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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泰山深处的某山谷内,七八名壮汉围着一堆篝火,一边用小刀子割着火上烤的羊肉吃,一边大声争执,吵吵闹闹互不相让。(百/度/搜/索/小/说/族/看/最/新/章/节)吵着吵着,孙康和吴敦差点动起手来,幸好其他人及时拉住。
去年的冀州大战,吴敦暗箭射杀了张燕,接着又杀了孙观,战事一结束就去投靠袁绍,不过他可不敢说孙观是自己杀的,只说张燕是死在自己手中。由于当夜一片混战,无人证实是吴敦射杀了张燕,袁绍认为吴敦在蒙骗自己,不但没有接受他的投靠,反而将其骂了一顿逐出去,同时让吴敦回去给臧霸等人带个话,尽快离开泰山前来投靠,否则将来必定把泰山贼寇全数歼灭。
吴敦大怒,发誓一定要报复袁绍,回到泰山之后大肆贬低袁绍和公孙续,认为那俩人都不是明主,泰山军应该坐山观虎斗,谁都不支持方为上策。
孙康随后逃回泰山,他并不知道自家兄长是吴敦所杀,认定是公孙续的人下的手,对公孙续和幽州军恨之入骨,于是一改以往和吴敦针锋相对的做法,大力支持吴敦的提议。
泰山军最大的头领臧霸本来是倾向于投靠公孙续的,只是孙康和吴敦统一口径,他一个人无法反对,在争取另一大头领尹礼的支持未果之后,只好答应了吴敦的提议,于是自那之后泰山军就固守泰山,极少向外扩张掳掠。
虽然准备坐山观虎斗,但是臧霸等人还是十分关注各方的动向,当他们得知公孙续和袁绍在漳水对峙、吕布和曹cao、刘备在官渡厮杀,立即派出了很多暗探,时刻关注两边战场的走向。吴敦和尹礼目光短浅,只想着能否浑水摸鱼,臧霸却一直忧心忡忡,这次的冀州大战和上次不同,双方肯定会决一死战,彻底分出个胜负,若是袁绍获胜,损失肯定会很惨重,短期内绝对腾不出手对付泰山军,一旦公孙续取胜,势必会形成摧枯拉朽之势,泰山军绝对没有抵抗之力。因此尽管臧霸内心倾向于投靠公孙续,此时为了泰山军能延续下去,还是盼望袁曹刘三家联军能顺利击败公孙续。
以孙康和吴敦为首的几名大头领之所以争吵不休,是因为他们刚刚得到了一条消息:官渡的刘备和曹cao两军联合,竟然奈何不了吕布,上方形成了对峙之势,短期内似乎无法分出胜负。
孙康和吴敦都对袁绍能否正面击败公孙续不抱多大希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孙康强烈建议立即派人去向公孙续示好,一旦幽州大军获胜,全军立即前去投奔。
吴敦断然反对,他偷偷射杀了张燕,虽然袁绍不相信,但是他当初表功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公孙续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肯定会严加询问,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守住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拉着大家一起对抗公孙续,要死一起死,谁都别想逃脱。
尹礼身材瘦小,脸颊狭长,留着一缕山羊胡子,在旁边听了半天一直没说话,这时见孙康和吴敦闹得有些过了,皱了皱眉头,沉声询问臧霸:“大帅有何见解?”
臧霸又高又壮,国字脸,络腮胡,看起来十分威武,他慢条斯理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冷冷道:“尹将军应该知道某的想法,又何必询问?事到如今,袁绍败像已现,尹将军是否改变了主意?”
尹礼嘿嘿一笑,摇摇头道:“大帅现在就下结论太早了吧,袁绍和公孙续二十几万大军在漳水对峙,没有三五个月岂能分出胜负?某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等到战局彻底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臧霸抹了抹嘴上的油渍,皱眉道:“只怕那时公孙续会更加看轻某等!若是派兵来攻,某等如何抵挡?”
吴敦大咧咧道:“大帅多虑了!泰山易守难攻,某等又搜集了巨量的粮草,大不了据山而守,公孙续能耐我何?”
孙康怒道:“吴敦,你也看到过幽州军的厉害,某等就算依托泰山天险,又岂能抵挡得住?某看你这厮是居心不良,故意要拖着整个泰山军陪你下地狱!”
吴敦被说中心事,不禁恼羞成怒,起身叫道:“某一心为众兄弟考虑,你这厮却屡次污蔑于我,是否想试试某的刀利不利?”
“啊呸!”孙康向地上吐了口浓痰,爬起来就抽出了腰刀,“有种的就生死决斗!”
