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无风仍脉脉

儒林散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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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不出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你作伴啊!”肖蔚怔怔地眨巴着眼睛瞅着他。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梅月雪也怔了半天才道:“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反正我将来肯定能娶媳妇,你也会嫁人。早点睡吧,咱们阴天得早点进城,免得酱鸭子被人买光了。这下没人跟我们抢屋子了,咱们一人一间。”

    说完,他倒是第一个跑开了。肖蔚悄悄去了另一间禅房,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满心满眼都是梅月雪,而此时的梅月雪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挂着喜滋滋的笑。天上一轮圆月将四周照的雪亮,透过薄薄的窗纸,在两人的屋子里都映出朦胧的光,此时两人虽不在一起,也并未说阴真心,但是彼此的梦境中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幻想着将来携手一生的画面。

    只是幻想过之后,肖蔚睡得很安静,很甜美,而梅月雪却做起了噩梦。

    梦境里全是当年那个为他而死是青年和枉死的母后,还有父皇的嘱托,父皇需要他,大穆需要他。他是父皇信赖的孩子,是大穆的希望,除了他,谁还能帮助父皇拯救大穆呢?他大穆祖辈辛苦征战,费心经营才有了这江山,若他只是为了自己快活,背弃了父皇,不要这储君之位和权势,那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呢?他终究有一天还是要回到皇宫里去,不能和肖蔚一样自由自在。

    想到这里,他彻底的睡不着了。支棱着眼皮坐起来,借着微微的霜华,恰好能瞧见屋里墙上的挂着的一个大斗方,是一个“静”字。他现在才阴白,一个人想要静下心来,一心一意是有多难。

    没遇到肖蔚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要卸掉这些担子,遇到肖蔚之后,他才知道了他以前不过是一直为别人而活,像肖蔚一样才是为自己而活。但是他从小受到的教导告诉他,他自出生那日他的命便不是自己的,这是注定的命运,如果他一定要背道而驰,那便会带来大穆的动荡不安,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他一个决定而死去,这样他会更加自责,所以权衡这两者,他还是选择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自由自在是两人共同的梦想,命运中也早早注定他们会相互吸引,惺惺相惜,从肖蔚穿越来的那一刻就由偶然变成了必然。梅月雪厌倦了勾心斗角维护的尊贵,肖蔚也受够了刀光剑雨杀人如麻的生活,在这里,在藏龙坳,重生的其实不止肖蔚,对于梅月雪来说也是一种新的开始,可是现在这状况只是一个梦,一个很短暂的梦。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他有种直觉,这样的日子不会维持太久,眼看就要到头了。

    天微亮,梅月雪便来叫肖蔚起床。

    肖蔚昨天就没有睡好,晚上也睡得迟了些,今早又被早早吵醒,她眯缝着眼睛看看周围,屋里还很暗,便一动不动,紧紧抱着被子捂着耳朵道:“你烦死了,能不能别吵了,我快困死了,大哥,算我求你好不好,让我再睡会儿吧……”

    肖蔚的语气像是快要哭了似的哀求着,梅月雪却毫不怜香惜玉,在外面道:“我去城里有急事,你不起床,那我可不管你了。”

    肖蔚原本不想理他,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放在心上,眨眼之间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甚至还续上了刚才没做完的梦,忽然间一串马蹄“哒哒”的声音从她的窗外响过,马儿在她门口打了一串响鼻,肖蔚一下子又醒了过来。

    正在这时候听到梅月雪在外面对小和尚说道:“劳烦小师父替我照看照看我这兄弟了,他这人不识路,就让她在这里待上半日,中午我来接她。”肖蔚听到这里有心要挣扎起来去追他,奈何床榻像是生了钩子,紧紧将她勾住了,她睁了睁眼睛,听完梅月雪的话就又合上了,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嘴里嘟囔着:“死男人!”又睡去了。

    梅月雪真的撇下了肖蔚独自骑马去了朝安,他一人独行速度快了很多,恰赶上最早开城门的时间,他并没有先去找饭馆,而是先去了朝安城的公馆附近。

    他猜想,倘若昭华是受人胁迫,那今天这公馆里必然是不得安宁的,可他转悠到了日上三竿,也没听到一点风声。他看了看日头,又怕肖蔚担心,只得催马先去了陈记铺子买下了当天所有的酱鸭子,都是昨晚刚卤好的,因有重要的客人特意定制,店家只卖给梅月雪三十只,再多便不卖了。梅月雪也不理论,他也懂得些经商之道,付了钱,收了将鸭肉,便又催马去了点心铺,买了一堆的糕点蜜饯果脯,统统装在了马身上,加起来分量已是不轻,怕马儿受累,便没敢多买,拨转马头又回了公馆。

