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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薏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吕灏却是虚弱地靠着那里,看着她翻箱倒柜,浅浅的烛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波光,美得含蓄而自然,就像是生长在深山溪涧的幽兰,让人不知不觉中被吸引,再也移不开眼。
就在意薏快要发怒失控之前,一声飞鹰,就进来一个黑衣男子,这一次,他见到意薏倒也没有显得多么奇怪了,但是,意薏看着他,却是一种发不出的火,而这怒火只有她自己清楚,为什么吕灏伤成这样,他还完好无损,虽说意薏没有什么富贵贫贱命之说,但是……无论如何,上个药总是应该吧。
所以,当意薏接过他递来的药箱之时,也只是淡漠地颔首示意,甚至没有道谢。
“你多飞鹰有意见?”等屋里就剩他们二人之时,吕灏淡淡地说道,而不是询问。
意薏鼓弄着吕灏的伤口,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声说道,“他没有照顾好你。”
没想到这么寻常的话,竟引来了吕灏闷声一笑,要不是怕牵扯到伤口,恐怕他会大声笑出来,或是低头吻吻这个傻姑娘,“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除了你。”
意薏除了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也不回什么,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再纠缠不放,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特别是受伤的时候。”看到意薏不答话,吕灏轻轻地说着,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意薏已经把伤口都清理好了,虽然从头至尾她已经是尽量的小心了,但是,吕灏的后背还是被冷汗浸湿,不过也没有吭声。
意薏起身去洗掉自己受伤的血迹,顺便找来一套吕灏的干净里衣,看到吕灏闭目靠着,突然心里莫名的一阵疼痛,他方才的话,她是明白的,越是狼狈懦弱之时,越不想被人看到罢了,也正是因为她明白,所以不接话,他只要她听着就好,只是相对她说一些什么,而自己除了替他难过,却也什么都帮不上。
“怎么了?”吕灏突然睁开眼,却看到意薏拿着衣服,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也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痛楚。
意薏叹了一口气,上前紧握着他的手道,“我以后陪着你,直到……你不想让我陪着。”
吕灏虚弱地牵扯了一下嘴角,之后是反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久久不说一句话。
入夜,意薏还是与吕灏同榻而眠,但是因为怕碰到吕灏的伤口,意薏坚决要求两床被子,而现在,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吕灏睡得很不安稳,意薏没有睡着,也就清醒的明白,他翻了几次身。
至于吕灏受伤的原因,既然他没有说,她就很默契地不提,不过还好,虽然失血过多,但还未伤及筋骨,加上吕灏的功力深厚,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不问,并不代表不想知道,意薏盯着他们的床顶,除了偶尔会有凉风从窗户灌入,带动了里面的珠帘,更多的时候,是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意薏不敢动,她怕把吕灏吵醒,可是,睡意全无,却又只能是一动不动发怔的光景,时间是很难捱的。
“不要,不要……母妃……”
听到身边的吕灏的声响,意薏急忙转过头,却发现他并没有醒,不过是梦魇而已,考虑了一下,意薏还是准备不去叫醒他,正要偏过头,却听到他一直在含糊不清地说些什么,意薏本想细听,可是吕灏的样子实在是太叫人担心了,除了不停地说梦话,就连身子也在不住地颤抖。
“吕灏,吕灏,你醒醒……”意薏轻轻地叫着他,当手触及到他的面庞之时,她也吓了一跳,显然是因为噩梦,脸上也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心底不由地一阵心疼,她也有过一段这样的日子,就好像是世上孤零零就自己一个人的彷徨无助,而梦里叫着的人,不过谁阿爹还有阿娘,但是她至少比吕灏好一些,那段时间,稷塍是和她一起睡的。
意薏本想收回手,却突然觉得手上一紧,不由得呼出了声。
该死,竟然这般疼!
“意薏,怎么是你……你……我有没有弄疼你?”听到意薏的声音,吕灏也顿时清醒过来,急忙松开了手。
黑暗里看不到意薏的表情,半晌沉默,“你方才梦魇了。”语气依旧是平淡的,就像是陈诉一件实事,而意薏却是用另一只手抓着受伤的那只手,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响。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听着意薏的声音无异,吕灏也就松了一口气,用自己也不相信的借口敷衍着,显然是不想多谈。
“嗯,那还早,再睡一会儿吧。”不答话显然是不行的,但是,再说多了,就要露出破绽了。
“嗯,我想搂着你睡,你放心,不会碰到伤口的……”意薏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吕灏一把抓了过来。
“嘶~”吕灏抓的正好是那只受伤的手,即使她再能忍,也忍不住狂飙的眼泪。
“怎么啦?”吕灏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声响,而此时的意薏,却连没事二字都说不出,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丁点声响。
没有听到回答,吕灏便直接支撑着起床,“别……”意薏顿时痛恨自己起来,竟然这么怕痛,这点就忍不住了,却没有办法拉住吕灏的身体,所以,等吕灏摸黑点燃蜡烛的照亮她的脸的时候,她却是倔强地撇开脸。任由着脸上豆粒大的汗珠一滴滴了落下。
吕灏只是拿起了她那只手,虽然已经是竭力的温柔了,可意薏还是痛得死去活来,她的手掌,就像是无骨一般,软软地垂着,等到这时,吕灏才发现,自己竟然卸下她的掌骨。
“我……”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说什么都不能减轻她的痛楚,“你忍耐一下,很快就会接好的。”接骨本是比断骨还要疼,但是,要是不尽早接好,等新骨长好,那就得多受几次罪了。
意薏很想说好,也很想让自己狂奔的眼泪停下来,但是,两样她都做不到,她一直就很怕疼,很怕很怕,所以,她讨厌练武,讨厌受伤,很多次练武都被她投机取巧躲过了,所以导致和稷塍差不多的骨骼,稷塍的武艺可以睥睨天下,而她却是受点伤都要痛得龇牙咧嘴。
等到“咔擦”一声响起,一个想法顿时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昏不过去,要是晕倒还好,就不用面对吕灏的满脸自责,她却连我没事都说不出。
只觉得痛得晕晕沉沉的时候,落入了一个还算温暖的怀抱,而意薏也算终于缓过来,“吕灏,我没事了。”他知道吕灏很愧疚,但这其实都是小事罢了,她根本不会介怀的,着了梦魇和喝醉酒其实是一样的,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手,而他,也不过是自然的正当防卫罢了。
“意薏,我……”
“我更想知道你是梦见了什么,才叫你这样的。”意薏很平静地出声打断,感觉方才要命的痛楚轻了一些,而满脸的清泪,已经被吕灏给拭干了,所以她不想在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只不过很心痛吕灏,原来,他一直睡不安稳。
吕灏依旧如往常一般,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喃喃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梦到……梦到了在兆磬国。”
吕灏停顿了一下,意薏一回神,便觉得手上的痛楚又减轻了不少,看来吕灏的手法还不错,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殊不知那是他药箱内的碧芦膏的效果,清清凉凉的,对减轻疼痛很有效,而意薏当时的状态,只觉得有些凉罢了.
“记得又一次,是在兆磬国做质子的第一年,那些兆磬国的王公贵族办了一个秋宴,我本不是在受邀之内,却也收到了请柬……”
意薏神情专注地盯着他菱角分明的面庞,虽然不知道明明是说梦里的事情,而吕灏却回忆了起来,却也不去打断他的话。
“我那时还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毕竟十二岁了,而那时兆磬国还不是女王当政,其实,他们现在的女王,也不过是他们原来皇帝的一个宫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