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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像在发烫。
那种灼热到甚至有些刺痛的感觉并不足以让西里尔松开它,反而将其握紧了一些。当然他也没敢在这个场合将其拿出,万一被那眼尖讨厌的佩拉吉奥斯·赫里斯看了个正着,肯定会平白多一笔麻烦。
你……你想向我传递些什么呢?
还是说因为你,我才看到了他们所未能看到的真相?
西里尔紧盯着画面,隐约看到下方的水潭底下不断翻涌着气泡;但画面的内容要更加吸引他:
已经只剩下三名海骑兵在前进了。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又少了两人。
“三十三海里,迷雾~无异常!”
那个刺耳而尖锐的播报声在此刻显得更加地诡异,西里尔微眯着眼看向那人所站之处,忽然察觉,那人离画面主持者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他原先站在主持者金姆·特罗洛普祭司的斜后方三米处,但此刻已经近乎贴在了金姆·特罗洛普祭司的身后;而主持着画面的祭司此刻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紧闭着双眼,满是皱纹的苍老的面庞上每一段皱起的皮都在扭曲。
“不好!”
西里尔立刻意识到,事情已经并不只是自己看到的画面与别人之所见不同如此简单!
他当即想要出声提醒,可说时迟那时快,那名播报之人在又一声尖锐的播报之后,猛地手腕一翻,自其腕处一截骨头突刺而出,化为一段白而锋锐的长刃,刹那间捅穿了金姆·特罗洛普祭司的后心!
噗嗤!
一口鲜血自祭司口中喷溅而出,手中的魔法阵立刻溃散。随着那点点鲜血落入下方水潭、化为一抹一抹妖冶大片的血水,人们才注意到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特罗洛普祭司!”
“昆顿,你在干什么!”
那名播报之人怪叫着一下子掀开自己的兜帽,躲开几名围上来的卫兵,猛地向着下方纵身一跃,噗通一声便栽入水潭之中。
更多的血水自其颈间翻涌而出,卫兵们着急地要下水将其捞起,但却又顾忌这诡异的水潭是否还会有别的猫腻,仓促地去寻找网兜。
而西里尔分明看清,这名叫昆顿的播报者的喉间骨头早已戳穿了他自己的皮肉,死的不能再死了。
几名将领上前扶住依然保持站立的特罗洛普祭司,检查了一番脉搏与呼吸,最后摇了摇头。
他死了。
西里尔等人还想多看一会儿,但海神卫已经围了上来,将他们“护送”回到了住处的附近,远离了广场。
“亚德里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布莱克虽然见多识广,但如此诡异之事实在超出他的接受程度,他捂着心口,满脸苦笑:“早知道就不接这一趟差事,我来新奥威港不是自找苦吃么?”
西里尔沉默地摇了摇头,他再伸手去摸怀里的珊瑚人像。
人像已经重新变回了温凉,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烫过一般。
“维先生,刚刚没有任何魔力波动。”法师小姐小脸煞白,虽然她也是直面过亡灵、在北疆出生入死过的,但亡灵也没弄出这么诡异的场景过——
先是仪式用的水突然变成火焰,将人活活烧死,再是圣殿之人刺杀祭司,而后又自杀。
这尤佛岛难道是中了什么诅咒么?
“我知道没有魔力波动。”西里尔轻声说着,一旁的精灵小姐此刻却开口道:
“我之前闻到了不好的气味。”
“不好的气味?”
“被污染的气味。”米莎微闭着双眼,“黑森林、被污染的海水,都有这样的味道。”
“所以是……那个昆顿被污染了?这污染还能作用于人么?”
他们几人窃窃私语着,没一会儿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执裁者菲利普·本杰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佩拉吉奥斯·赫里斯殿下在么?”他先是出声道,得到奥圣艾玛人的响应后上前低语了几句。
西里尔没动用听风术,只是依稀听到他在说“主教冕下邀请您一叙”的话语。
随后他又收获了来自佩拉吉奥斯·赫里斯的目光,后者带着几分耀武扬威的意味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像极了混迹地下酒馆的风尘少爷。
“亚德里恩伯爵,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希望你不要再被主教冕下打昏过去。”西里尔以温和的话语送去自己美好的祝福,而佩拉吉奥斯也不在意,哈哈笑着远去。
而随后,菲利普·本杰明又朝着西里尔等人走了过来。
“亚德里恩伯爵。”他走到西里尔面前,低声说道。
“主教冕下应该没有邀请我吧?”西里尔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散去了。
此刻的他已经看不清菲利普·本杰明的立场——他身为苦行僧,理应是忠诚于尤瑞拉;但身为港湾圣殿一员的他对其主教的计划究竟了解多少,究竟是不是那个计划的一员,他完全无法预测。
说到底,他还是不明白这个主教并不明晰、但一定疯狂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西里尔又想起那口红色的棺材,躺在秘殿之中。如果菲利普·本杰明拥有进入秘殿的权限,那他对红色的棺材的了解应该高于自己,那他又为什么要将这一消息告诉自己呢?
是希望他去探查?还是菲利普·本杰明自己有一个猜测,却没法确定?
“没有。”菲利普平静地回答道,“主教冕下邀请佩拉吉奥斯·赫里斯殿下,是为了解决海上的问题。”
“是为了那七艘普罗维登斯级无畏运输舰及‘执政官’运输的那门‘闽科尔修斯’吗?”西里尔复述着那天在秘殿中听到的佩拉吉奥斯的原话。
菲利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至于我来找你,是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些想法。”
“想法?”
