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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北魏的各样改革,萧赜的各样为政举措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完全不足以在国内引起多大的震动,民众议论最多的也绝非是上头的政策又变了多少,而是满朝的“乱臣贼子们”。
萧齐自取代刘宋之后,国内舆论一直存在贬低的声音。
与当年的刘裕不同,萧道成从独揽大权到篡夺皇位,用的时间太短,以致很多人都觉恍惚,稀里糊涂从天而降一位皇帝。
毕竟刘裕在军中多年,战功赫赫,极具存在感,让人印象深刻,尤其踏平南燕和后秦两次大战,更让他远近驰名。
萧道成则仅是运气好而已,对于国家并没有多大贡献。
他上位后也确是做了些惠及民生的好事,但并不足以扭转整个舆论,在很多人眼里,他做的越好反倒是认为是他心虚,想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萧道成究竟是什么想法,别人不得而知,也已没人关心,因他上位没多长时间便撒手人寰了,举国的焦点都在新皇帝萧赜身上。
还有他身边的一批开国元勋们。
论起辅佐大功,放眼萧齐国内,谁也比不上褚渊。
褚渊的意义与西晋的贾充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贾充顶着大逆不道的恶名谋害皇帝,从而让司马氏前途坦荡,而褚渊则把萧道成引入朝廷中枢,这才有了后来的萧齐。
两人的遭遇也出奇的像,贾充与你起争执的时候,对方往往会拿这段黑历史朝廷讥讽,褚渊的性格低调得多,一般不跟人起争执,但仍挡不住四面八方的诽谤。
对于毫不在乎的人,任何言语的中伤都不过风吹日晒,根本不会往心里去,偏偏褚渊还极重名节,终于积郁成疾,在萧道成去世的同年即482年8月21日,就在家中永远闭上了两眼,享年48岁。
褚渊的儿子褚贲一向瞧不起父亲的作为,依例守丧三年之后,再也不出来做官,把南康公的爵位让给弟弟,他自己则退隐在父亲墓旁,直至老死,权作为父亲赎罪。
褚渊之后,当朝的红人们还有:萧赜的弟弟萧嶷、王僧虔和王俭叔侄、王晏、茹法亮、柳世隆、李安民、陈显达、王敬则、垣荣祖和垣崇祖兄弟、胡谐之、戴僧静、等等。
萧嶷身长七尺八寸,很注意自己的仪容形象,仪队和侍从们也都非常有礼,而他对哥哥十分崇敬,时时处处不忘君臣之别,任何事都不独断专行,开支也十分节俭,虽然贵为宰相,心细如丝,比地方官都要小心谨慎,所以萧赜虽对兄弟们猜忌,却始终待二弟十分优厚,萧嶷至死都是一身荣耀。
王僧虔和王俭都是琅邪王氏的领军人物,王导的嫡系后裔,靠着豪门世家的大背景,想被人忽略都难,稍微有点才华就更惹眼了,可惜王俭英年早逝,几年后就死掉了,不然应该能在后来的乱局中起到一定的稳定作用。
王晏也属琅邪王氏,但与王僧虔不是同一支,才华也有限,之所以受到器重,是因为高超的谄媚工夫,在萧赜没有称帝前,担任萧赜的秘书长,极力地奉承长官,后来萧赜称帝,顺理成章地把他提拔为心腹重臣。
茹法亮比王晏更会来事,虽是小吏出身,但把领导侍候好了,就是可以手握大权,牢牢掌控郡县长的升降调补,各地的贿赂每年多达数百万之多,他曾经在大庭广众下放出豪言:“何必靠那一点俸禄过活,就在这个大门里面,一年轻轻松到手一百万。”
王俭曾向萧赜反映,但萧赜认为这种人好管控,并不予处理。
柳世隆是柳元景的侄子,柳元景被害后,他也受到牵连,仕途失意,后来参与讨伐刘子业,重回朝中任职,并在地方当差时结识了萧赜,成了好友,萧赜上位后,果断把他提拔进中央。
李安民参与了代宋的多数战役,虽无大功,好歹混个脸熟,加上先前的告密之功,受到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陈显达这些人都是元老级名将了,为萧齐立下汗马功劳,不管哪个皇帝上位,都绝不能忽略他们的力量。
