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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景听闻眉头微微一挑,“人皇要亲自见我?”
大燕人皇闭关突破桎梏重伤未愈,此事可谓满城风雨,诸多势力都在暗暗猜测这传闻是真是假,毕竟燕国泱泱大国,疗伤圣药肯定是有,底牌也是有。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燕国人皇故布迷阵,若是真的话说不得还有其他大阴谋。
后金和赵国都是迟迟没有动手,正是颇为忌惮,深怕中了这燕国人皇的计谋,至于上次北荒道之战也不过是后金初次试探。
而燕国皇宫也是警备万分,各方打探信息的探子不论是宫内安插的太监,还是身法了得的江湖高手都没能获取消息,反而损失惨重。
要知道安插在燕国皇宫的一个小太监,那都是极为困难,但是近来这些辛苦安插进去的太监都被抓的干干净净。
至于擅长身法和隐匿的高手,进入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
这番情况让天下各方势力,更是惊疑不定,不敢轻举妄动。
而现在燕国人皇却要亲自着召见安景,可以说是人皇闭关之后召见的第一个人。
仔细一想,安景便猜到了原因,人皇突然召见他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国教令。
一旁的虞秋蓉和钱次山也是精神一震,人皇召见这又是表达了什么信号呢?
徐千月淡淡的道:“没错。”
安景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
徐千月道:“十日后,陛下会在御书房召见你。”
安景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那徐某就告辞了。”
徐千月拱了拱手,向着屋外走去,走到了一半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缓缓道:“徐某不想与阁下刀剑相拼,但同时内心也渴望领教一番阁下的剑道。”
说着,徐千月便径直走出了屋子。
虞秋蓉看到徐千月彻底离开了之后,问道:“姑爷,会不会有危险.....”
安景轻笑道:“燕国人皇若是真的想要动手,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就安全了吗?”
燕国再怎么说也是当今大国,天下最顶尖的存在,尤其是此地还是燕国的京城,皇宫之内定是高手如云,旁的不说就是方才那徐千月和已知的白眉太监便是高手。
徐千月的实力很强,但是绝对不超过殊胜金刚,而白眉太监实力肯定在殊胜金刚之上,至于皇室还有没有其他高手,安景也是不知道。
毕竟魔教有封魔台,真一教有隐山,那皇室当中有没有隐藏的高手,除了皇室中人外恐怕没有多少人知晓。
虞秋蓉听闻点点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一旁的钱次山凝眉道:“人皇召见说不得还是好事。”
安景看了一眼窗外皇宫的方向,“这人皇召见我,定是因为这国教令,既然如此,我就会一会这人皇好了。”
对于这位雄才大略,但却是撺掇上位的武道皇帝,安景也是十分好奇。
随后几人又是闲聊了几句,钱次山抱拳起身离开。
虞秋蓉也觉得有些乏了,“姑爷,那我也回去休息了。”
“你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安景微微颔首,向着门外走去。
来到玉京城两次,但是都没有好好在玉京城当中走走看看,毕竟是燕国都城,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城池。
原本打算回去休息的虞秋蓉听到这,三步并做两步跟了上来,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安景疑惑的道:“怎么,现在不乏了?”
虞秋蓉脸色微红,有些不自然的道:“突...突然就不乏了。”
安景轻笑了一声,向着驿站外走去了。
此时夜色渐深,但是玉京城却依旧热闹,甚至比白日还要喧嚣,两旁小商小贩叫卖着,茶馆酒楼当中传来阵阵喝彩,喧嚣之声。
好在此刻安景已经换了一袭黑色衣衫,否则说不得还真需要施展敛气术来防止被人认出来。
安景站在纷纷扰扰的街道当中,看着前方繁华热闹的景象,这无数岁月洗礼下,这古老且沧桑的街道,不知道演绎着多少次的悲欢离合。
想起了渝州城,想起烟雨朦胧,想起了那时每日回家便能够吃到的饭菜,想起那傻里傻气的丫头,还有那懒洋洋的小黑狗,最重要的是那总是掌着灯在等待自己回去的人。
安景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像是在问虞秋蓉又像是自问道:“你说,人一生到底在追求着什么?”
虞秋蓉没有回答安景的话,只是问道:“姑爷,你在想什么?”
安景笑道:“我在想那年的渝州城。”
“那年渝州城?”
