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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慕
笑泯半生尘缘(02)
沈深知开车送慕言蹊回公寓时, 时间已经晚上快十点钟。
车子停稳, 沈深知熄了火。
他把放在中央扶手箱里装着水晶球的盒子拿出来, 重新递给她。
在慕言蹊接过手时,抬手轻揉了两下她的头发, 扬了扬嘴角, “哥哥送给你的, 要好好保留着。”
慕言蹊把盒子捧在胸前, 看着他柔声笑着点点头。
难得的, 看着沈深知发自内心的笑着。
那笑看的沈深知有些晃眼,心里没由来的泛了酸。
他收回视线, 看向前方。
蜿蜒的小道尽头, 有隐约的光。
“是哥哥对不起你,”沈深知看着那灯影,轻声说了一句, “这么多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这句道歉,他迟了太久了。
少顷,他又低声继续:“只是, 我还是很感谢上天能够让我遇见你。”
以前在慕家相处的那些美好, 一直都是他内心深处最温暖的地方, 所以才一直想要把这些占为己有,却始终忽略了她的感受。
要说自私,他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以前总听人说的“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现在可真是切身体会到了。
除了后悔明白的太晚,他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可至少——
沈深知扭头看慕言蹊, 苦笑着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我还有些时间能陪你,有时间能好好做你的哥哥。”
“有时间?”
慕言蹊敛眉看他,眼里闪过疑惑,显然对他的用词不太高兴。
“季临渊今天不是跟你求婚了吗?”沈深知隐着心思,垂眼看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你们结婚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结婚之后你就不再是我哥哥了是吗?”
慕言蹊看着沈深知一副“你敢说不是我就会非常生气的”表情,倒是让沈深知看着暖心了不少。
以前,他故意逗她生气的时候,她也是会用这表情看他。
看,他手里的这副好牌,就是他自己亲手打烂的,怪不得别人。
沈深知掐她的脸颊,笑,“是,怎么不是?有生的日子里都是。”
这辈子至少还能做她的哥哥,能够以这个身份待在她身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快上楼吧,早点睡。”
他下巴轻抬,“晚安。”
“哥哥晚安。”
慕言蹊看着沈深知抿着唇笑了笑,隐隐约约能看到她脸上那久违的娇憨。
沈深知笑着对她点点头,看她把盒子抱在胸前,开门下车。
进到公寓楼里又转身冲着落地窗外仍旧坐在车里的他挥了挥手。
才进拐角处乘电梯。
沈深知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启动车子离开。
慕言蹊一直听到车子开动渐远的声音,才从拐角处又走出来,她走到大厅的落地窗边往他车子开走的方向看,只看到他红色的车尾灯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慕言蹊低头看了一眼抱在怀里的盒子,转身坐在落地窗边的长椅上,认真想着今天下午自沈深知和江眠月出现之后发生的一切。
沈深知好久都没联系上,隔了这么久,不但突然回来,态度还转变的这么彻底。
下午她开心的有些过了头,都没时间想想这其中的奇怪之处。
以这么多年她对沈深知的了解,无缘无故忽然改变心意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如果他真的会这样,哪还能等得了四年之久?
所以,除非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他,才让他突然想通了这一切。
可是,是什么呢?
碰见了自己喜欢的人?
慕言蹊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坠入恋爱中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这次回来,不管是说话还是眼神,总透着一股悲伤感。
到底是怎么了呢?难道是生病了?很严重?
慕言蹊想着又摇了摇头,从小到大,慕文若和云婉每年都会带着他们去体检,两人身体一直都很好,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就算这四年她没在,可慕文若和云婉都是在的,如果有问题,他们一定会告诉她的。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慕言蹊在长椅上坐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划开电话薄找到江眠月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几乎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才被对方接起来。
而且一听就是睡着刚被吵醒的声音。
“慕小姐,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江眠月在话筒那头打个哈欠,声音困顿的说了一句。
慕言蹊:“……不是。”
“那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慕言蹊听着他在那头好像扒拉了下头发,话说的有气无力,“我刚睡下半个小时。”
“抱歉,我有点私事想要问江医生一下。”
她柔声道歉,没给江眠月拒绝的机会,也没打算绕弯子,直接开口:“我哥哥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反观电话这头的江眠月,听见她的问话,着实是抖了一个激灵。
他手里举着按了免提的手机,瞥眼看一旁坐着的男人一眼,仍旧装着一副刚睡醒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样子,模模糊糊的反问:“遇见什么事了?”