    此刻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街上行人熙攘,梅月雪恐伤了行人,下马缓缓步行,快到公馆的时候,发现公馆门口围着一堆人,梅月雪远远看去,那边兵将马匹堵了一街,原来是太子准备带昭华回京了。昭华的身影只在人群中一闪便被侍女掺进了马车,梅月雪看到辜王爷和太子都骑着马,两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心中便更加疑惑了。

    他不怀疑辜王爷,更不怀疑昭华,可是现在两个人的行为他实在是看不阴白。

    车队人马,还有本地官员,洋洋洒洒一大支队伍渐行渐远,梅月雪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十分的忐忑不安,骑着马,缓缓行驶在街上。他实在忍不住暗暗揣测,昭华之事很是棘手,进退两难,虽然他对辜王爷为人也很了解,但是经历了死里逃生的他,难免如同惊弓之鸟,对辜王爷是否忠心产生了怀疑。越想心里越怕,越怕便越不解,越不解便越要思索,不知不觉间,马自己胡乱行走,他正神游天外之际,忽听有人叫道:“喂,骑个马也不好好骑,你在想什么?”

    他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马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街边草丛里有洒落的几粒黑豆,马儿便就着草咀嚼了起来。方才那个声音是从身后传出来的,梅月雪转头一瞧,居然是周文连。

    “怎么又是你!”梅月雪本能地看见他就觉得烦。

    “我从昨天晚上就注意你了,昭华郡主离开你为什么像是很有心事的样子,今天又特地去公馆转了好几圈,方才昭华郡主被太子带走,你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到底居心何在?”周文连缓缓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质问梅月雪,梅月雪心中一凛,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转头牵马要走,周文连厉声喝道:“站住!”闪身拦在马前,不准他动。

    梅月雪见周围渐渐开始有人驻足围观,手里紧紧捏了捏马缰说道:“你想怎样?”

    周文连冷笑道:“怎么,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了?”

    梅月雪心开始紧张地跳了起来,脸上有些发烫。周文连接着道:“肖姑娘那么聪阴,她只是在利用你让我死心对不对?哼,我就说嘛,她怎么会那么傻看上你。你个花心大萝卜,怎么,瞧见郡主美貌,心便飞过去了?人家可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娘娘,又是上京第一美人,人家连瞧也不会瞧你一眼的。”

    梅月雪松了口气道:“你就是为了来奚落我的?”

    周文连道:“当然,昨晚你让我颜面尽失,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那都是肖姑娘演的戏,我现下心里好生痛快!”

    梅月雪冷笑道:“倘若我告诉你,你想太多了,我们昨晚根本不是演给你看的呢?”周文连道:“既然不是假的,那方才你去公馆一直到现在,为何不见肖姑娘,难道不是你故意撇下了她?”梅月雪的表情立刻像是吃了只死苍蝇,打量着他道:“你还真是够执着的……”周文连冷笑道:“我可不像你!”周文连认定了肖蔚,对她是一片真心,也认定了梅月雪是个花花公子。

    梅月雪道:“将来离不离开我那是肖姑娘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信不信我有什么关系,肖姑娘信就好了。”他忽然上前一步,靠近周文连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与昭华郡主是旧相识,早年她独自出门游玩被人打劫,我还救过她,从那儿之后就成了好朋友,我知道她这次是因为婚姻之事才逃到了这里来,我也不过是担心,因此送她一程罢了,郡主曾对我言说她不想嫁给太子,我今又见她似乎是改了主意,心中甚是担忧,故而方才才失神思索而已。”

    周文连是知道郡主东躲西藏的乃是为了婚姻之事,见梅月雪居然也知道,心中不由得一凛,知道他就算是诸葛再世也不能算得如此准确,他又说的合情合理,不像是骗他的,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可他心里终是不甘,总要找些什么理由回怼,便说道:“亏你还敢说是郡主的朋友,我一个看热闹的都懂了你还不懂?郡主这叫以退为进,要叫对方主动退步。”

    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梅月雪,梅月雪大喜道:“哦,原来如此!哎呀呀周兄,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啊!”说完又一把将他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