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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柩进了大门,放在正堂之上,中门广开,无论是谁,皆可以来上一炷香。
程父,不,应该说是程太师,腿脚不便,留在了堂中,坐在了那些诵经超渡的和尚旁边。
披麻戴孝的程清跪在灵柩旁边,来人上了香了,她就拜一次。
需要哭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忙着安排来祭奠人去向的程越,偶尔回头看到了自家妹子这状态,吓得赶紧回了头。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强烈的想法,那就是以后千万不要作死去惹妹妹,他的智商对比她,显然是不够看的。
就是这演技,也绝对是比不上的。
那些将军们留下了一部分人帮忙,另外一部分和知道了消息的赵无渊一起,去程家看受伤的白修远。
代表皇上过来的安和王交代了江公公些事情,就来到了灵堂之中。
听着这阵阵梵音,闻到那香火之味,眼前是程越元帅的灵位,后面是程越元帅的灵柩,想到一代少年英雄就此离去,从此以后可能再无如此镇国之柱,安和王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为国痛惜帅才。
接过下人递来的燃香,安和王作揖三下,给了下人去插在香案上。
他自己,撩开衣摆跪在了蒲团之上。
“王爷?!”
他这一动作,所有人都惊了。
程清讶异地看向他。
程太师已经被人扶着过来了,伸手就要去扶起安和王,“王爷,使不得,犬子怎能受得起王爷跪拜?”
安和王轻轻推开了程太师,成熟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哀情,“太师,我今既不以皇上代表的身份,也不以王爷的身份,只以赵国一份子的身份祭拜我赵国大英雄,太师便让我拜吧。”
程太师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求助的目光本能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程清微微点头,清丽明媚的小脸上还挂着哀伤,垂首装作拭泪之时,锃亮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歆赞。
安和王不愧是王爷之中最贤能最性情中人,若是换一个王爷来,别说为程家为皇室声誉考虑了,就是这一拜,恐怕也是拜不下来的。
看她点头,程太师心里便吃了定心丸,松开了手,叹道:“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草民岂有不从之理?”
安和王拜了拜,站了起来,对程太师道:“太师糊涂了,怎么还自称草民?”
程太师微微一思,粗糙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道:“对对对,你看我怎么又给忘了?”
“太师不必如此,你才被封为太师,此前又未受过任何官位,加上丧子之痛,其情可悯。”安和王宽慰道:“等到元帅下葬,本王亲自来和太师说说朝中应注意的礼仪。”
“那就多谢王爷了。”程太师感恩道。
“太师严重了,应该的。”安和王说完转过头去看程清。
这一看,安和王顿时眼前一亮,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回完礼后的程清依然跪在那里,一身白衣孝布,容貌虽然不是绝色,但也清丽可人,难能可贵的是她那股通透的灵气,不单从眉间露出来,还从眼角眉梢眼睫和细微的神情中露出来。
都说女子本弱,他却在她的身上除了看到了温柔之外,还看到了三分英姿飒爽。
“程姑娘年岁几何?”安和王和颜悦色地问道。
程清颔首,道:“回王爷,程清今年十九。”
安和王有点惊讶,继续问道:“可曾婚配?”
程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有没有婚配关他什么事?
“未曾。”
“未曾?这是为何?”安和王震惊了,按道理来说,程清的条件不差,而且背后还有一个英雄做哥哥,应该好婚配才对。
程清平静地回道:“程清不放心爹爹哥哥,所以不嫁,留下照顾他们。”
安和王也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更加知道最近闹出来的补贴案,若是有那些补贴,想必他们家中也好过些。
可是他们没有,生活就成了问题。
程姑娘应该不是没有说过人家,只是她想嫁人的同时,还想照顾自己的父亲哥哥,那些男方家不同意,所以她才没能嫁出去。
越脑补,安和王就越觉得程清是个奇女子,对她的喜爱之心更甚。
程清此时难以摸准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只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免得节外生枝。
“程姑娘,老夫一见你就喜欢上了,想收你做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安和王语气尽量温柔地问道,他是真的很喜欢程清。
程清秀眉微挑,立刻装作惊愕的样子抬头看向他,道:“您是王爷,这怎么可以?”
以安和王出了名的好性格,她以为他是想替她做个煤要嫁给朝中哪个大臣的公子来着,没想到他竟然是想收她做义女。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安和王看向同样很震惊的程太师,道:“太师,你同不同意?”
“这这这……”程太师惊得无法组织语言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两天老天是不是对他们程家太好了点?上有皇上偏爱,下有全国上下享有贤名的王爷要收他的女儿做义女,他这不是在做梦吧?
程清脑子里飞速旋转,思考各种利弊。
“清儿,你觉得呢?”安和王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征求她的意思。
程清微微笑了笑,道:“既然王爷如此抬爱,清儿若是不应,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安和王松了口气,笑道:“答应了就好,本王这就回宫向皇上请旨,正式收你为义女。”
语罢,也不等他们反应,高兴地往外大步走去,那速度,好像生怕程清反悔一样。
其实也不需要程清反悔,这旨一时半会儿也是请不下来的。
程清回头望着棺椁,黑眸中闪过一抹流光。
“答,答应了?”程太师磕磕巴巴地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自家女儿。
程清微微谈叹了口气,对扶着程太师的下人道:“这位兄弟,有劳你扶我父亲回去坐下歇着。”
那下人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听到她这么客气的对他说话,憨厚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姐,不不不不客气。”
程清又看向程太师道:“爹,您先去坐会儿吧,现如今,我也不好解释太多。”
话已经提醒到这份上了,程太师也清醒过来了,知道这个场合的确不宜说私密的话。
他顺从地点点头,任由下人把他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