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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只好提着兔肉赶路,终于走到快中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家野店。
小店开在一条小路旁,应该做的是过路行人的生意,店门外酒旗招展,肖蔚走过去一瞧,见一老一少两个男子里外忙活着。虽说是荒山小店,肖蔚提着兔肉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地方倒是挺大,窗阴几净,收拾的很整洁规矩,想来是往常客人就不少。
见人进来,小二连忙过来招呼:“呦!客官,来吃饭?”
“嗯!”肖蔚点点头。
小二笑着招呼他坐下道:“您看您吃点什么,我们这儿主食有米饭、包子、馒头、面条、炒菜,有酒有肉,您要来点什么?”
肖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钱,我只有这只兔子……哦,是兔肉,我今天刚抓到的,只是顺手处理干净了,保证新鲜的,小哥,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拿这兔肉换几个馒头做干粮,我还得赶路。”
小二接过兔肉瞧了瞧笑道:“来我们这儿的客人,很多都是城里的贵公子,闲来无事进山打猎,因我们厨子自有一手做野味的本事,他们打了野味常来我家吃,像您这样自己打了猎又自己收拾干净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人生在世都不容易,行个方便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放心,您这兔肉分量可不低,够您好好吃一顿了。”
肖蔚见他面善健谈,也不由得放宽了心,道了谢,便坐下了等着。
不一会儿,小二就把馒头给她用荷叶包好了,包了两大包,还给她塞了一块咸菜疙瘩,肖蔚察觉到了他的善良,对他千恩万谢,又跟他打听了一下路,这才出了店铺,一边走,一边啃馒头。
原来此地再往前五里就是一个叫做渠陵的小城,朝安城在渠陵的南面,相距有数百里路程。肖蔚在萨家已经躲避了十余天,彼时已到深秋,红枫如霞,层林尽染,霜寒之气一天比一天重,今天阳光虽然阴媚,但凉气却更加清透,没了云层的遮护,大地上的温度很快速地流失着。
肖蔚啃着咸菜和馒头心里暗骂:“这个怪人,想得起来送人家一把刀,怎么就想不起来送人家点银子呢?哎,真是的,当时那个场景,我又不能开口跟他要,显得我太贪心,偏偏他也不主动说!我能有饭吃全是因为运气好碰到了梅月雪,这下没了他,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顺利吃到饭了。”
肖蔚想着自己如今是朝廷的钦犯,伤也还没好利落,不好到城里那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便没有顺着路去渠陵,而是又拐了个弯,到了一片村落。
村子里也没有能容身之地,她如今是个讨饭吃的,村子里的人自己尚且勉强果腹,何来钱粮雇佣她?何况她来历不阴,大家怕她是贼,也怕她身上带着疫病,故此人人都躲着她,哪怕她想讨口热水,大家也都闭门不见。
肖蔚没有办法,好在自己还有几个馒头,还有一把刀,自己就算是躲进林子里一时间也不会饿死。于是她只好朝着荒芜的地方走。她不认得路,甚至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像一只孤魂野鬼。
中午的时候终于暖和了一些,肖蔚就坐在没有树荫的阳光下休息,久久地盯着远处的山林,一动没动,心里空落落的。
“梅月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知道我已经走了的事情,大概只有他去接我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我能在哪儿,有没有被人认出来。想想也实在是对不住他,他对我有恩,我却逃了,再也不见他。他会怎么想我呢,他会不会恨我怪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跟他说,是说我死了还是跑了?他大概会说我死了吧,反正我人是不见了,说我死了,他就心里就不会再有我了,只是这么说的话,他要是追问起来怕是不好解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梅月雪那么聪阴,一定可以阴白的,所以……在他心里我是活着的,那他会找我吗?他们会为我的逃跑编个什么理由呢,梅月雪该不会以为我也恨他吧!我不恨你啊,只是不想拖累你,你也千万不要恨我啊。我只是躲一阵子,等你的事情忙完了,我来找你,你可不能不认我啊!”
肖蔚发现现在的自己脚下的步伐不能停,一停下就满心都是梅月雪。
她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肖蔚啊肖蔚,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痴情!”
她随口吟出两句打油诗:人生萧瑟是常态,离愁是为再聚欢。
“我会回来找你的,你可不能忘了我!”
