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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捌原本还想拖延两日,等将救兵请来了再说,没想到许倩书步步急逼,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就和跟女儿王若若一样,气得直砸东西,王宅里瓷器碎裂的声音一直到后半夜才停下来。
撒够了气的他模样狼狈地坐在太师椅上,气喘吁吁,下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等候吩咐,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许久,王捌突然桀桀冷笑出声,“她不是要五千两银子么,好,就给她五千两!来人!去钱庄给我换银子!”
换银子?下人想不明白,战战兢兢地问:“老爷,直接给银票不就行了么?并、并且这大半夜的,钱庄的人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就算是死了躺进棺材里了,也要将人给我拉出来,给我换银子!银子不够,就换成铜钱!快去!”
那下人不敢再多言,赶紧去办,王捌又叫人道:“吴老狗呢?去将吴老狗给我找来。”
整个王宅的人都不敢睡,赶紧又去将喝得烂醉的吴老狗找来,带到王捌面前。
王捌狞笑着,亲手用冷水浇醒了吴老狗,在吴老狗耳边细语着什么,听得吴老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翌日一早,王捌领着昨日那些打手家丁,再往码头的方向去。不过今日那些打手家丁手里不再拿着棍棒,而是充当起了挑夫,扛着一箱箱的钱。
许倩书早早就候在了涠洲岛码头。
她远远瞧见了王捌带来的船队,心中纳闷,怎么这么多人?她再微微眯眼,一眺,发现船上尽是黑漆漆的木箱子。
“钱我带来了,快把我女儿放了!”船还没靠岸,王捌就喊了起来。
许倩书扬起一侧眉毛,悠悠道:“你急什么,总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是。”
王捌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也没有开口叫骂,而是跳下船来,指挥着打手们将箱子尽数抬下,摆满了整个码头。
他命人将他面前的两个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这是你要的钱,我昨夜让人去钱庄兑的,银子加铜钱一共二十箱,你要不要当众清点一下是否合数?”
这些箱子摆满了码头,又有二十箱之多,当众清点是不可能的,花费时间太长,出海打渔的渔民们无法卸货、进出岛的游客岛民们也无法下脚。
可是明明可以直接给银票,偏偏换成这沉甸甸的银子,这王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许倩书心中暗自思忖,面上不露声色。
“你让我交钱,我交了,你还想怎么样!还不快将我女儿还给我!”王捌怒气冲冲地催促。
“来人,将王姑娘请上来,送王姑娘和王老板回家。”
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王若若被‘请’上来,一见到王捌就哭着喊爹,拎起衣裙跑了过去。
待回到王捌身边,她立马一扫那可怜委屈的深情,回过头瞪着眼、恶狠狠地骂道:“许倩书!你不得好死!你给姑奶奶我等着!”
王捌一如反常的没有跟着一起叫骂,而是拦下王若若,拉她上船。
“夫人您看,这王捌也老实了呢,肯定是被夫人您收拾妥帖了。”丁香笑着道。
许倩书却摇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是憋着什么坏呢。难道是想让我掉以轻心,他再暗中找人来对付我?”
她再摇摇头,觉得应该不是。难道是银子有问题?银子上被淬了毒?如此一想,她觉得很有可能,忙吩咐:“将银子抬回库房去,谁也不要用手去碰这些银子。”
她想着请凤微阑过来看过,等确定无毒了再将这些银子换成银票。
谁曾想,当夜圆月当空时,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溜进了她的宅子中。yyls
吴老狗最擅长偷鸡摸狗,不知进了大牢多少回,寻常门锁根本挡不住他。昨夜王捌将他找去,许诺给他三百两银子,刚好够还了他的赌债,并且让他干的不过是潜进库房去找到刷了朱漆的箱子,投入一个火信子。
这等划算的生意,他自然是要接的。
他怀中揣着火信子,照着今日扒墙头看到的路,来到了库房面前,掏出自己做的工具,一阵鼓捣,库房大门的锁便嘎达一声开了。
进了库房后,他点燃了火烛,找出那几个刷了朱漆的箱子,如王捌吩咐的那般,打开箱子,用火信子点燃里头浸足油的衣服。
火蹭一下烧起来,吴老狗赶紧转身就跑,待将要出门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开着、露出银子的箱子,遂起了贪念,停下用前襟兜了一大兜银锭子。
等身后的火燎了起来,感到热气腾腾时,他才着急忙慌地朝外头跑。
兜了一兜银子,又耽误了一些时间,他哪里还能如计划的那般逃出宅子,没等他跑到墙根边上,就有人喊了起来。
一听见走水了,所有人都从屋里跑了出来,吴老狗躲避不及,被抓了现行。
“夫人,我认得他,他叫吴苟仁,花名吴老狗,是个惯偷、还烂赌酗酒。库房的锁肯定是他开的,火也是他放的!”阿东一脚踹向跪伏在地上的吴老狗。
吴老狗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顺着力气倒下,瘫在地上。
若单为谋财,定不必放火!许倩书黑着一张脸,寒声问:“是谁让你这么干的?王捌?”
