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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楚染侧脸看一眼轩辕季风。
轩辕季风起势并对她付出轻轻一笑。
晋楚染轻捋罗袖露出纤纤十指,颤、按、滑、揉,顿时乐起,曲韵悠扬妙曼,仿佛将人带到云里雾里,感觉仿若飘飘走入仙境一般。
轩辕季风则是一袭丹衣,跟着曲调,举手投足间袅袅婷婷,仿若踏月而来,裙裾飘飘,香风阵阵。
“娇眼如波入鬓流,鹧鸪飞起春罗袖。”一句倒是很衬轩辕季风当下光景。
霓裳曲,霓裳曲。
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
叹杏梁、双燕如客。
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
繁音急节,乐音铿锵。
太液波翻。
霓裳舞罢。
销魂流水。
渐行渐缓
最后,乐毕。舞毕。
晋楚染刚起了身来,忽就听得身后一阵清脆的鼓掌之声,忙回身看,原来是太子轩辕泽粼,他一袭青色华服,面上含笑缓步了进来,笑道:“原在外头闻得一段霓裳,本以为是听错了,进来才发觉弹得果真是,”说着,轩辕泽粼目光看向晋楚染,“有勇气,弹得也真是不错。”
轩辕雄风坐在上头,垂目视着轩辕泽粼,扬眉含笑问:“你也能听懂?”
皇后忙对轩辕泽粼低喝道:“没规矩,怎得在那里说话,还不过来请安?”
轩辕泽粼于是就笑着上前行了礼,转身看向德妃笑道:“都说以往德妃娘娘一曲霓裳断肠,如今闻得六姑娘所弹,想来倒也应不差太多。更何况还有枫岚伴舞,实在锦上添花。”
轩辕季风笑驱到轩辕泽粼面前,“我不过就是在旁边随便一舞,让父皇和各位娘娘见笑了。”
轩辕雄风笑看着轩辕季风,“舞跳得极好,为此曲增色不少。”
婉夫人笑,“以前只晓得二殿下学问好,却没想到二殿下竟还有这等舞蹈功夫,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白夫人附和:“依臣妾看也是好。”
轩辕季风一拢手,就回到了座上。
轩辕雄风敛色问轩辕泽粼:“你不知今晚有宴么?怎得来这样迟?”
轩辕泽粼淡淡道:“儿臣方才在池边看莲花开合十分有趣,一时没注意就耽误了时辰,扰了父皇兴致,还请父皇责罚。”
轩辕雄风含着浅淡的笑问道:“不是出宫?”
皇后身子一凛,微微一侧首,轻声道:“皇上言重了,擅自出宫,他怎么敢?”
轩辕雄风打量视着轩辕泽粼,“他不敢么?”
轩辕泽粼无奈一笑道:“儿臣倒是想,奈何母后管得实在严。”
轩辕雄风缓缓挑眉轻“嗯”了一声,朝轩辕泽粼摆一摆手,随即又转眸过来看着晋楚染道:“你的确颇有德妃当年风范,十分能得其六分,却也因此,你反而失了自己的特色。不过,今日曲子确实弹得很好。朕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曲子了。”
晋楚染一福身,低头说了一声:“是。”
她何尝不想做自己,但她也要能做得成呢?
德妃不免笑道:“她才多大年纪,能弹成这样已经十分不错了,皇上就不要再苛责了。”
轩辕雄风随后说了句:“赏。”
晋楚染回到座上,轩辕文鸳拉一拉晋楚染的衣角,含笑道:“刚刚姐姐弹得真好。”
晋楚染笑,“帝姬方才没听皇上说么?”
轩辕文鸳一低眸,小声道:“我才不管父皇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你弹得好。”
晋楚染含笑点头,“多谢小帝姬。”
轩辕文鸳又笑道:“方才二哥舞跳得也好看,你和二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晋楚染忙一抖眉,“小帝姬,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二殿下尊贵,我如何配得。”
轩辕文鸳却只是眯眼一笑。
刚说没两句话,轩辕雄风就问:“文鸳就没什么想要表演的?”说着,目光就投向轩辕文鸳的方向。
轩辕文鸳一笑,“父皇,儿臣没什么本事,也就不拈了,就给父皇舞一段剑吧!”
轩辕雄风阐眉一笑,“好!”
随后,幽幽红颜伴着森森剑影,虚虚实实,有凤来仪,轩辕文鸳的长裙在半空中飞曳生姿,锐利的银色剑端不时在大殿中划出煞眼的晶光,明亮的宫灯照着这抹艳丽的影,上下飘动,极为唯美,仿若夜空上头的流星,又仿若春日湖水泛出的层层涟漪。
最后一式舞完。
轩辕文鸳落地站定。
晋楚染还未缓过神。
轩辕雄风拍手笑道:“好!极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
轩辕文鸳笑,“比起父皇和两位哥哥,儿臣差太远了,儿臣不过学了个花架子。”
轩辕雄风笑,“轩辕女子都应如文鸳一般飒爽英姿。”
轩辕文鸳道:“儿臣倒也很羡慕染姐姐那般温软女子。”
德妃笑,“各有各的好!”
娴妃抿一口酒,侧眸看德妃,“姐姐说得虽对,但臣妾一直觉着文鸳这孩子委实没个女孩儿样,日后怕是要嫁不出去的!”
轩辕雄风笑,“哪里!娴妃放心,日后朕必定给文鸳指个好人家!”
娴妃举杯笑道:“那臣妾就替文鸳多谢皇上了。”
轩辕文鸳却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
晋楚染静静在一侧不禁心下黯然,她哪里又是什么温软女子,不过都是表面上头的功夫罢了。
又过去片刻,宫女依着规矩悄然撤了席,上来茶果,众人少许玩笑,直至戌时三刻,轩辕雄风面色微醺,倏然离了座,众人颇觉无趣,才都自行散去。
轩辕季风虽是跟着德妃一起来,却没肯一起走,倒是去找了轩辕泽粼。
一时,晋楚染走在德妃身侧,小声问:“娘娘,方才那《霓裳曲》必定是有人故意写上去想要为难娘娘的。”
德妃却盈盈一笑,“此番刻意,你都能看得出来,本宫又如何不知?只是不知究竟是谁人出手?”思及于此,德妃心中不免感到几分忐忑,这人既知道用《霓裳曲》来为难,那么就必是也晓得她的手伤,笃定她再无法抚琴,今日搪塞过去,不知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幸运,还是要早些将这人抓出来解决掉为好。
晋楚染见德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就也没再多说话。
过了一会儿,德妃笑看着晋楚染道:“今日席上还真是多亏了你替本宫解围。”
说到此,晋楚染心中就是一酸,但还是勉强维持着面色道:“原是老祖宗有先见之明,在家中时便是老祖宗执意要请先生来府邸教习臣女音律,臣女愚钝,只习得些皮毛,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若非今日情况紧急,臣女是绝然不敢在娘娘面前露拙的。”
德妃轻轻一叹,“本宫年少还在府邸时整日家的就喜欢弄筝抚琴,身无别项长处,却就凭着一曲霓裳在宫中站稳了脚跟,老祖宗这是在为你筹谋呢!”
晋楚染轻笑,“是,臣女晓得的。”一面说话,一面步着,不消半刻一行人就回到了会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