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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茫茫。
泽卡朦小镇的花园别墅区。
冯芃吃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问好声。
猛然扭头一看,赫然是秦天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等很久才回来的,所以就没给你准备,怎么样要不要来点儿?”
冯芃一边擦嘴,一边笑吟吟的问道。
“不用!我到现在都还撑得很!”
秦天拉过椅子坐下,自顾自的倒水喝。
冯芃瞅了瞅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老实交代,你让我先走,自个儿是不是留在卡博拉星球干坏事儿了?我猜恶魔岛已经被你彻底抹掉了吧?”
秦天白了一眼那冯芃,冷哼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不仅没灭恶魔岛,我还着手在安排妥善安置的问题!”
“安置什么?”冯芃一脸好奇的问道。
“伊科瑞族的族长巴布洛萨拉,要带领族人投靠,我让矮人族里的精英利珐来负责接纳安置,这家伙对卡博拉星球各大种族都很熟悉,人也很聪明,让他来安置,就让我省心了!”
冯芃略略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也不怕他羽翼渐丰,以后掌控不住?”
秦天放下水杯,眼神一冷,蔑然一笑。“我可以让他成神,就可以让他没魂。只要不坏了规矩,他就算成了唐鹏二号,我也无所谓,若是敢乱来,苏氏家族就是最好的前例!”
这话一出,冯芃明显感觉到秦天杀气凛然。
这种杀伐果断的锐气,也只有经历过残酷战争之人才有。
冯芃表情微微一怔,笑得有些勉强。
“这么说来,卡博拉星球对你而言是微不足道,你的关注重点还是伽蓝帝国!”冯芃语气稍稍一顿,忽然问道:“哎对了,距离那个托胺挞的24小时期限已经没多久了,你觉得这家伙能做到吗?他要是真做到了,你还真打算扶持他上位?”
“怎么着?听你这口气,你也想去伽蓝帝国当皇帝?”秦天语气轻佻的反问道。
冯芃脸色顿变,“卧槽!这话你可不要乱说,好歹我现在还算体制内,这话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肯定要引起非议的!”
秦天拿起水杯,给冯芃倒上,笑道:“那你就别太杞人忧天,这托胺挞为人贪生怕死,他要是没有点儿把握,是不会轻易开口说大话的,至于他能不能搞定,你看恩特兹就知道了!”
冯芃端起水杯,释然笑道:“也是,如果他能说服恩特兹,那就证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放下水壶,秦天拍拍冯芃肩膀,“把心放进肚子里,这是人家伽蓝人之间内部的纷争,关我们屁事,安心睡个觉,明天不管托胺挞交出什么样的答卷,咱们也都该开始远征了!”
秦天说完转身便要回屋,冯芃当即出声叫住。
“哎老秦,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就是你为什么非要和伽蓝帝国打得你死我活,非得要分出个高低呢?就不能和平共存吗?”
秦天愣了一下,讶然失笑,反问道:“我说老冯,你今晚没喝多吧?宇宙黑暗法则,你不知道吗?”
“去去去!我特么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你该不会是想说,一山难容二虎吧!可是这宇宙无边无际、浩瀚无边,咱们和伽蓝帝国之间……”
“停停停!”
秦天叫停了冯芃,拉过椅子坐下。
“你问我为什么要死缠着伽蓝帝国,那你问错人了,你应该问他们的皇帝黑瞳,为什么要连番不断的远征哈拉克星球!”
“明明第六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结果呢?他不仅不信邪,还将所有星际舰队都派遣过来,试图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干掉我!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赌气?为了皇权和帝国尊严?本质上讲,还不是为了开疆辟土,谋求更大的生存空间!”
秦天说着,将桌上的水壶拿了过来。
“如果说宇宙就像咱们这个客厅这么大,那么生命星球就像这一壶水,假如我们彼此是陌生人,被困在这里,却都很口渴想喝水,你会大大方方的让出一半给我喝吗?”
冯芃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水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了。
“不……我不会!谁知道这房间里,会不会只有这一壶水啊!我要想活得更久,我当然要霸占这一壶水!”
