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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问听了这话, 心里就有了些底,她深吸一口气, 说:“你是那诺。”
那诺不承认,微笑看着玉问, 那笑容让玉问火冒三丈, 想也没想就从腰间抽出了她的长鞭,然后抬手就朝着那诺挥了过去。
长鞭带着风声狠厉地进攻, 那诺并没有抵挡也没有进攻,只是灵活飞快地躲闪,长鞭扑了过空,抽在了墙上。雪白的墙体顿时被抽出了长长的一道鞭痕,露出裂开的红砖。
“没想到, 小丫头还挺厉害。”那诺观察了一下玉问的身手, 然后笑得更加放肆,说,“不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玉问心头火气再次要挥鞭, 那诺却笑着又开口:“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个褚和平, 你好好的看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动手。”
玉问瞬间愣住,当即停下手。
她瞪大了眼睛看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人。
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人的脸和身体, 就是她爱着的那个褚和平,甚至连一颗痣的位置都没有便。
易容是不会这么一丝不差的。
玉问呆住的这一瞬,那诺又邪笑一声起来, 然后口中念起了复杂的咒语,金蚕蛊听到召唤,发出了一声低吟,在木盒中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听从了那诺的安排。
一阵淡淡的黄光从木盒之中渗出,迅速地将玉问给缠绕了起来,被这黄光缠绕住的玉问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根本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
玉问心中又急又怒,却只能瞪大了眼睛死盯着那诺。
那诺那个卑鄙的玩意儿就顶着褚和平的那张脸,慢慢地朝着玉文走了过来。
他嘴角带着笑,就在他的脏手要碰到玉问的时候,又是“轰”的一声,大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
那诺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许清木和宋玦就一起出现在了房中。
二人相当默契,同时抬脚朝着那诺一踹,他根本躲闪不过,身体在重击之下狠狠退,猛地地砸在了墙上。
那诺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嘴角立刻渗出了血。
许清木再一道符纸在手心中燃烧,玉问的身体立即就能动了。
“你没事吧?”许清木紧张地看着玉问。幸好今天他一直很警惕,才没有放过这一点儿灵力的波动,否则让玉问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他以后不用混了。
玉问快速摇头,连忙冲过去一把掐住了那诺的脖子。
再细细地看一遍,玉问发现,这确实是褚和平的身体。
玉问一瞬间红了眼,转头对许清木和宋玦说:“别打了,这是和平的身体。”
许清木和宋玦互相看了一眼,都十分太恶心这个玩意儿。可现在,想直接掐死他都没办法。
玉问抓着那诺的衣领问道:“你把和平怎么样了!快说,不然我活剐了你!”
那诺渐渐从痛苦之中缓过来,他轻轻的喘着气,用心意催动金蚕蛊,想让金蚕蛊趁机对许清木和宋玦下手。
可刚才还将玉问压制住的金蚕蛊瞬间没了动静,又像是早上一样开始装死。
那诺十分不解,等了片刻终于是忍不住一把推开玉问的手,大声喝道:“金蚕蛊!”
这一声之后,金蚕蛊竟然向他传来的了恐惧的呼应。
那诺顿时浑身僵硬,他总算明白了: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金蚕蛊不是不屑,是真的吓到了。
但现在明白却为时已晚,许清木走到那诺面前,直接就将装着金蚕蛊的木盒给夺了过来,然后从那里将手掌大的金蚕蛊取了出来,捏在手心里。
金蚕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低低的哀鸣。
金蚕蛊的表皮有剧毒,寻常人碰一下都会痛不欲生。那诺心中暗暗祈祷许清木被毒死,可他失望了,许清木一点儿事也没有,金蚕蛊在他的手里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丑虫子罢了。
许清木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诺,等着他解释。
那诺咽了口唾沫,自己给自己壮胆说:“反正我现在在褚和平的身体里……你们要是杀了我,他的身体也毁了,他也别想活。”
许清木笑道:“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这话,许清木又在手心中烧了一张符,将金蚕蛊扔在了火焰之中,金蚕蛊瞬间发出尖利的虫鸣,扭曲着肥胖的身体疯狂挣扎。
金蚕蛊和主人心意相通,灵魂相连,它的痛直接会传递到主人的身体里,所以褚和平的身体没有事,那诺的魂魄却痛苦万分,他忍不住大叫起来,开始在地上翻滚,却根本解不开这烈火焚烧的痛。
许清木尤觉得不解气,又让宋玦把落日弓给了他,小小的箭矢没有变大,许清木就拿着那小箭矢,像是容嬷嬷一样无情地往金蚕蛊的身体上戳,一戳一个窟窿,一戳金蚕蛊就惨叫一声。
那诺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紫薇的痛苦,终于是忍受不住,不再嘴硬,大喊道:“饶命饶命!我马上说!”