“金姆·特罗洛普。”执裁者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抿着嘴唇,字音从牙缝里挤出,“他是我的老师之一,亦是我的挚友。”
“我没能目睹他的死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情绪,而后缓缓说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会尽可能地告诉你。”
西里尔挑了挑眉。
“昆顿——那个播报者,和金姆·特罗洛普祭司是什么关系?”
“昆顿!”执裁者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很快压抑住了,回答道,“没有特别的关系,他只是这个画面投影法术的构成之一。”
“构成之一?”
“金姆的任务,是将倒影晶体所获取的信息投影至这片水潭之中。”菲利普解答道,“而昆顿,他是一名驭兽师,他控制着他的海鸟叼着倒影晶体飞行,因此他负责播报……”
他看到面前少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立刻闭上了嘴。
西里尔听明白了。
金姆·特罗洛普祭司是转播台,而昆顿则负责扛着摄像机前进。
如果污染来自海上的迷雾,且污染能作用于人——他原先还在奇怪两人都在岛上,理论上而言应该不会被迷雾干扰到,菲利普的解释却让他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驭兽师。
昆顿通过精神与自己的海鸟相连接,如果迷雾污染了海鸟的神智,则会进而使昆顿受到污染。
估计那枚倒影晶体从一开始投影的画面,就已经是受到过“篡改”的了。
而珊瑚人像在那时候出现,正是让西里尔看到了未被修改过的画面,真正发生在海上的事情。
西里尔思索着该如何向菲利普说明自己的猜想,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士兵狂奔之声传来,却见一名海神卫飞奔而来,满面惊慌,惊叫道:
“执裁者大人,执裁者大人!”
“出海的十四艘圣卒级巡洋舰,全部失去联系了!”
菲利普嚯地转身,瞪圆了双眼看着这名海神卫,一把将其抓住:“你说什么?不……立刻和我去见主教冕下。”
他说完,向着西里尔匆匆欠身:“亚德里恩伯爵,失陪了,之后有时间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他说完,拉着这名海神卫匆匆地向着圣米尔教堂跑去。
但士兵所带来的消息,却让在场的几人都吓到了。
“十四艘圣卒级巡洋舰,这算是一整支高机动舰队了吧?就这么都失联了?”布莱克连连拍着心口,紧皱着双眉。
“迷雾有阻隔信息传播的能力。”西里尔淡淡道,“我们先回屋。”
“亚德里恩伯爵,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可千万别带上我了。”布莱克·伊文斯连连苦笑着,拖着步伐走入了屋内。
他们一回来,屋内的骑士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海神卫的战况。然而外交大臣的神色让他们明白,港湾圣殿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的消息。
于是骑士们失望地退了开去。
西里尔返回自己的房间,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口袋中的人像,在手中来回地看着。
很显然,这出现在自己口袋里的道具确实是会在重要的时刻给予自己提示——但只是这种程度的提示,显然是无效的。
他觉得珊瑚人像应该会告诉自己更多的东西。
有什么可以让它主动地将情报传递给自己的方式么?
西里尔思索着,目光落到了房间的水盆边。
他站起身,走到水盆旁,盆里是一盆清水。他想了一下,直接将珊瑚人像放进了水里。
“如果你希望我改变现状,至少要告诉我该往什么方向努力——”他低语着,将希望寄托在这人像之上。
白玉珊瑚随着他的松手,慢慢沉入水底,看起来似乎引不起任何波澜,没有丝毫的变化。
西里尔叹了一口气,他想自己或许本就不该指望这座人像多做些什么。然而就在他打算将其从水里拿出之时,水盆中的清水忽然亮了一下——
淡淡的迷雾出现在了水盆中,迷雾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前行着——那像是一艘船。
西里尔意识到,这是珊瑚人像在复刻金姆·特罗洛普祭司的手法,将画面投影给自己。他立刻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
画面逐渐拉近,他看到那确实是一艘船,正是此前出港的“圣卒”级。他能够看到甲板上的士兵们,那些海神卫们满脸地慌张,在甲板上来回地走动着,不安的神情似乎在说,他们遭遇了什么恐怖之物。
所以是什么呢?来吧,让我看到事情的真相——
他蓦地注意到圣卒级巡洋舰的另外一侧的海面之下,逐渐浮现一道白线,有什么东西在水下迅速地前进着,紧追着巡洋舰——
“追上来了,它追上来了!”海神卫在甲板上嘶吼着,“加速,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然而圣卒级的速度早已到了极致,那条白线迅速地超过了船头,随后骤然破水而出!
那是一根十余米长的、粗壮的触手!
“开炮,开炮!”士兵们在高声叫着,但触手却丝毫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就这么朴实无华地竖直拍下,抽打在巡洋舰的甲板上。
刹那间,那坚实无比的甲板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凹陷,近乎陷入船体一半。躲闪不及的船员直接被抽成了肉沫,后方的船舱也彻底裂开。
“追上来了,它追上来了!”海神卫在甲板上嘶吼着,“加速,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然而圣卒级的速度早已到了极致,那条白线迅速地超过了船头,随后骤然破水而出!
那是一根十余米长的、粗壮的触手!
“开炮,开炮!”士兵们在高声叫着,但触手却丝毫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就这么朴实无华地竖直拍下,抽打在巡洋舰的甲板上。
刹那间,那坚实无比的甲板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凹陷,近乎陷入船体一半。躲闪不及的船员直接被抽成了肉沫,后方的船舱也彻底裂开。
“开炮,开炮!”士兵们在高声叫着,但触手却丝毫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就这么朴实无华地竖直拍下,抽打在巡洋舰的甲板上。
刹那间,那坚实无比的甲板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凹陷,近乎陷入船体一半。躲闪不及的船员直接被抽成了肉沫,后方的船舱也彻底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