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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征军全军覆没,儿哈忠授首的消息是在两个月后传回北安城的,此时早在一个月前,拱德都赤就已经在一众礼教重臣的帮衬下,完成了登基开国大典,以其父拱德觊天为太祖皇帝,对外自称是赛里斯第二十王朝,接的是王有成十九王朝的正统。只是但凡脑筋正常的人都知道,这个二十王朝上是要打引号的——云朝灭亡,没有东国人自己建立新的王国,那么就可以说东国已经亡天下了!
拱德都赤身穿明黄色的十二章龙袍,头戴兽族传统式样的红顶子皇冠,似模似样的端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西北官员通过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师的奏章,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了!
和乃父拱德觊天一样,拱德都赤也并非文盲,而是通晓东国文字,能够独立阅读东国书籍的,因此看奏章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此刻这位新鲜出炉的二十王朝伪帝却真心憎恨这一能力,那奏章的字里行间都能让他感受到痛彻心扉之感,直恨不得将之撕碎,扔到台陛底下去!
“二十万大军,足足二十万大军啊!我兽族的总人口才有多少?儿哈忠,只是掉脑袋简直太便宜你这奴才了!你若是落入朕的手里,朕非活剐了你不可!”拱德都赤咬牙切齿的吼叫着。
“皇上。”见拱德都赤一味的责怪儿哈忠,新晋成为伪朝八大铁帽子王的原犬族统领儿哈敬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为儿哈忠辩解道:“详细战报我们都已经看过了,奴才个人认为,此战并不单单是儿哈忠无能,天下不臣这反贼的强大火力,与不死王国关键时刻的背盟都是至关重要的战败因素!
拱德都赤横了儿哈敬一眼,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说真的,不臣的强大火力还罢了,说起不死王国关键时刻的背盟,特别是明正法这家伙的反水,拱德都赤至今都有点无法相信,要知道当初他父亲觊天刚死,他处于颓废状态时,正是明正法通过一场小小的“政变”点醒了他,不然时至今日,他可能还在北方的老林子醉生梦死呢!这样的家伙居然会反水,这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
因此,他一味恼恨儿哈忠,其实多半就有怀疑对方伪报战况的原因!
只是,如果明正法反水真的是儿哈忠伪报的话,那明正法此时多半已经被儿哈忠杀人灭口了,毕竟,死人不会说话,将所有罪过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才是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嘛!
“明先生会反水,朕不信!”拱德都赤坚定的摇了摇头。
“只是皇上,物证人证俱在啊!此事乃是侥幸逃回彦集镇的十几个奴才亲口说的,如何会有假?”儿哈敬继续抗辩道。
拱德都赤目光一凝,瞪着儿哈敬:“那就让那些奴才回来亲口对朕说!”
见拱德都赤铁了心思,儿哈敬没胆子继续触对方的霉头,只得跪下磕了个头,退回了班列之中。
“皇上,此时西征军全军覆没木已成舟,继续追究战况也于事无补,是时候想想该如何讨伐肖贼不臣了!”此时,另一个铁帽子王原虎族大汉王钢鬓出班奏道。
拱德都赤自然是知道此时的当务之急是什么的,天下不臣通过一场决定性战役歼灭了渠家与西征军,此时已经将古乌山帝国旧土全部纳入了手中,在有坚船利炮与乌山天险的情况下,不论海路陆路都已经固若磐石,想要灭掉他,只怕比当年十八王朝灭亡乌山帝国还要艰难,因为十八帝国至少在军队上,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都强于乌山帝国,还拥有渠竞胜这样的名将。而他拱德都赤却不管在军队装备还是将领才能上都不见得能压倒天下不臣!
而且,这还只是考虑进攻而已,完全没有考虑防守上的问题,如果考虑不臣率领大军打出乌山的情况的话,那就更让人头大了。沿途之上,那些礼教官员掌握的城市根本无力抵抗,只怕一溃千里都是轻的!
