军才一对峙,对方却退避三舍,做出举手投降、接受招安的姿态,完全出乎想象,反而让郭子豪有些犯怵,心底阵阵不安起来。
不能料敌先机,无法获知敌手的意图动向,这是行军大忌。
世上绝没无缘无故之事,魏立这么做必定有所图谋,但那是什么呢?郭子豪穷其心智揣摩,却苦思不得其解。
过不多时,周芷怡和张院士返回来,又小坐品茶片刻,周芷怡见时候差不多就起身跟张院士告辞,郭子豪也随之辞别。
张院士挽留不下,送他们出门,笑说:“传习馆的大门为两位敞开,恭迎随时来座谈。”
周芷怡含笑说:“那我可不客气,会经常来的,说不定挪到老师这里搞创作,您老可别嫌烦。”
张院士爽朗笑说:“陋室虽小,但腾个地给你完全没问题,屈就了。”
周芷怡说:“我是认真的,我想跟随老师一起授课怎么样?”
张院士抚掌欣慰说:“好,一言为定,我替学生们先谢了。”随后转而对郭子豪说:“郭先生也常来喝茶,老夫与你有缘,每次见面怎么都聊不够,获益匪浅。”
郭子豪点头说:“过奖了,我一定会常来受教,艺海无涯可清心冥神。”
说话间,众人上到顶楼停机处,就此握手告别。
魏立上前一步,对郭子豪伸出手掌,微微笑说:“祝生快乐,诸事顺利!”
郭子豪迟疑一下,伸手跟他握了握,随周芷怡登上直升机。
周芷怡回头嫣然笑问:“魏先生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魏立挥挥手,答说:“不了,路不远,我骑自行车过来的,再陪张院士坐一会我也就回去了。”
周芷怡叹喟说:“你还是保持着在法国的生活习惯,但这里的交通情况没那么好,你路上骑车注意安全。”
螺旋桨轰鸣,直升飞机徐徐飞离大楼,投入蓝天白云的拥抱。
郭子豪眺望舷窗外,见下方楼顶上的人影渐渐变小,魏立伫立的身影微如一个黑点,一片云雾飘过,终不可见。
他一阵疑惑一阵迷茫,更加看不懂此人,更猜不透其半点心机。
但有一点可断定,魏立对他却是了解透彻,相比上次,这次见面做足准备已将他摸了个透底,甚至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这种小事都记在心更别说其它大事。
郭子豪越发惊疑不安,隐约感觉,这一趟来拜访张院士,看似随心写意,但每一步又似魏立精心安排布置的结果,谋算无遗漏,巧如天衣无缝。
正如雷云所评价:这人行事高深莫测,不是真君子,就是大奸大恶之人。
当然,郭子豪坚定地认为魏立是后者。
敌逢这样可怕的对手,往后每走一步都不得不万分小心,一步踏空,即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芷怡问:“郭先生要回府上,还是有空暇到舍下稍坐?”
郭子豪收回心神,笑说:“我还真想去拜见令兄,他在么?”
周芷怡点头说:“家兄这些天没出门,整天看书怡然自得,看起来心情不错。”
郭子豪说:“那好,希望我去了不会打扰他的清雅。”
周芷怡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耳畔秀发,明洁笑说:“哪会呢,郭先生是家兄为数不多欣赏的人。”随后,她吩咐直升机驾驶员直接飞往周家庄园。
郭子豪注目这美人细小的举动,轻轻一拨发丝的姿态有种说不出的典雅柔和之美。
他忍不住问:“你认识魏立多久?你们见面怎么很少说话?”
周芷怡恬淡一笑说:“差不多六年零三个月,魏先生是我一个根雕艺术老师的挚友,第一次见面受他教诲,让我也喜欢上原本觉得冰冷的建筑艺术。魏先生本性淡泊,话语不多,不喜热闹,我跟他熟了也没过多的闲言碎语,除非要等到他想说的时候。”
说着介绍魏立的这番话,周芷怡明眸中闪动不一样的光亮,喜欢期盼无尽的样子,好似能见一面魏立,听他说上几句话已经是莫大的欣喜,不求奢望再多,只盼下次再有类似的机会,让她十分向往憧憬。
郭子豪近距离看得分明,读懂周芷怡对魏立的爱慕情愫,心头猛然间一震,只觉难受失落之极,犹如孩童无端被抢去心爱的糖果玩具一般。
随意的一句答话,周芷怡竟然说出两人相识的具体时间精确到月份,可见她心里头时刻记得这事,更不用说记得这人。爱屋及乌,在她心目中,寡言少语也是一种独特出众的气质,万般美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