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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潜艇嘛,所以我可以很轻易的在人类和黑海海域之间穿梭,于是侦查任务就是我平日最多的工作。
原本根据我的侦查,那个对提尔比茨发动进攻的人类应该会在7月初才会发动作战的,他所有舰娘的调动以及物资的分配都能证明这一点,所以我给提尔比茨的警告也是7月份以后注意安全。
但是那个人类在提督你到达威科岛之后就直接提前发动了作战。虽然他的舰队人员和物资并不充足,在和提尔比茨的战斗中也损失惨重,但是被突袭的提尔比茨受伤更严重一些,总的来看不失为一场豪赌,一次优秀的奇袭。
但是奇怪的事情接下来才开始。
他在取得对提尔比茨的绝对优势后,并没有对提尔比茨赶尽杀绝,相反他用一种极为消极的态度指挥作战,战略意图似乎不是消灭而是驱赶。
于是战场就转移到了威科岛。
当时提尔比茨急于摆脱人类的追赶,于是袭击了威科岛,但是我观察到岛上的舰娘很快就对提尔比茨做出了包围圈,于是建议向北突围。
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原本步步紧逼的人类指挥官在北方直接放出了一条30公里长的缺口,任由我们离去。后面的事提督你就清楚啦。放跑我们之后,他的所有舰娘就都朝威科岛包围过去。
我原本想去看看情况,搞清楚这个人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结果就在看到海边发生的一切,最后在悬崖下面捡到你,于是就顺手带回来了,就这样。
齐开听完大青花鱼的讲述,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身子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他想起之前自己对整个事件的猜测,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可笑。
原本,齐开无数次设想过那个自己的学长会毫不犹豫向自己昔日教官,未来后辈挥舞屠刀的理由,想的最多的也就是他一时糊涂想要杀人灭口,最后栽赃黑海保住自己的地位,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他们。
那个学长一开始就想着把威科岛上所有的毕业生和教官全部吃掉,一个不留,然后嫁祸给黑海。
为什么?为什么?
齐开实在想不通。同样身为人类,同样是和黑海战斗的同僚,那些他下令杀死的人中,有很多都是他曾经的教官啊。他是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他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
看到神色恍惚的齐开,三位黑海舰娘齐齐选择沉默,只有大青花鱼左右看了看最后忍不住说道:“所以我就说我不能理解啦。提督你醒来后要么想着逃跑,要么想着自杀,为什么没有想过报仇呢?我们就是你现成的武器啊,只要有了你的指挥,我们不仅可以干翻那个傻逼人类,我们甚至可以干翻所有的人类,七海什么的也就欺负我们没人指挥一团散沙,只要有了提督你,我们可以做到我们想做的任何事,为什么提督你就是不愿意呢?”
齐开的目光颤抖着看向大青花鱼,然后是雪风,最后是萨拉托加。
是的,没错,眼前这些人确实是自己的最佳打手。刚才萨拉托加抓大青花鱼那一幕齐开就非常确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潜艇舰娘可以在那种程度的打击中存活下来,而最为惧怕深水炸弹的潜艇大青花鱼,则可以在那种程度的攻击中毫发无伤,这几乎是齐开认知中单舰种的最高战斗力了。
有了这些人,齐开绝对可以做到他想做到的任何事,那时候在这颗星球之上,就在有没有谁能够阻止他。
他就是这片海上真正的霸主。
但是。
自己真的要因为自己的这一点私心,向人类,向自己的同胞开战吗?
就为了那一个人渣?
而当自己开出了对人类的第一炮,自己又真的还能停下来中途下船吗?
