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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郝仕达出班奏道:“陛下,贼人妖法强猛,便是官兵想来也无法力敌,臣请陛下先召集奇人异士破其妖法,再遣官兵进剿!”
“嗯。”云崇明点了点头,郝仕达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陛下,臣以为郝尚书所言有误,贼人所用之物或许并非妖法,而是兵器!”这时,仍在呆在紫宸殿里的北安知府谢从光插进了话头。
“并非妖法?”云崇名皱了皱眉头。
“确实,陛下还记得于逆的震天雷吗?以微臣所知,那些贼人所用之器械和震天雷颇为相似,都能发出雷鸣与白烟,且据西陆传说,西陆有十王便死于震天雷之下!”
谢知府是亲自主持了对于效龙南郊产业的查抄行动的,那震天雷和龙袍就是他抄出来的,虽然当时没有放一个玩玩,但后来这些东西都被没入了他的府库中,前阵子他闲的没事,就将那据说很可怕的震天雷拿出来放了一个,动静倒是不小,就是威力差的可笑,不过谢知府倒也因此见识过了震天雷释放是什么样子的。
被谢从光这么一提起于效龙,云崇名也想起了于逆造反时候的一桩事,当时他和东方琴欣被于逆一党裹挟着要出西城门,结果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个乌山行商肖忠朝,就用一个带着两根铁管的玩意,一瞬间便撂倒了五个干死十几个大内护卫的于逆死士,救下了他们,不过当时那个肖忠朝手里的铁管非常小,也就是普通婴儿的手臂粗细,但就谢如龙刚才所说,城外那些逆贼手里的铁管兵器都非常庞大,一个就有几米那么长,想来都有几千斤重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啊!
就在这时,郝师达出声反驳道:“荒谬!你欺我们没见过那震天雷释放是什么样子吗?就那点威力也能杀人?谢从光,你是想欺君吗?!”
谢从光是亲手放过震天雷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震天雷的威力?只是他才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呢!毕竟当初他们判定于效龙图谋造反的主要证据之一就是那震天雷,若是说震天雷炸不死人,那岂不是说皇上冤枉了于效龙,而他们北安府衙、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是糊涂蛋吗?
好吧,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的,但是这也忒让人难堪了不是吗?
果然,云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郝仕达很快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来不言语了。
左丞相程重德在心里骂了一声郝仕达蠢货,连忙站出来圆场道:“陛下,震天雷能否杀人,世上众多纷纭,有杀过人的成例,也有听响的笑谈,因此不能说于效龙便没有谋反之心了,说不定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手头的震天雷有多大威力呢!”
殿内君臣听了他这番话都凑趣的笑了起来。
“可为什么有时能杀人,有时却不能呢?”枢密使韩正懋问道。
程重德摇了摇头,十分坦率的道:“不知道。”末了他看了郝仕达一眼,又道:“说不定真的跟妖术有关呢!施过妖术的震天雷威力大,没有施过妖术的威力小。”
“陛下,臣认为这是震天雷内的引药配方之故!”右丞相袁思文和右丞相程重德向来不对付,听他说的很邪乎,立刻出言反驳道。
属于袁思文一党的谢从光立刻帮腔:“程相,子不语怪力乱神,您忘记圣人的教诲了吗?”
程重德狠狠盯了袁思文一眼,对谢从光道:“圣人的教诲重德不敢忘!不过妖邪之物世上确实是存在的,君莫非不知兽人部族中的萨满巫师都是何物所化么?”
兽人部落里的萨满巫师都是妖孽变的,这事全天下尽人皆知,谢从光无法反驳,立刻就不言语了。
“够了够了!”云崇名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叫这帮人来是讨论剿贼方略的,不是听他们吵架的。
“路卿,你来说说看,该当如何进剿?”云崇名果断去问自家老丈人了,他刚才留下老丈人就是为了听听专业的意见,虽然路宏远一辈子也没打过仗,不过到底是将门出身嘛!该有的专业知识多少还是有点的。
路宏远虽然也猜到了女婿留下自己的意图,但是真当女婿向自己问策之时,他还是出了一脑门冷汗,原因无他啊,一堆文臣就在旁边站着,哪里有他这个武夫说三道四的份啊?一句话说不好得罪了人,说不定他就该倒霉了……
“回皇上,臣只是个粗人而已,才疏学浅的很,一切唯相公们(中国古代一般对高阶文官称“相公”,对武馆称“太尉”,特别是宋朝,“相公”这个称谓都用的烂了,有些高品武官也会被如此称呼,例如种师中、种师道兄弟就被称为老种经略相公与小种经略相公,破军按。)马首是瞻就是了,进剿方略却是没有的!”
路宏远眼观鼻,鼻观心,十分老实本分的道。
见路宏远这么上道,文臣们的表情都缓和了一点,不复刚刚那么阴沉了。
“嘁!”云崇名怒其不争的瞥了撇嘴,心中不由腹诽:一切唯大头巾马首是瞻,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老老实实回去整顿兵马,坐等大头巾们发号施令行不行?!
路宏远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让女婿很生气,连忙补救道:“皇上,臣原为此次剿匪的大军先锋,不灭贼子,誓不回城!”
云崇名只是没好气的向着自家老丈人摆了摆手,就不再搭理他了,转头对文官们道:“既然有可能是妖术作祟,那就依郝卿之前所奏,在京师里招纳奇人异士先破其妖法,再行进兵吧!在奇人异士招来之前,京师先闭门戒严,严防贼人攻城!”
见云崇名定了调子,文官们也没有继续争吵下去,一起躬身施礼道:“吾皇圣明!”
云崇名听到这四个字,险些又忍不住扔些什么东西下去……
……
接下来几天里,京师果然戒了严,不仅四门紧闭,连宵禁都开始实行了,仿佛一夜之间就来到了战乱年代一般,民众们虽然都知道不过是城外一个庄子里的贼匪闹事而已,但心头还是蒙上了一层阴霾,毕竟天下将乱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随着西北战局的真实情况不断流入市井民间,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了。
“什么?云崇名那昏君竟然下了这么一条命令?他秀逗了么?”
北安城西的彩仙楼,天下第一名妓东方琴欣的闺房,某个罪魁祸首正若无其事的端坐其中,怀拥美人,手端美酒,浑不在意的说笑。
东方琴欣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他哪里知道你的那些道道儿啊!”
“那是他不学无术,怪不得旁人!”不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嗤笑了一声道。
东方琴欣拿起手绢温柔的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替云崇名辩解道:“这主意听说是兵部尚书郝仕达给他出的。”
“那不学无术的笨蛋就是那个什么郝仕达!”不臣道,骂起文官来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若不是这帮人掌着权,这国家至于这么弱不禁风吗?只是一些流寇作乱而已,就闹得天下不安,甚至连皇帝都想迁都南下了。
“臣郎,那位郝尚书可是科举正途出身,可谓满腹经纶,这些年还出过不少诗集,在京师里卖的都很不错的。”
“满腹经纶?”不臣挑了挑眉头,“除了识文断字之外,可有一星半点的实用之学?”
东方琴欣的表情有些委屈,照不臣这么说,她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糊涂蛋了!
不臣看了看她的俏脸,凑过去在她的粉颊上一吻道:“我家欣儿这么聪明,自然是不包括在内的!”
东方琴欣这才转颜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