沈深知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路旁的香樟树叶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往下落,耳朵听着手机里慕言蹊继续的追问,“我觉得他这次回来之后,人有点奇怪,不是遇到什么事情的话,难道真的是生病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沈深知扭头看江眠月,江眠月余光瞄到,在心里暗暗叹口气,回她,“你哥哥身体那么好,哪像是个生病的人?”
他看一眼沈深知,装作困的不行的口气,“你别多想了,如果你哥哥生病了,我还能不知道?”
慕言蹊在电话那头沉默,没有应声。
“我明天早晨还得早早起,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慕小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他礼貌的问她。
慕言蹊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江眠月按了电源键,往后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扭头看沈深知。
“你怎么知道她会打电话给我?”
他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沈深知一个电话轰醒,幸好他机智的给保安室通了电话,让保安放他进来。
要不然他进不来他的小区,还得让他拿着手机到小区外找他。
只是江眠月话刚问完,就忍不住翻了自己一个白眼,他们好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彼此间情绪的了解,他这个外人又如何了解的到呢。
果然,沈深知就根本没打算回他这个对于他来说明显智障的问题。
下巴对着车外抬了抬,冷淡的下逐客令,“下车。”
江眠月:“……”
看吧看吧,他这样的人就是“注孤生”的典型代表了。
要不是认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换个人,早把他按到哪儿可着劲儿打一顿了。
嗯…如果对方能打得过他的话。
江眠月秉着宽宏大量的“胸怀”,打开车门下了车,刚把车门甩上,车子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嗖的一下没了影儿。
江眠月挥了挥“独留”的车尾气,对着天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幸亏这大半夜的,他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浴袍,趿拉着拖鞋小跑着进了公寓楼。
没从江眠月那问出来点什么,慕言蹊心想着改天回家再问问云婉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也或许,就是她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
她把手机收到包里,拍了拍手里的盒子,上了楼。
第二天一大早,慕言蹊还没睡醒,就听见门铃响个不停,她拿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还不到七点。
昨晚回来刚洗漱好已经将近十二点,就刚好看到季临渊给她发过来的微信,问她睡没,她躺到床上直接发了视频过去,他那头倒是接的很快。
一个多小时前他就到了香港,临时开了会议,刚结束。
两个人一直聊到一点多才挂断,这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这闹铃吵醒了。
她想着会是谁这么一大清早的来找她,下了楼。
慕言蹊打开猫眼,看见应如是抱着应棉朵站在门外,一脸焦急。
她心一惊,忙解锁把门打开。
“朵朵怎么了?”慕言蹊看着靠在应如是颈边,一动不动的,有些心慌的问。
“刚刚突然就开始高烧,”应如是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这会儿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她以前从没这样过。”
“你别慌,我拿车钥匙,先去医院。”
慕言蹊说着话,来不及换下睡衣,直接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了大衣穿上,迅速的拿起车钥匙和包,碰上门和应如是下了楼。
因为刚刚没来得及回卧室拿手机,在电梯里,慕言蹊用应如是的手机联系了医院。
老天眷顾,一路绿灯,因为清晨,路上的车子也不多,十多分钟的车程,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
慕言蹊把车子稳稳停下,率先下车,绕到驾驶座时,应如是已经推开了车门,她扶着她下车,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动作迅速的推着急诊床过来。
应如是把应棉朵放到急诊床上时,小丫头的整张小脸都已经烧成了粉红色,眼睛紧紧闭着,眉头也皱的紧紧的,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却仍是一声也没哭闹。
慕言蹊看着都心疼的不行,更何况是应如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以往应如是觉得这句话真的是很对的,而她自己也是这样,可这时候,看着应棉朵难受成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
看着应棉朵被推着进了急诊室,她想,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活不下去的。
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慕言蹊半抱着应如是,轻抚着她的后背和臂膀,无声的给予她安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长得很高,戴着一个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定格在明明一脸焦急的快要哭出来,却仍旧眼眶干燥的应如是脸上,语调清冷却礼貌的问了句:
“病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