似乎“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真的成了一则真理,大到国内外,小到家内外,都概莫能外。
就算是普通百姓,有时也会觉得亲人不如外人值得托付,萧赜虽是一国之君,也有样的感慨,宁愿宠信茹法亮那种小人,对于自家兄弟却总是不能做到心无旁鹜。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当事人,只因越是关系亲近,越是放得开,很少能保有起码的互相尊重和敬畏。而正因关系亲近,当事人遇到这种情形,往往就觉不能理解,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不能像外人那样可以设身处地地进行体谅。
萧嶷之所以会被重视,与早期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包括联合对抗父亲、全力协助称帝、等等,后来处事也是如履薄冰,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觉悟。
萧道成临终时,曾特别嘱咐萧赜,要让萧晃留在京师或京师附近任职,不要派到偏远的地方,同时告诫说:“宋国如果不是骨肉互相残杀,别人怎么能乘机兴起,你们要引以为戒。”
类似的话,几乎每个朝代的开国君主都会说,然而后来若干年后也总是会发生萧墙之乱,这是个怪圈,古往今来的统治集团都在圈子里难以跨出半步。
萧赜这一代还是不错的,虽做不到苻坚那样宽宏大度,但也并没有步刘宋皇帝的后尘。
484年10月18日,萧赜征召南徐州督导官、长沙王萧晃进京担任立法院副总立法长。
按照一惯的规矩,亲王在京师只可拥有武装侍卫40人,而萧晃喜欢威风,离开南徐州时,秘密运送数百人使用的武器回到建康,被治安稽查官查获,就要没收,萧晃一时兴起,竟把纠察员投进长江。
萧赜得到报告后大为愤怒,打算把他交付军法审判,萧嶷不住叩头求情说:“萧晃的罪固然不可宽恕,但陛下应想到父亲对他的钟爱。”
萧赜赶忙扶起他,也跟着流下了泪,终于对萧晃不再有杀机,但也不再亲近。
武陵王萧晔的性情也有点直率轻狂,有一次到皇宫参加御宴,喝到半醉趴到地上,帽侧的貂尾都沾上了肉汁,萧赜笑道:“肉汗把貂尾都弄脏了。”
萧晔不假思索地答说:“陛下爱惜羽毛而疏远骨肉。”
萧赜顿时黑脸,但并没有被愤怒支配头脑,仍然是只做到不亲不疏而已。
“克制”是统治者的必修课,这门课不过关,很难有所作为。
不论是愤怒还是**,如果不能很好地克制,后患无穷。刘宋后来的皇帝们就是过于肆意妄为,终于灭门亡国。
这一时期的中华大地上,南北两个大国的统治者还是比较理智的,倒是塞外的柔然汗国,有点“胡作非为”的意思。
早在464年7月,雄壮威武的郁久闾吐贺真逝世后,儿子郁久闾予成继位,也是从那时起,柔然汗国才开始有了纪年。
郁久闾予成也不时挑衅北魏,当然也总是以失败告终,后来开始秘密联合南方的萧齐,约定夹击北魏,但路途遥远,配合并不容易,一直到死也没能取得突破。
485年底,郁久闾予成逝世,儿子郁久闾豆仑继位。
豆仑是个大人物,注定留名史册的人,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把汗国推向没落,生性残忍凶暴的他,部属不过规劝了几句,竟灭了别人全族,部众开始离心。
一直到487年8月,豆仑不顾内部危机四伏的现状,再度攻击北魏边境,结果损失惨重,国内怨声载道,高车部落酋长阿伏至罗,拥有部众十余万人,一直都是柔然汗国的藩属,眼见豆仑越发肆意妄为,苦劝无果之下,愤然脱离柔然,与堂弟阿伏穷奇,率部众向西进发,自称高车国王。
兄弟俩感情亲密,分别统御各人的部众,阿伏至罗在北,阿伏穷奇在南,部众尊称阿伏至罗为候娄匐勒,即天子,尊称阿伏穷奇为候倍,即太子。
豆仑此后多次攻击高车,但都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好向东迁移,以致内乱越发激烈,昔日繁华不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