“你找死!”吴敦怒喝一声,也抽出了腰刀。
臧霸大怒,霍然起身指着吴敦和孙康,厉声喝道:“数万兄弟前途未明,尔等却想同室cao戈,真是不知死活!谁敢动手,本帅先砍了他的脑袋!”
其他几名头领不敢怠慢,赶紧上来七嘴八舌的劝解。
吴敦和孙康同时怒哼一声,悻悻然收回了兵器。
臧霸兀自不解气,喝令把孙康和吴敦拉下去各打二十军棍。
尹礼立即站出来劝解:“大帅,二位头领也都是出于公心,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厮又出来装好人!臧霸心里怒骂一句,冷然道:“本帅最后警告你二人,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喏!”孙康和吴敦抱拳答应,心里却不把臧霸的话放在眼里,臧霸只是名义上的大帅,余下各头领都拥有自己的势力,臧霸根本就无法让泰山军扭成一股绳。
臧霸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商讨又要无疾而终了,吴敦和尹礼各怀鬼胎,想要说服他们谈何容易!他回身坐下,端起酒碗痛饮了半碗,心里暗下决定,回头立即和孙康达成共识,不管公孙续还是吕布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立即和尹礼、吴敦分道扬镳,带着部众下山去投靠公孙续。
尹礼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道:“散了吧!”
臧霸、孙康和两个头领坐着不动,吴敦和另外三个头领立即起身,跟着尹礼快步离去。
孙康狠狠把酒碗砸在地上,低声道:“尹礼和吴敦自私自利,只怕会给我泰山军带来灭顶之灾,还请大帅早做决定!”
臧霸一怔,心里十分高兴,他正准备说服孙康,没想到对方主动提出来了,当下微笑道:“孙兄弟所言极是,某也是这个意思!某决定一旦消息明朗,立即下山去投奔公孙续大将军,诸位以为如何?”
孙康和另外两名头领立即抱拳道:“愿听大帅号令!”
“好!”臧霸拍了拍手,低声道:“三位兄弟回去后尽早做好准备,尽量别走漏风声!”
三人同时点头保证:“大帅放心!”
“就这样吧。”臧霸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几个农夫打扮的人从山路上跑过来,低声道:“大帅!大帅!有紧急消息!”
臧霸急忙问道:“何事?”
“前方的兄弟传来的紧急消息,赵云和郭嘉率领一支大军从海上而来,在东莱沿海登陆,逼迫青州黄巾投降,随后赵云挥师北上漳水,郭嘉则带着十几万青州黄巾围困住了清河郡城!”
“啊?!”臧霸和孙康三人都震惊当场,公孙续竟然还安排了这么一道杀手锏!如今赵云挥师北上,毫无疑问会截断袁绍的归路,到时候和公孙续一起两面夹击,袁绍岂能不溃败?
臧霸迅速回过神来,盯着孙康三人说道:“三位兄弟,某等看来要提前行动了!”
孙康小声问道:“大帅准备何时行动?”
臧霸不答,仔细询问了那几个斥候,确认消息无误,沉声吩咐道:“尔等下去领赏,不许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尹礼和吴敦也不例外!”
“小的遵命!”几个斥候行礼退下。
臧霸看了看尹礼和吴敦居住的木屋方向,小声道:“事不宜迟,就今晚吧!对了,尽量不要和尹礼吴敦的部下发生冲突,某等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兄弟!”
“某等明白!”
孙康三人离去后,臧霸望着周围遍布的木屋和帐篷,黯然叹了口气,今夜过后,赫赫有名的泰山军就会分崩离析,但愿公孙续将军能善待自己和兄弟们。
太阳一落山,泰山上的光线很快就暗了下来,臧霸和孙康等人的部下都已经做好了下山的准备。
戌时末,臧霸和孙康几人的部下依次走出住处,悄悄顺着山路向山下走去。
尹礼和吴敦比较奸猾,他们的部下都布置在靠上的位置,这样如果有敌来袭,臧霸和孙观就会首当其冲。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么做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臧霸和孙康彻底控制住了驻扎地的下半部区域,臧霸和孙康这边几万人都走光了,尹礼和吴敦却毫无察觉。
臧霸和孙康带着四万多人及其家眷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才从山上下来,幸好众人早已习惯了走夜路走山路,掉队者和摔死摔伤者寥寥无几。
臧霸花了一些时间粗略清点了一下人数,直奔西北方向而去,准备就近去清河郡投靠郭嘉,以免夜长梦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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