齐开抱着头,缓缓后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三位黑海舰娘彼此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离开了,只有雪风虽然离开了,但还是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齐开。她根据齐开教她的推陈出新,试着烤别的东西吃,虽然吃的一脸幸福满嘴油腻,但是每隔一分钟她都会回头小心瞧一瞧齐开,再确认齐开的安全之后才会继续享用自己的美食。
而齐开就这么一个人在海边枯坐着,目光游离宛若孤鬼,他就这么一个人从白天坐到晚上,一直到繁星初上。
“提督提督,你要走了吗?”敏锐的注意到齐开举动的雪风,迈着小短腿扑腾扑腾地跑到齐开身边问道。
齐开看着雪风,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嗯,想找你猎户座姐姐聊聊。”
“好啊,猎户座姐姐可聪明了,雪风不高兴了就喜欢找猎户座姐姐聊天。”提到猎户座雪风可就高兴了,低头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着她姐姐们的琐事。
而齐开则对雪风的如数家珍置若罔闻,目光空洞的走进了白天去过的洞穴中。
其实就洞**部白天和晚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黑暗潮湿,但是却偏偏诡异的被海水的荧光照的敞亮。
“余的提督啊,汝这么快就想清楚,准备统领黑海了吗?”来到最深处的巨大水潭,猎户座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一样慵懒的瘫在蝠鲼身上,向齐开优雅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齐开对猎户座的问题置之不理,却问了一个让人没头没脑的问题。
猎户座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微微歪头,向齐开表示自己的疑惑。
“齐开。”齐开说道:“开心的开,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开这个名字原本是齐开父亲取得,寓意旗开得胜,是一个充满期许和希冀的名字。
但是齐开自己不喜欢,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比胜利更重要,更美好的。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齐开一直相信,自己的这个开并不是旗开得胜的开,而是简简单单的开心的开。因此,他每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我叫齐开,开心的开。”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自我介绍才是。
但是自己眼前这个黑海的总旗舰,人类最大的梦魇却会知道,这很奇怪。
“汝在海边枯坐一天,来到余这里就为了问这个?”猎户座脸上的笑容更浓。
“回答我。”齐开盯着猎户座,没有丝毫退让。
“哼哼,这个嘛。”猎户座让蝠鲼托着自己,十分妖娆的来到齐开面前,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刮了一下齐开的鼻子说道:“秘密,如果哪一天汝让余满意了,余会告诉你答案。”
“怎么样才会让你满意?”齐开微微抬起眼眸问道。
“那当然是带领黑海君临这片海洋啦”猎户座呵呵一笑重新回到水潭的中央,慵懒的侧卧在蝠鲼的身上:“比起这个,汝既然已经从鱼鱼嘴里听到事情的大概轮廓,汝就没有一个复仇计划吗?”
齐开看了看猎户座,默不作声。
“看来,只有这些还并不足以让汝心甘情愿的成为黑海的提督。”猎户座见齐开并未回答,挑了挑眉,脸上笑容微淡。
“你还知道些什么?”齐开眉心一跳,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
猎户座原地转了一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蝠鲼上:“余之提督哟,汝寿数几何?”
“22。”齐开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已经不小了。在余还活跃在战场的年代,汝这般年纪的少年早就在战场上得到了充分地磨炼,他们是不可能有你现在的迷茫和困惑的。”猎户座说着,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慢慢散尽:“在汝看来,这世界真的就对对错错善善恶恶分的那么清楚么?”
“你什么意思?”齐开敏锐的察觉到了猎户座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他不想去相信。
“汝很清楚余的意思。”猎户座似乎彻底失去了对齐开的兴趣,微微打了一个哈欠,转身背对着齐开说道:“提尔比茨,汝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帮余送送提督吧,余要休息了。”
“喂,你有话说清楚!”齐开上前一步喊道。
“提督,请注意您的安全。”就在这时,阴影中一个略微中性的声音传来:“这里的海水和外面的不同,如果您擅自进入其中,我们也不能保证您能平安无事,更何况您的伤口不能接触水。”
齐开转过头去。
身为一个军人,齐开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他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就好像一直就站在那里一样,很突兀的就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着男士西装的金发女郎,脸上带着一片古老的单装镜片,一头柔顺的秀发十分规整的盘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而沉稳。
“提督今天还没有吃饭吧。”原本一直沉默的浸泡在水潭最深处的鲨鱼动了,他围绕在自己的主人身边,宛若最忠诚的骑士,向自己的主人献上最高的礼遇。而他的主人则在潭底缓缓站起身,虽然脚下没有台阶,但却一步一步宛若登上天梯一般从深水走出:“阿尔及利亚,你去带提督更换绷带清洗伤口,我去去就回。”
“提尔比茨,你的伤刚好。”西装女郎皱了皱眉,看起来十分严肃刻板。
“我有分寸。”提尔比茨挥动了一下大氅,全身的水花就像逃离似的纷纷滑落离开了她的身体,随后那只巨大的灰色鲨鱼停在了提尔比茨脚下,轻轻上浮托起主人。
庄重典雅的披风之中,四个满是沧桑,全身爬满藤壶的两联装380主炮就这么威武的架了起来。提尔比茨双脚分开,双手扶着自己宽大的佩剑,脚尖轻轻点了点鲨鱼,一人一鱼就缓慢的从静止到急速,转瞬消失在了齐开的面前。
看着洞口出口处向两侧渐开的巨大浪花,阿尔及利亚深深的叹了口气,满脸的不悦:“提督怎么看她。”
“你的同僚干嘛问我?”齐开瞥了一眼身后的西服女郎,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陷入沉睡的猎户座说道:“还有我不是你的提督。”
“迟早会是的。”阿尔及利亚并没有反驳,而是很尊敬的走到齐开身侧,伸手向齐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这是什么?Cosplay吗?”齐开微微皱眉。
“黑海远没有提督想象的那么混乱,更没有提督以为的无所不能,猎户座虽然是旗舰,但是要她指挥作战可以,打理舰队内部事宜她不适合。”阿尔及利亚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谦卑,规规矩矩的回答道:“虽然舰队暂时还没有女仆,女仆的职位由我暂领,但是想必用不了多久提督就会帮我减轻许多负担的吧。”
“我?”齐开不再在这里停留,开始朝洞外走去:“你想让我当你手下的女仆?”