秦天哈哈笑道:“对啊!现在你懂了吧?想当年,咱们地球各国每年都投入巨资探索外太空,试图找寻第二颗生命星球,然而找遍了太阳系也没找到,扩展到整个银河系也没有。”
“而为什么要苦苦寻找呢?还不是因为地球上的煤炭、石油、金属矿等等,随着人类经济的飞速发展,总有一天会消耗光,说不定资源没耗光,环境污染就先让人类集体挂掉了。”
“想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拓展生存空间,而事实证明,生命星球是极为宝贵的,可遇不可求的,伽蓝帝国已经有上万年的历史,他们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
冯芃沉默了,他感觉自己年龄虽然比秦天大,但是战略远见却远不如秦天。
或许真的如一句俗话——‘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在这次谈话之前,冯芃始终觉得地球人类文明已经很不错了,有微乐集团充当领头羊,特别是地球那边,科技发展迅猛、经济繁荣昌盛、人们安居乐业,连地区冲突和国际矛盾都几乎不见了。
可经过秦天的提醒,那才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地球文明在飞速发展的同时,人口不断在增长,两年前就已经突破百亿大关了,以后说不定五百亿、一千亿……
这么多人,每天光是吃喝拉撒,都要消耗很多资源,更别说还有各种各样的消费。
能源!矿产!
地球人类文明的人口爆炸式增长,对能源矿产的消耗会越来越庞大,旺盛的需求会迫使地球文明向其他星球索要,可是别看宇宙之中的星球很多、小天体更是不少,但真正有能源有矿产的又有多少?
就像地球那么大,也不是每一座山都是矿山,每一片沙漠里都蕴藏石油,每一条海沟里都富含了天然气……
更何况,偌大的银河系里,生命星球还就地球这么一颗。
为了生存空间和发展未来,伽蓝帝国当然要攻占哈拉克星球,假如他们知道地球,肯定也会攻占地球。
高等级的文明体,拥有强大的力量,凭什么会善待弱等文明?
就像华夏以前积贫积弱的时候,列强会善待吗?如果软弱投降,那必将招致残酷的奴役和剥削统治。
而势均力敌的文明体之间,那就更加不可能有和平了,因为谁也不服谁管。
伽蓝帝国能统治地球文明吗?他们皇帝黑瞳的命令,地球人谁会听?
反过来,地球人类文明能降得住伽蓝帝国吗?别人上万年历史的古老帝国,凭什么要听地球人呼来喝去?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当然也适用于整个宇宙。
所以,表面上看是秦天在和伽蓝帝国争夺哈拉克星球,其实还不是地球文明在与伽蓝帝国争抢发展空间!
就像秦天刚才举例,房间里就这么一壶水,秦天和冯芃若都出不去,却都口渴要想活更久,谁乐意将这壶水跟对方分享?少了一半,岂不是都活不了多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冯芃知道,对于秦天这样不差钱的超级土豪而言,微乐集团赚钱盈利已经是其次的了,他所站的角度、所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单单为实现他个人抱负,而是在为地球人类文明谋生存。
虽然现如今,地球人类文明的生存空间看似足够庞大,达斯坦、亚当斯、卡博拉、博尔等等有不少生命星球了,但相比于人家伽蓝帝国,还根本远远不够,只够人家的零头。
而且在离开地球前来哈拉克的这一路上,秦天可以说是敞开心扉和冯芃交流过,当初借用托胺挞的三级将军权限,在伽蓝帝国星际作战部队的内网上,下载了很多资料。
对伽蓝帝国的了解越深,就越不难发现,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古老帝国,能傲视寰宇上万年绝非易事,反观地球人类文明中,短短两千多年的历史里,却有无数个国家兴衰交替。
所以,冯芃也知道这场仗不好打。
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巅峰对决,双方比拼的将是谁的综合实力更强,倘若能够扶持托胺挞,将伽蓝帝国分解裂化,让他们陷入内耗,这无疑对削弱他们实力,增加胜算很有好处。
但也不能将希望都寄托于托胺挞身上,毕竟这家伙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谁知道他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
……
看着冯芃陷入深思,秦天却是淡然轻松一笑。
“行了,别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跟伽蓝帝国既然已经卯上了,跟这样的高等级对手过招,咱们就应该感到兴奋才对,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即便是打不过,咱们的子子孙孙,总有一天能战胜伽蓝帝国!”