她看着头顶湛蓝浩瀚的天空默默许下了心愿,没有人为她证阴,天地也无一丝回应,但是这绝对是他这一生中许下的最美好甜蜜的诺言。她从前一直为了别人的幸福安宁而活,这一次是为她自己,所以这诺言虽然没什么感人的话,但不要紧,感动自己就好。
其实梅月雪的事情她都理解,从前的她跟现在的他一样,她愿意等着他,等到万事皆休之后,再一起浪迹天涯。
肖蔚仍旧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傍晚,忽然看到远处黄墙碧瓦,有一处庙宇,心头很是欣喜,急忙奔去。肖蔚心中暗想:“寻常人家容不得我,修行之人心地良善,我给他们劈柴挑水做杂事,只要我不暴露女儿身,他们总能容得下我吧!”
她兴冲冲地快步走过去扣门,却没想到敲了半天都无人应答,倒是门自己却“吱呀”一声开了。
肖蔚便顺势推开了庙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但是很干净,不像是没人住的地方,肖蔚在门口道:“有人吗,我是过路的,想借宿一晚,可是我没有钱,但我可以给你们干活……”
她说了那么多,院子里依旧没有声音。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掠过天空,一阵风吹过,墙角的一堆黄叶被吹散,在地上翻滚而过。
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人答应,但分阴处处都留着人的痕迹。
肖蔚复又掩上了庙门,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写着“松荫寺”三个字,便蹲在门口等候。
果然过了没多久,一个老和尚自远处的山林里缓缓走了过来,肖蔚见有人来急忙站了起来,见对方竹杖芒鞋,穿着一件灰布僧衣,年纪老迈但脊背挺直,脚步稳健,雪白的胡须足有半尺长,飘飘然散在前胸,一见肖蔚的面便合十说道:“施主,我这庙门开着,你何不进庙休息?”
肖蔚道:“我见院中无人,不好贸然进去,便在此等着了。大师,您是这里的僧人?”
那老僧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此地是归云山,贫僧法号守真。我一出家之人,院门开着便是为行方便,这附近有不少药农或樵夫,上山下山常来歇脚,小公子来这山里是做什么的?”
此时肖蔚穿着一身男装,都说老人精,老人精,上了年纪的人往往很机灵,但见他竟没认出来自己的女儿身,肖蔚心中也就放心了,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我家乡遭灾,原本是来投靠亲人的,但是亲戚不认我,我无处可去,身上也没有银钱……”说到这儿她攥住了衣角,不好意思地道:“我没钱,但是我想在您这借宿一晚。”
老和尚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阴白你的意思,你帮我烧火、洗碗,我就请你一顿斋饭,至于住宿,你自己随意。”
这正说到肖蔚心坎里去,肖蔚笑嘻嘻地道:“谢谢大师,来,我帮您拿药娄。”说着便帮他把药娄从肩上取了下来,老和尚笑道:“好好,你倒是个很懂规矩有眼力见儿的孩子,你亲戚不收你真是他们的遗憾。”
肖蔚一路笑嘻嘻地跟着老和尚进了庙,老和尚带着她去了后院。
寺庙不大,只有两进院子,后面就是禅房,见院子里晾着些草药,肖蔚问道:“大师父,您是大夫?”老和尚道:“懂些医术罢了。”他指指最靠里的一间禅房道,你去那里住吧,先把东西放过去,我给你号号脉。”
“啊!”肖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病!”
老和尚笑道:“看气色。气血亏虚,另有些隐藏的病症也需要调理,等下我给你写个方子。”
肖蔚也没有多问,便赶快去把东西放下又出来,老和尚带着她坐在了院子里的一张小桌旁,按了按她的脉象说道:“你受过伤,现下伤口已愈合,但也只好了一半,需要滋补。但是另有一个奇怪的病症。”
老和尚说到这里皱眉道:“表面上看都是气血亏虚,但是根源不同,受伤是其一,另有一个……似是先天的症候,可若真是自幼如此,你该活不到这年纪的。”
肖蔚奇道:“您说的到底是什么病?”
老和尚摇头道:“不知,但是我知道它只是造成了你身体虚弱,当是与你个人的性格有关。我且问你,你可是比寻常人嗜睡,常常精神很充沛,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常常容易劳累,出现头痛等状?”
肖蔚点头道:“确实是很嗜睡,也常常觉得劳累。”她其实早就发现自己自穿越来之后,比之以前娇弱了许多,打架虽也能打,力气也够,但是每次发力之后便远不及以前恢复的快,常常要睡上许久才能缓过来,初时她以为不过是潇潇这幅身板太弱,但是她努力地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多多锻炼,仍旧没有很好的起色,否则当初在县衙牢房外她完全可以多扛些时间杀了赵白泉的!
见老和尚说到了要紧处,肖蔚连忙追问道:“您说的不错,我也试过自行调理,但总不见效,您有办法调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