“提督说笑了,这自然是不行的。”阿尔及利亚微微颔首:“我是指您能为舰队带来其他可以担任女仆的舰娘。”
“我倒是确实认识许多或致力于,或已经是十分优秀的女仆的舰娘,但是她们可不会主动来黑海任职的。你放弃吧。”齐开干净利落的拒绝。
“提督又说笑了。”阿尔及利亚的声音继续波澜不惊:“我指的自然是黑海舰娘。”
齐开停下了脚步,沉默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管家打扮的女人。
“不然提督以为我们为什么坚信,只要有了提督,我们就能一改黑海的颓势,不仅不用担心生存还能向七海反攻呢?”阿尔及利亚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规规矩矩的立在齐开身后垂眸回答道:“人类舰娘有了提督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也可以。”
“你这话让我对自己的生命重新有了认识。”齐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迈开脚步说道:“看来在我的计划里自杀相对于逃跑的比重要提高一些了。”
“您不会得逞的。”阿尔及利亚继续恭敬地说道。
“啊,提督!”洞口,一个人在那玩水的雪风看见齐开走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就迎了上去,欢天喜地的给自己提督报告自己玩水的成果。
齐开看了看雪风,又回头注视了身后这个女人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轻轻抚摸了一下雪风的头就继续迈出了脚步。
齐开和他名义上的这些舰娘并不住在一起。准确的说,他手下的这些舰娘并不需要睡觉,所以需要睡觉的只有他齐开一个。
在最开始经历过阴暗潮湿的山洞昏迷期后,齐开就搬进了被萨拉托加打扫过,勉强能住人的废墟之中。
这些原本是近百年前人类的居所,但是由于这里很快就被黑海占领,从而荒废掉了。如今身为一个娇嫩的人类,齐开就只能住进来这些残垣断壁之中,也算是让这些建筑重新焕发出了二次生机。
因为齐开的右臂一直吊在肩膀上,所以日常打扫房间,清理废墟的工作基本上是雪风完成的。在齐开进入他的小破屋之前,雪风就先一步跑了进去随便收拾了一下。
虽然头顶的星光明媚,不需要点灯,但是雪风还是固执的按照萨拉托加的嘱咐,给齐开点燃了一盏破旧的油灯。那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军事燃油一经点燃,立刻就冒出浓烈且刺鼻的黑烟,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些黑海手中经历了什么。不过齐开倒是能忍,只要能凑活,到哪都能活着。
为齐开铺好床铺之后,雪风乐呵呵的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美滋滋的啃着手里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椰子蟹,这丫头的口味一天三遍,齐开实在不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被她捉住拿去烤了吃掉。
一进到齐开的居所,阿尔及利亚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就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漂亮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看起来要多凶有多凶。
“提督这些天就一直住在这里?”阿尔及利亚向雪风问道。
雪风吃着东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尔及利亚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提督,您应该告诉我的,我会给您收拾出一个符合您身份的居所。”
齐开并没有理会阿尔及利亚的反应,相反很是随意的躺在自己的破床上,身下发出床垫不堪重负的声音:“无所谓了,在哪都一样,能住人就行。”
“这不一样。”阿尔及利亚的口气重了几分,随后有些失态的揉了揉额前的刘海:“猎户座一直不让我见您,说时机未到,自己已经将您安置妥当,这就是她嘴里的妥当?啧......我会为您找她讨一个说法的。”
齐开歪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自顾自嘟囔着的阿尔及利亚抱怨够了,也不管齐开的意见,就开始低头收拾房间。为了不妨碍自己就连一直在一旁乖巧的啃螃蟹的雪风都拎了出去。
其实齐开是那种很不习惯被别人伺候的人,尤其是那种别人在给你打扫房间,而你却躺在床上装死人的时候,这种情况下齐开简直比死都难受。
“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提督。现在请您在床上躺好。”阿尔及利亚言辞拒绝了齐开帮忙的请求,没有给齐开半点回旋的余地。
焦躁的齐开于是只能在破床上辗转反侧,浑身的不自在。而他的床好像也在配合着齐开,随着齐开每一次的翻身,发出刺耳的呻吟声。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但是再漫长也终有结束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就是提尔比茨到来的时候。
“提督,您的晚饭准备好了。”
满身狼藉的提尔比兹托运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来到齐开住所的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原本华丽庄严的装束现在凌乱不堪,上面黑色蓝色的液体四处都是,也分不清哪个是这位黑海舰娘的鲜血。
但是结果上来看,这位黑海战列舰为齐开带来了自来到夏威夷群岛后一顿正式的晚餐,虽然这顿晚餐的代价似乎有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