冯芃恍然回过神来,愕然问道:“我突然发现,这场对决好像并不是势均力敌啊!人家伽蓝帝国,是集整个帝国之力跟你较量,而你呢?就一个微乐集团,要我说,咱们也应该号召地球人类文明都团结起来,进入战争动员状态,全力支持这场战争!”
秦天哈哈笑道:“有这个必要吗?先不说地球人类文明集体战争动员,需要游说多少个国家、多少民众都有困难多麻烦,就单纯讲实力,你认为就微乐集团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代表地球人类文明出战吗?”
“那我先后两次战役,全歼了伽蓝帝国星际作战部队的所有舰队,难不成还是假打呀?这可都是微乐集团倾尽全力拼回来的胜利,况且我从没想过要将伽蓝帝国彻底灭亡,我只是要让他们实力重挫,短则几十年长则数百年内,不具备星际殖民扩张的能力,无法威胁到地球人类文明!”
冯芃撇了撇嘴,嘀咕道:“瞧你说得大言不惭,你要真有能耐,怎么还到了借用星际战舰的地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秦天瞪大了眼睛,朗声道:“我勒个去!当初可是我捐献大量星际战舰,才组建了华夏星际作战部队,我现如今打完第二次战役,战舰数量不足,临时借用十几艘怎么了?我看你才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呢!”
冯芃哈哈大笑:“哎哟哟!瞧瞧你这表情,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上级说了,全力支持你,别说是借用,你就是拿回去自己用,也没人说三道四,再说了,要是没有微乐集团捐赠,动辄几百亿一艘的星际战舰,真不是军费预算那点儿钱能买得起的啊!”
“还有一点,在地球人类文明中,咱们华夏可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拥有成建制星际作战舰队的,有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也大大提升了咱们华夏的国际地位,让那些西方国家都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停停停!少在这儿阿谀奉承了,我不吃这套!”
秦天摆摆手,转身潇洒离去。
冯芃目送秦天远去,发了一会儿呆,又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壶。
“奇了怪了!如果生命星球很难发现,可遇而不可求,可是为什么秦天却能短短几年内,连续发现这么多生命星球呢?达斯坦、博尔、亚当斯、哈拉克……要说是运气,老子真不信!除非这家伙有什么很特别的办法!”
“秦天啊秦天,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微乐集团是很强大,整个地球人类文明所有国家地区加一起,也没微乐集团的综合实力强大,可这也不足以让你有资本去挑战伽蓝帝国啊!”
“是什么让你如此胸有成竹、泰然自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还是你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冯芃自言自语说着,拿起水壶又要倒水,结果才发现,水壶里已经没水了。
对于不久前才吃了一大碗炸酱面的冯芃而言,真是突然有点儿口渴难耐啊。
假如真像秦天的那个比喻,冯芃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却只有一壶水,喝完就没了,那还怎么活命?
这一刹那,冯芃更加体会到,资源对于生存的重要性。
就像人类如果不冲出地球,拓展到外太空,地球上的资源迟早有一天会被消耗光,到那个时候,几十上百亿的地球人,难道回到刀耕火种的农耕文明?可粮食也不够吃啊!
到那个时候,饥饿必然会逼迫人们不择手段,小至偷窃抢劫,大到国家战争,为了能生存下去,肯定是要拼命了。
生存!资源!
冯芃怔怔的看着水壶,突然想起一位生物学家说过的话,任何物种的第一需求永远是生存。
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果命都特么快没了,哪儿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公平正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跟秦天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冯芃叹息一声,拎着水壶便出门找水去了。
……
夜色朦胧。
别墅二楼东侧卧室内,床头灯一直还亮着。
出发远征伽蓝帝国的倒计时,已经所剩不多了,秦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关注一下所有战舰的舰体状况和物资准备情况。
魔鬼往往藏在细节之中,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容易造成战役失败。
而就在秦天清点完毕,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老秦,是我!”
隔着房门,传来冯芃的低声。
秦天打了个手势,守在门口的战斗机器人立刻将门打开,冯芃一进来,就又立刻关上。
“卧槽!睡觉都有战斗机器人站岗,你也真够牛逼的!”