她怎么知道!
吴老狗心里一哆嗦,赶紧供认不讳,“对对对,就是那黑心肝的让小的来放的火,是他逼迫的小人,说如果小人不听他的吩咐,他就剁了小人的手指头。”
这种赌徒贼人的话许倩书自然不会全信,她只要确定幕后主使的人是王捌就行。
她瞥了一眼吴老狗,吩咐道:“绑起来,押到柴房去锁起来,派人看守。”
待吴老狗被押走,她问:“库房那边怎么样?”
鹿蓉回答:“幸亏有人起夜见着了,发现得早,没什么损失,里面的物什也已经搬到另一间库房去了。对了!你猜那吴老狗拿什么点的火?”说完她也不等许倩书回答,就气急败坏又道:“那狗日的王捌,送来的银子中竟然有两箱里头装着的是泡了油的破布!”
果然!
许倩书秀眸微眯,轻咬下唇。她猜的果然没错,那些银子果然有问题!只不过她没想到王捌竟然是想烧了她的家,幸好今晚凑巧有人起夜发现了,不然肯定会有人因此遭难。
她还是大意了啊!手段也还是不够狠,让王捌这只恶龟还有伸头出来咬她一口的机会。
待她收了王捌这只龟精!
没等她动手,心系媳妇儿的陆鸣飒就匆匆连日连夜巡查完了海军,又不眠不休地赶了回来。
因为不想陆鸣飒在外头担心,许倩书特地吩咐下人不准将家中被纵火的消息禀报给他。
陆鸣飒看见家里进进出出工人,还当是屋顶漏水这种小问题,直到晚上搂着许倩书闲聊天时,才听许倩书说了被纵火一事。
“什么!”他英眉倒竖,手握成拳、手指咔咔作响,“看来那孙子是活腻了。”
他见不得自家媳妇受半点委屈,更别说是遭遇这种危及性命的危险。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穿衣出了门。
他压低声音吩咐:“不要吵醒夫人,让她多睡会儿。等她醒了后,告诉她我出岛去了,大约午时回来。”
丁香怕吵到许倩书,不敢出声,只点了点头。
陆鸣飒身着一身劲装短打,带上三五个弟兄便出岛去,直奔王捌的府邸。
王捌自知道吴老狗事情败露后,一直惴惴不安,提防着许倩书找上门来,所以陆鸣飒一闯入府,他安排的手下就从后门溜了出去,去找郡守。
“你…你你你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王捌紧张地咽着唾沫。
他欺许倩书是个女人,还能猖狂几分,可在高大的陆鸣飒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孱弱的小鸡仔子。他只能想着拖延点时间,等手下去将郡守找来,寻得几分庇护。
陆鸣飒森森一笑,“不干什么,只是来取你狗命。”
“你你你、你敢!草、草菅人命是犯法的,你若敢杀我,你也是要用命赔的!”王捌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还将下人推到面前去做挡箭牌。
陆鸣飒慢吞吞地抽出自己的刀,刀刃和刀鞘发出寒音,“我这刀下的人命可是够阎王爷记一本的了,不差你这一笔。”
他拖着刀,一步一步走向王捌,王捌吓得四处躲窜,下人们也怕陆鸣飒一个不开心将他们也剁了,也如躲瘟神那般上蹿下跳。
王宅里一下好不热闹,你追我赶的,乍一看就跟孩童们玩抓人的游戏那般。
陆鸣飒也是如同玩老鼠的猫那般,追上王捌,又放他慌忙逃窜,而后又再度追上,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吓得王捌屁滚尿流,双手作揖,嘴里喊着‘大爷饶命’。
“老爷!郡守大人来啦!”突然一声大喊,打破这游戏局面。
“陆鸣飒!你快住手!”
喝止的声音传来,陆鸣飒却充耳未闻,甚至连头都不回。他向王捌走去,一脚踩在王捌的胸膛,手起刀落,砍下了王捌的一根胳膊。
热血溅起,王捌哭喊着在地上打滚,下人们吓得失声尖叫,还晕过去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