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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猜测一旦露出了一点端倪,就会像春日野草一般在脑海里疯长。
钟璃被自己的猜测惊得一脸苍白,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恍惚在莫青晔的呼喊中回神。
莫青晔看向钟璃的目光透着无声的担心,眼巴巴地问:“阿璃,你怎么了?”
钟璃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摇头说:“没事儿,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钟璃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下意识的摩挲着莫青晔的头发,轻轻地说:“青晔,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不是莫青晔,你会怎么办?”
莫青晔像是听不懂钟璃的话,迷惑的抬头看着她。
“那我是谁?”
钟璃无声苦笑。
“我也不知道。”
若她的猜测没错,莫青晔的真实身份必然不同寻常,并且带有一定的危险,否则也不会逼得老实人当了杀人犯。
若真是这样……
事关莫青晔身世的事儿,就不能再往下打听了。
钟璃闭了闭眼,咬牙说:“有朝一日,若是有人告诉你,你是什么不得了的来头,来接你回家,你会跟他们去吗?”
莫青晔迟疑了一下才问:“那阿璃会跟我一起去吗?”
钟璃想也不想的摇头。
“我跟着干什么?”
重活一世,钟璃最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虚度光阴混日子,直到寿终就寝,安然老死。
她对什么秘密,一点都不好奇。
也不想参与。
莫青晔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奈,抱紧了钟璃的腰哼唧。
“阿璃不去我也不去,我要跟阿璃在一起。”
钟璃听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尽管知道莫青晔估计听不懂自己这话的意思,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如果,我明明有弄清楚关于你的一些事情的机会,最后却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没去弄清楚,日后你知道了,懂得了,会怨我吗?”
莫青晔这回回答得很快,没心没肺地说:“不会。”
“阿璃做的永远都是对的,,我听阿璃的。”
钟璃直接被他的回答气笑了。
她低头揪着莫青晔的脸,低声说:“当真不会?”
莫青晔吐字不清的说:“甭会。”
“那如果因为我的迟疑,害得你没法回真正的家了,以后只能跟着我风餐露宿吃苦受罪呢?这也不会?”
莫青晔面露不解,嘀咕着说:“可阿璃那么厉害,不会让我吃苦的啊。”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莫青晔自己就先乐了。
“阿璃都让我吃肉,不吃苦的。”
钟璃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再接着往下说了。
莫青晔当年意外流落在莫家村,必定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钟璃不知道那种看不见的危险至今是否存在。
以她目前的情况,贸然调查莫青晔的来历并不妥当,万一真的有看不见的危险,她也护不住他。
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急。
钟璃下定了决心,缓缓呼出一口气,认真的交待莫青晔。
“以后若是你遇上什么奇怪的人,记得别跟别人说太多你的事情,有不明白的,一定要先告诉我,记住了吗?”
莫青晔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不明白,认认真真的点头。
“我都听阿璃的。”
钟璃笑了,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头。
“行了,别想太多了,睡吧。”
莫青晔傻乎乎的乐着在钟璃的脸上亲了一口,心满意足的搂着钟璃睡下。
闭上眼睛的瞬间,莫青晔无声的在心里叹息。
阿璃,你当真不愿随我回去吗?
钟璃心里有事儿,睡也睡不安稳,第二日天还没怎么亮就醒了。
起床后钟璃就指挥着莫青晔往马车上搬东西。
钟璃前几日难得的封建迷信了一把,特意翻了一下黄历。
黄历显示今日出门诸事大吉,钟璃想赶着时辰出发,省得耽搁行程。
等到下雪了,那就更不好走了。
天色刚明,满载着行李物件的马车就缓缓从家门驶出。
等村民们开始活动的时候,钟璃和莫青晔已经驾车走了很远的路。
考虑到路途遥远的缘故,钟璃还特意请了一个又经验的车夫跟着。
车夫是托徐玉林在县城里找的,今年三十一岁,叫赵石山。
赵石山为人憨厚老实,还会一点儿防身的招式。
是县城里有名的车把式,跟着不少行商队伍跑过商。
之前更是在淮南至县城这条线路上跑了无数回,对路线也很熟悉,无形中省了钟璃的很多麻烦。
每日钟璃与赵石山轮流着赶车,每日十二个时辰,白日里的五六个时辰都在赶路。
天色擦黑的时候,钟璃就会就近找一个地方修整歇息。
有时是在客栈,有时是在农家借宿。
也有的时候到了前不巴村后不挨店的地方,不得不在外露宿。
不得不在外留宿的时候,钟璃事先的准备就会显得尤为重要。
车厢里点上火盆温暖如春,外边的半点寒气也透不进来。
里边虽然睡凑合着挤了三个人,却也合适得很。
赵石山一开始还推辞,死活不肯进车厢休息,只说自己抗冻在外边就行,还能守夜。
可此时是寒冬,钟璃哪儿会忍心让人在外边白白冻着?
钟璃再三苦劝无果。
最后还是莫青晔说了一句进来无妨,他才悻悻的进了车厢,却也规矩得很。
每日只是占个勉强能睡下的角落窝着,天不亮就出去,从不多事添扰。
每日出发之前,钟璃都会拿出舆图仔细研究,规划路线,争取不走弯路,少折腾。
这日钟璃出发之前看舆图的时候,被赵石山见着了,赵石山看清舆图上的种种详细标注,忍不住惊叹出声。
“夫人这舆图是在何处买的?怎地如此精细?”
钟璃好笑道:“很精细吗?”
赵石山仔细看了片刻,点头道:“我跑商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图纸,夫人手中这份,的确罕见。”
钟璃淡淡一笑,随后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个点,说:“这是我自己画的。”
准确的说,是钟璃在书局买了简略版的,然后又在县城里找了不少跑过淮南路线的人打听了细节,自己亲自琢磨后加工出来的详细版本。
提起这个,钟璃也忍不住面露无奈。
“书局的实在太过简略,很多细节不清楚,没办法只能自己画了。”
舆图昂贵,书局的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得来的简略画册,自然简略粗暴,跟钟璃所绘无法相比。
得知这是钟璃凭着旁人口述就画出来的,赵石山忍不住赞叹道:“夫人蕙质兰心,这手舆图画得的确无人能及。”
钟璃对他的赞扬不以为意。
毕竟在前世,钟璃当特警之前是特种兵出身,看图画图于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露的这一手耳听画图在世人眼中是多震惊的举措。
这时交通不便,舆图难得。
详细的舆图更是可遇不可求的重要战略物资。
若是战时,钟璃所绘的详细舆图,未战便能让拥有舆图的一方先占据地理优势,从而博到更大的先机。
钟璃没留意到赵石山眼里的颤动,专注的盯着图上标注的点,无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