“讨伐肖贼不臣?”拱德都赤苦笑着叹了口气,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
王钢鬓也知道自己的口气有些大了,连忙改口道:“皇上,纵无力打进乌山四镇,咱们也要想想该如何将肖贼不臣堵在乌山关以内啊!若是让他打出关来,只怕西北数省都再不复为我朝所有了!”
“谈何容易啊?”拱德都赤仍然叹气,“肖贼有焚城弹,只要豁的出去,对所有敢于抵抗的城市都使用,咱们连僵持都做不到,派去多少兵马都会被他烧成焦炭的!”
“陛下过虑了!”话音刚落,文臣班列里就站出了一个人。
拱德都赤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乃是前段时间为他赚来雄河天险,覆灭云朝的大功臣——尚玄礼!
此时这位云朝的探花已经被伪朝免试录取为了礼部尚书,同他老师工部尚书兼开国侯徐晁一起,都成为了兽族伪朝的股肱重臣!
见是他要发现,对此人智谋有所了解的拱德都赤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期待:“是尚卿啊?朕有何过虑之处,但说无妨!”
“谢陛下!”尚玄礼先是毕恭毕敬的对拱德都赤行了一礼,然后才道:“肖贼不臣所图甚大,这一点从他宁愿与威远渠家结盟,也不将之消灭,背上挑起内战的骂名上便能看出。似此等沽名钓誉之辈,与我朝官军会战于野还能无所不用其极,但若是让他将一城百姓连同我朝官军都付之一炬,却决难办到!”
拱德都赤点了点头,尚玄礼的话确实有点道理。
那边厢尚玄礼的话还在继续:“因此,我朝若想抵御住肖贼的兵锋,便不可与之野外决战,而应踞守城池,一城一地的与他争夺,此贼不敢焚城,战力便大减。我朝将之击退便不是多大难事了!”
拱德都赤笑了起来:“尚卿果然是不输明先生的智士啊!只用一番话,便消解了朕心中的忧虑!”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尚玄礼不卑不亢的道,做足了士大夫风范!
“嗯。”拱德都赤挥挥手让尚玄礼退回班列,扫视着群臣问道:“一城一地的与肖贼周旋,这就要求我朝在西北屯驻大量兵马,而这样一来,一个统筹全局的大将便是必须的了,不知列位臣工,哪位愿意为朕分忧解难啊?!”
众臣面面相觑,半天没人说话,最后还是王钢鬓站了出来:“奴才不才,愿为皇上解忧!”
拱德都赤见群臣不说话,本来有点失望,此时见王钢鬓毛遂自荐,立刻喜笑颜开:“有虎王前去,朕便可安心了!”
“皇上过奖了!”王钢鬓连忙谦虚了一下。
接下来,兽族君臣三言两句便将再次出兵西北的计划定了下来,拱德都赤见天色已近中午,便想下令退朝,却不想此时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杜禄,你有什么话说?”见是本族大将杜禄站出了班列,拱德都赤立刻问道。
“皇上,眼下中原与江南已定,西北战局问题也不大,是不是该考虑在国中推广族服族发了?”杜禄问道。
“这个嘛……”拱德都赤很清楚杜禄指的族服族发是什么,族服就是左衽短衣,而族发嘛,就是野猪一族惯留的双股辫,只是此时的东国人类都已经习惯了留他们传统的发髻,若是让他们将脑袋中间的头发全剃光,只用两鬓的头发编俩麻花辫,只怕会招致非常大的抵抗的!
果然,拱德都赤还没做出决定,朝中的人类臣子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不可啊!陛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圣人说过的啊!”
“若真要行此剃发易服之策,只怕全东国都会大乱的!”
“眼下天下尚未平定,不可行此乱命啊!”
凭良心说,拱德都赤是很想接受杜禄的建议,玩一出强制剃发易服的,事实上,如果没有不臣在西北闹腾的话,他此时肯定会接受这个建议的!
只是,谁让眼下不臣有做大之势呢?为了争取天下人心,此时剃发易服便不可取!
“杜禄,此时还不是时候,容后再议吧!”拱德都赤不由分说的将此事摁了下来。
就这么,因为不臣这个坏东西的缘故,东国人十分狗屎运的保存下了他们的传统发式与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