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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的混战在决出胜负之前,东晋的乱局已渐渐拉开了序幕。
殷仲堪虽没得到亲信同僚属的支持,但有王恭的鼎力相助,还是着打定主意和桓玄领兵东下。
397年4月7日,王恭上疏列举了王国宝的罪状,奏章呈上之时,军队也已行动起来。
东晋政府左副行政长官王珣,在司马昌明暴毙之后,眼见司马道子和王国宝肆意乱政,渐渐无心政事,变得沉默寡语,王恭兵变的奏章送到中央后,京师内外,戒严备战,司马道子问王珣说:“两个军区叛变,你知不知道?”
王珣只觉莫名其妙,反问道:“朝廷政治上的得失,我从来没有参与意见,他们反叛,我怎么会知道?”
司马道子顿时尴尬不已,一起跟来的王国宝忙问应对之策,王珣分析说:“王殷二人与你并没有深仇大恨,不过只想争一点权夺一点利罢了。”
王国宝愣了半晌,突然问:“莫非要把我当曹爽?”
王珣沉着脸回说:“这叫什么话!你怎么会有曹爽那么重的罪,王恭又岂能和宣帝相比!”
王国宝自觉失言,但心里又着实慌乱得厉害,回去之后,立即派数百人的军队驻防在竹里,时刻监视着城外的动向。
当天晚上,南京城突降暴雨,驻防在竹里的数百人纷纷四散逃走,局面十分混乱,王绪趁机建议王国宝假传司马道子的命令,征召王珣以及护军将军车胤,然后全都诛杀,以断绝人民对他们的盼望,再要挟皇上和宰相,动员全国的军队讨伐王恭和殷仲堪。
王国宝也意识到司马道子可能不会因为保自己,而与王殷对抗,如果不采取这种极端手段,小命休矣。
可是当王珣和车胤奉召而来时,王国宝却又不敢动手了,慌乱之中反而向二人请教对策,没什么奢望,只求活命而已。
但二人都对王国宝没什么好感,王珣默不作声,车胤更是极尽火上浇油的本事,一本正经地说:“以前桓温包围寿阳,很久很久才把它攻克,而今朝廷发兵攻击京口,王恭一定登城坚守,如果京口还没有攻破,而殷仲堪的军队从上游乘虚而下,你用什么阻拦?”
王国宝果然更加紧张了,精神恍惚,身心疲惫,一夜无眠,次日一大早就上疏辞了所有官职,前往宫门听候处分,希望以此化解灾难。
可是奏章呈递后,他却又后悔了,宣称皇上已下诏恢复自己的官职,准备拼拼运气。
司马道子一向胆小怕事,虽占据宰相和亲王的高位,但由内而外都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气,对于眼前这种棘手的情形是没有半点主意的,只知不断妥协,以维持表面的稳定,为了避免殷王大军逼近京城,把一切责任全推到王国宝身上,派骠骑将军府高军事参议官、谯王司马尚之逮捕了王国宝,移交司法部审判。
审判只是形式,王国宝已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他若不死,司马道子自觉永不安宁。
4月17日,司马道子以安帝的名义下诏让王国宝自杀,另把王绪绑到闹市斩首,然后派人去见王恭,对自己的过失表达歉意,并希望及早让军队复员,恢复和平。
王国宝的两个哥哥,高级咨询官王恺和骠骑将军府军政官王愉,事后都请求辞职,司马道子认为王恺与王愉不是王国宝同一个母亲所生,而感情又素不和睦,都不再追究。
半路上的王恭,已没了继续发兵的理由,只得返回京口,而殷仲堪虽然承诺王恭起兵,可是一直心存疑惧,不敢东下,听到王国宝已死的消息,才挥师东下,可是此时王恭已经退兵,司马道子也写信给殷仲堪,告知这一经过,殷仲堪也班师回归江陵。
一场内乱勉强告一段落,但举国上下都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地方官员既已萌生了邪念,不可能轻易恢复如初。
司马道子的继承人司马元显,本年只有16岁,在时朝中担任高级咨询官,也意识到殷王的威胁,提醒父亲早做打算。
司马道子因为痛失亲信,意志正处在消沉期,听到儿子这么说,顿时对他大为欣赏,便任命他为征虏将军,把自己的警卫部队和徐州州政府的文武官员全都配备给他,军国大事全凭他处理。
英雄不问出处,不分男女,更不看年龄,十几岁的孩子当然也能成就一番伟业,可是从司马家族的基因和东晋朝廷的政治环境来看,司马元显即便再有才华,显然也英明不到哪里去,让他接替王国宝的角色,自然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王恭虽然暂时撤兵,可是刚开始起兵的时候,曾委任王廞暂时代理吴国郡长,并让他在京师东方招募壮士,准备武装叛变。
时任宰相府秘书长的王廞,是王导的孙子,母亲病故不久,正在吴国守丧,接到这项令人热血沸腾的任务,立刻让前吴国郡长虞啸父等人,前往吴兴、义兴一带招兵买马,因为招兵的名义是清君侧,群众都觉十分兴奋,应募而来的数以万计。
可惜王国宝很快被处死,王恭也停止了军事行动,并通知王廞交出兵权,继续回去守丧。
王廞却因起兵的时候,打着报效国家的旗号,诛杀了太多反对自己的人,唯恐失去兵权后遭到报复,于是坚决拒绝接受王恭的命令,并让儿子王泰率领新招募的军队攻击王恭,一面写信给司马道子,大肆指挥王恭的罪状。
司马道子收到这种奏章,顿时有种原地爆炸的冲动,国内才刚平静下来,这个王廞居然又找麻烦,简直是岂有此理,立刻把信送给王恭,以表明自己爱好和平的态度。
王恭本来就窝着火,大军出动却无功而返,如今王廞可是撞枪口上了,得知朝廷的态度之后,便十分坦然地派军政官刘牢之率军五千人,前往讨伐击王泰。
刘牢之可是北府兵的老大哥,战斗力何其强盛,王泰这帮杂牌军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便将其斩首,又与王廞在曲阿会战,王廞也遭遇惨败,士卒四散而逃,王廞单人匹马逃跑之后再无音讯。
王廞的同党虞啸父,被逮捕交付司法部审判,按罪也逃一死,但因他的祖父虞潭曾在讨伐苏峻之乱时小有功劳,朝廷因此特地赦免他的死罪,而只贬成平民。
这场小型的内乱就这么收场了,但真正的内乱却刚刚露出苗头,王廞意外成了大乱的急先锋。
王恭平定了王廞之后,对朝廷越发轻视,经常背着中央政府私自调动军队,司马道子对此深为痛恨,为了防患未然,又把谯王司马尚之及其兄弟司马休之,拉拢到身边作为自己的心腹亲信。
司马尚之向司马道子提议说:“如今军区权力太大,宰相权力太轻,应该把你的亲信分派到地方上,作为自己的屏藩护卫。”
司马道子深以为然,于是任命军政官王愉为江州督导官、江州豫州四郡军区司令长官,并和司马尚之日夜商议分割地方大权的计划。
地方与中央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跋扈的权臣虽然不再,但这一矛盾也足够把国家引入更大的混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