许清木停下了对金蚕蛊的折磨,金蚕蛊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那诺也喘着粗气慢慢地恢复,终于开口:“是……夺舍。”
其实许清木也想到了夺舍,只是这夺舍又有许多讲究,有可能能将人救回来,也有可能不能。
通常来说,要对一个阳寿未尽的人夺舍,最大的问题还不在于用法术占据对方的身体,而在于怎么处置他的魂魄。如果只是直接将魂魄从身体之中赶出来,那游荡的魂魄早晚会回归阴司,夺舍之人所为也会被清算。
而如果将人的魂魄打散,这记载在生死簿上的魂魄莫名其妙没了,也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厉害的修行者会采用最安全的做法——将被夺舍人的魂魄藏起来。或者贴身带着做成傀儡,或者藏到不易被阴司发现的地方,这样夺舍人才会能逃过因果的惩戒。
所以,褚和平的魂魄很大可能被那诺藏在某个地方,只要找回来,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许清木便问:“直接说实话,你将褚和平的魂魄藏到哪里去了?把他弄回来就饶你一命。”
那诺身体抖如筛糠,小声说:“可、可我……弄不回来……”
玉问脸色巨变,立刻又要给他一巴掌,但抬起手的瞬间看到是褚和平的脸,又根本下不去手。
她已经急得快没有分寸了,宋玦走上去小声安慰她,许清木则再次拿出金蚕蛊威胁。
那诺连忙再次求饶:“不是我不想,我是真的不行……我做不到啊!我将他的魂魄给送到了……无间。”
无间两个字一出,许清木的眉头立刻深深地拧了起来。
“无间”幽冥世界世界之中,对极恶魂魄的处置之地。堕入无间的魂魄,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永世受烈火焚烧。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无边黑暗,无尽时空,无数恶鬼。
这些都只是听说,没有任何人知道无间究竟是什么样子,毕竟无间有来无回,没有人知道无间之门在何处。
“你放屁!”玉问喝了一声,说,“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凭你也能打开无间之门?”
许清木又哼哼地戳了一下金蝉蛊,那诺惨叫一声连忙说:“我,我是没有本事打开无间之门,我只是知道一种咒语和法术,可以魂魄打成恶鬼送到无间去……是我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他便靠着这样的手段,一直夺舍,在人间滞留了许多年……”
“还有人有这样的本事?”许清木肃然道,“你师父是谁?”
那诺战战兢兢地道:“师父他……没有固定的长相和名字,隔一段时间就会夺舍,换一种身份活着。我拜他为师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湘西,他最主要的活动范围也是在湘西。那时候他的身份是个年轻的女孩,那段时间他都是夺舍女孩,但他的魂魄是男人,好好像这样夺舍他人,一千多年了。”
许清木又问:“你现在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诺摇头说:“当年……师父不肯讲这样厉害的夺舍术交给我,是我趁着他受伤,在他夺舍的时候偷学的。后来我怕他追究,我从师门叛逃了,这些年我换了两个皮,他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我们没有再碰见过。”
这情况实在是过于复杂,许清木想了一会儿觉得很危险。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居然能隐藏自己一千多年,这何其可怕。
但现在重点不是那诺的师父,而是褚和平。
许清木不再追问,玉问到现在也终于是稳定了心神,看着那诺道:“你把我的魂魄送到无间去。”
那诺怔了怔,接着才说:“倒是……可以。但无间只进不出,你要是去了怎么回来?”
玉问怒道:“你闭嘴!只管送我去!老娘的男人老娘自己知道救!”
那诺立刻不敢再吭声。
宋玦突然开口,说:“我也去。”
说完他就看着许清木。
许清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很清楚许清木会主动提出要和玉问一起去的,为了避免一会儿和许清木掰扯要不要他去的话题,他率先提出了要去。
在这严肃又紧张的时刻,许清木难得感觉到了一点儿温暖。
烈火地狱,有人陪他一起去闯,似乎这无间,也没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