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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的一场暴雨过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n市气温骤然回升,闷热的空气熏得人无精打采,什么都懒得做。蚊子也开始在夜间肆虐,害的金淡紫晚上都不敢出去了。她在上次的论坛上应校方邀请做了名誉讲师,本来是个闲职,却三天两头能在学校里见到她人影。其中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洛清期间没再有什么大动作,陆芷柯也稍稍放松下来。至于鄢沐,自回来后便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顾年年仍旧奋斗在教育战线上,n大期末考在即,学生们大都收心进入紧张的复习状态,随处可见手捧书本电脑复习的学生,到最后甚至连食堂都被占领了。在顾年年看来这是常态,可洛言倒是对此看法颇多,大有改革一番的架势。陆芷柯虽然不再那么疲惫,却仍是很忙,不过无论多忙她都会回来和顾年年一起吃晚饭,饭后两人或者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顾年年玩电脑,陆芷柯则去处理文件。有时候顾年年上晚课,陆芷柯忙完便会开车去接她,柳雪为此没少发火。
一切的一切,尽是风平浪静。顾年年有时候静下来想想,觉得现在的生活其实也不错,这样一直下去,也许真的不错。
杨秋可功课不错,之前的事情对此影响不大。不过因为身体的原因,要时常去医院做复查。顾年年得知她转去市九院复查的时候,愣了很久。市九院算是私立医院,规模不大,设施人力却是拔尖,能去那里的人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不过事出必然有因,她也不好多问。
周四中午又是个大热天,顾年年换上件纱料蝙蝠衫,下身白色短牛仔,仍是热得想裸奔。至于洛言就不怎么讲究了,在办公室里直接一件小背心儿,被柳雪好一番鄙视也不在意,笑得照旧阳光逼人,闪瞎一干小女生。
“没法过了......妹呦,热死姐了!”柳雪穿了件碎花雪纺长裙,拿了把小团扇四处扇,满脸苦相。
顾年年笑笑,“心静自然凉——你心火太重了。”
“心火大动......”柳雪一怔,“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呢......”
一旁的洛清表示忍笑很辛苦,肩膀微微颤抖。顾年年也笑着摇摇头,oppo铃声忽然响起,顾年年拿起一看,是金淡紫。
金淡紫听起来很着急,“喂,快去学校医务登记室里拿一下小秋的病例卡,医院要用。”
顾年年一愣,“你陪她去的?”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杨秋可会转院。
金淡紫不屑地切一声,“哼,要不是这边腾不开手,也用不着你......”顾年年闻言耸耸肩挂了电话。
杨秋可是单亲,因为幼时的经历很难接受男人。金淡紫虽然个性很欠扁,但看着是个有担当的,起码不会像刘语那般扔下杨秋可一个人。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不丢下彼此,就能搀扶着跌跌撞撞走下去。
要幸福呐。顾年年迎着硕大的太阳走出校门,迷惘片刻。
九医院建筑有些欧式化,内部装潢是典型陆芷柯式的整洁白色,顾年年看着四周穿着不凡的人匆匆而过,不由咋舌,心底倒有几分怀念二医院墙壁的温馨粉儿了。兜兜转转到地方后,就看见杨秋可一脸尴尬地坐在椅子上,看到自己后笑得有些无奈。而金淡紫马尾摇曳,正居高临下地瞧着医生模样的女人。
顾年年有些摸不清头脑。她向杨秋可投去疑惑的眼神,杨秋可缓缓摇头。
蛋子操起百灵音,语气却不怎么好,“虽然你是个医生,不过这个态度是不是太嚣张了些!”
那个女医生打扮中性,长相斯文,一副平光眼镜下凤眼无波,连声音也平淡到发干,“医院规定,没有病历卡一律不准接收。”
金淡紫嘴角挑起一抹笑,“呵,如果人快死了是不是也得搁那晾着?”
女医生眼皮都没有抬,“向前走右边第五间急救室,左拐太平间。”
金淡紫气结。杨秋可瞧她真怒了,赶紧抓住她袖子,“老师,没关系的。现在顾老师已经把东西拿来了。”语气中隐隐有恳求,金淡紫见此也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坐到椅子上。顾年年顺势把东西递给女医生,她一眼不看放到一边,径直给杨秋可做起了常规检查。
金淡紫嘲讽道:“呦,这玩意儿不是很重要么。医生你连看都不看,是欠投诉了吧。”
女医生淡淡地瞥她一眼,“这个要分人。”
顾年年看着眼前被噎得猫眼圆睁的金蛋子,再瞧瞧正一丝不苟工作着的女医生,深觉再次邂逅了一朵奇葩。
医院里虽然有空调,顾年年坐在那里还是觉着热。她瞧着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打个招呼出去走走。九院环境极好,楼道宽敞,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仔细闻闻,似乎还有某种花朵的清香。
顾年年不敢乱走,就在一楼绕了一圈。她走到挂着金色妇科牌子的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例假已经困扰了她这么多年,如果不摘子宫,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尽管上次那个刘医生给开了方子,可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总之再检查一次吧。
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顾年年没有等很久。等她说明原因后,医生还是开了些不痛不痒的药,劝她慎重考虑。顾年年早料到这个结果,拿着药心不在焉地起身。走出门的一瞬间,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她脚下一个踉跄,不待抬头,手臂便被紧紧扣住。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布满青蓝血管苍白的手,冰冷入骨,竟激得她一个寒战。
“去休息室。”声音很轻弱,响在耳畔。顾年年脑袋轰地一下便炸开了。
不用抬头了,是鄢沐。
那双手用劲很巧,顾年年根本没法挣脱。她僵着身子带着鄢沐走进一旁的休息室,又按对方的吩咐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了。顾年年强定心神,抬眼看去。鄢沐并没有看她,她闭眼靠在宽大的沙发上,缓缓吐息。墨色发丝末端绑一根黑金丝带,面色几乎是惨白。良久,她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眸看似黯淡无光。
“顾年年——”不明意味的语调。
顾年年感觉手心在不断冒汗,但她没有退缩,迎着对方的目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们好像......不熟。”
鄢沐闻言没多少表情,她正打算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她手握成拳抵在嘴角,胸膛剧烈起伏。顾年年注意到她刻意压抑自己的咳声,可不经意溢出的那些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
现在从这里出去......对方应该没办法制止吧。顾年年被她的咳声弄得心惊胆战,看了看门的方向,暗自度量。
鄢沐虽然咳得厉害,眼角余光却没有放过顾年年,她见对方朝门的方向看去,微微眯起眼睛,吞咽下喉头的腥甜,手缓缓摆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一杯水忽然出现在眼前。
一杯热水,上头还冒着热气。
鄢沐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慢慢放下手。顾年年努力将手伸得更长,好让自己在离对方远一些的基础上把水递过去。
手伸到快断了也不见对方有接的意思,顾年年简直想把水直接泼到那张脸上,看能不能烫出点血色,省的看着渗人。
当然,她是没那个勇气的。
鄢沐终于接下水杯,端在手里,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顾年年,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闪过疑惑。
顾年年懒得管她想什么,她自认已经扮演完圣母角色了,这才发问:“我说......我能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