冯芃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还不止一台,连连摇头道:“这安保等级,简直也忒高了,我看加上外面院子里的和空中的,调一支重装机械化步兵师来杀你也够呛啊!”
秦天坐在床沿,一边换鞋一边嘀咕道:“大半夜的你来找我,有点儿不合适吧?”
冯芃白了一眼秦天,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份信。
“我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居然有人写信?嚓,还居然是用铅封,谁啊?”
秦天打量了一下这手掌宽的信件,麦色纸张,很有一种复古的感觉。
“是谁的信,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冯芃大大咧咧的找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说道:“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给你这封信,但刚才在客厅里的一番对话,我突然顿悟了,觉得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你赶紧拆开看看吧,被发愣了,会有惊喜的哦!”
“惊喜?别给老子来个惊吓就好了!”
秦天嘀咕之后,刺啦的一声,将信封给撕开,轻轻一抖,就抖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a4打印纸,上面好像还有鲜红钢印以及笔迹遒劲有力的签名。
展开一看,秦天看到签名就眼皮猛跳,再看盖章的单位,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细细品读了一下红文件的正文内容,紧绷的神经变得兴奋起来。
冯芃看着秦天的表情变化,哈哈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涵养极深,已经可以做到泰山崩而色不变,喜怒早已不形于色,可是现在看来,你也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啊!”
秦天小心翼翼的收起文件,也收起了惊喜的表情,默然的看向冯芃。
“老冯,你说我对你咋样?”
冯芃仰着头,摸摸下巴,支吾道:“呃……还不错啊!这一路过来,你带我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哦对了,还吃了很多卡博拉星球特色美食,并经历了生死大冒险……嗯,算得上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你还知道老子对你不错啊?这么重要的一分文件,藏着掖着到现在才肯拿出来,你丫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要老子揍你一顿,你才知道老子文武双全?”
秦天拿起袜子,直接扔向冯芃。
“我靠!”
冯芃一声惊呼,赶忙起身躲开。
“喂喂喂老秦,你堂堂微乐集团大老板,无数人心目中的偶像,大家眼中的超级富豪,你就这样对待兄弟的?臭袜子扔身上,是要倒霉的你懂不?”
秦天拿起鞋子,“唷!你丫还信这个?那老子扔鞋子该可以了吧!”
“不行!那样更倒霉!”
冯芃大喝一声,躲得远远的,哭丧着脸求饶道:“哎唷我的哥,你冷静冷静,先把鞋子放下!咱们两个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这样闹腾,不觉得别扭吗?”
秦天冷哼一声,将鞋子丢一旁。“老子倒是想揍你一顿,但又怕你这把老骨头伤不起!”
“是吗?那就谢谢老秦的大人大量了!”
冯芃厚颜无耻的嘿嘿一笑,赶忙凑上来,嬉笑道:“要我说,你现在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知不知道,你能拿这份好处,我耗费了多少脑细胞吗?我当时嘴巴都说冒烟了!”
秦天斜眼瞪向冯芃。“邀功是吧?是不是想要我给你返点好处呢?”
“哦不不不,我又不缺钱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冯芃话锋一转,又挤眉弄眼的问道:“哎我说,这封信我到手之后愣是没私拆看过,但我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可是金额不太清楚,你透露一下呗!就说几位数都行!”
金额?
秦天讪笑道:“钱不多,但要是给你花,你一辈子也花不完!”
“废话!我又不开豪车住豪宅,一个月光是津贴都花不完!”
冯芃看着秦天漠然的表情,摆摆手道:“哎算了算了,我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反而容易羡慕嫉妒!走了,小气鬼!”
说罢,冯芃一副愤愤然的负手离去。
秦天朗声说道:“你就甭用激将法了!我明告诉你,特别战争经费补贴是十二位数,小钱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多!”
冯芃一听,当场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狗啃泥。
十二位数,还特么小钱而已?
这个‘而已’二字,简直也太有装逼感了。
“我擦!突如其来的装逼,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扶墙转头,冯芃恶狠狠的瞪了秦天一眼,这才拽开房门气呼呼的离去。
房门关上之后,秦天重新拿起信封,轻轻摸了摸那还有些湿润的新鲜印泥章印,不禁摇头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