虞秋蓉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同时也不明白,“如果一定让我去想一个地方的话,那一定是东罗关。”
每个人经历不同,感触不一样,所以才造就了无数个不同的人,有人天生契合,而有的人天生便不契合。
显然安景和虞秋蓉便是后者,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两人却始终得不到共鸣。
这时,一个老翁扛着糖架子走了过来,赔笑道:“这位公子要买糖葫芦吗?就剩下最后一串了。”
安景看了那饱经风霜的老翁,道:“那就买下来吧。”
老翁顿时笑容满脸的递过来了一根糖葫芦,道:“一串糖葫芦七文钱,最后一串公子给五文钱即可。”
虞秋蓉从荷包当中拿出一两碎银,“你都拿去吧。”
老翁眼中一亮,随后连忙道:“这...这可使不得啊,一串糖葫芦七文钱就足够了。”
虞秋蓉淡淡的道:“不用了,找的麻烦。”
老翁迟疑了一番,道:“不行不行,文钱还是要找给你。”
说着,老翁从拿出文钱,小心翼翼数好了才递给了虞秋蓉。
虞秋蓉摇头失笑了一声,这才接过了文钱。
“老头子!”
就在这时,远处颤颤巍巍走来了一个老妪。
老翁看到那老妪连忙走上前,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躺着休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体吗?”
老妪道:“我看天都黑了,你都没回来,我便有些着急了。”
老翁没好气的道:“你看都卖出去了,明日你多做些来。”
老妪也是不满,抱怨道:“做那么多有甚用,今天能卖出去是你的运气,天都黑了还不着急回家。”
老翁一听,连忙赔笑道:“谁说我不着急的,我急的头发都白了。”
“就知道贫嘴,多少年了,还没有改过来?”
.........
安景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向着远处走去,心中暗暗叹道:本想独善其身,怎奈江湖,不遂人愿。
虞秋蓉也是看着那背影,不知道怎么,内心突然间生出了一丝羡慕和空虚。
感觉这样的生活距离她太遥远了,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的话,那么一定是在做梦。
许久后,安景问道:“这糖葫芦,你吃吗?”
虞秋蓉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不喜欢吃这个。”
“可惜檀云不在,要不然她可能连棍都吃了。”
安景将手中糖葫芦收了起来,道:“只能带回去给钱次山吃。”
虞秋蓉不由得掩嘴笑道:“檀云哪有你说的那么贪吃,如果她知道你心中这般想她,说不得会气死了。”
安景笑道:“我说檀云胸小,她会不会生气?”
虞秋蓉脸色一红,道:“不会吧。”
“那为什么?”
“她不小啊,为什么会生气。”
“对啊,因为她真的贪吃啊。”
“姑爷,你真是坏死了。”
说着,两人向着驿站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那人身穿淡紫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白皙粉嫩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一双动人的双眉如弯月一般,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在这绝美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妪。
这已经不是安景第一次遇到了这女子了,在平县玉石店铺是第一次,胥王山破庙是第二次,龙泉寺当中是第三次,昨日天武门的不算今天也是第四次了。
那女子正是安乐公主,赵雪宁。
“草民安景拜见公主。”
安景抱拳道:“没想到这么巧会在此地遇到公主。”
安乐公主脸上神情有些红晕,道:“不巧,其实我是特地来寻找安供奉的。”
安景有些不解,“找我吗?”
虞秋蓉柳眉一竖,顿时开始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赵雪宁。
赵青梅让自己成为安景的贴身侍女,虞秋蓉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就是要看着这位能够‘拈花惹草’的姑爷。
虽然看样子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却不妨碍狂蜂浪蝶向着他涌来。
尤其是眼前绝美的女子,而且还是燕国公主,若是真的涌上来,谁看谁不迷糊呢?
安乐公主微微欠身,道:“当初安供奉曾经救过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正式道谢。”
安景笑了笑,道:“龙泉寺中,安乐公主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
“救命之恩,怎能一句言谢便能了却。”
安乐公主嫣然一笑,目光灼灼的道:“不知道安供奉近来可有时间?我想备下薄宴,亲自感谢一番。”
那一双眼睛明亮且炙热,如果说之前安景遇到的女子还十分委婉的话,那么这一双眼睛便直白说明了一切。
甚至就差说出来,本公主看上你似得。
虞秋蓉双眼眯成一条缝隙,这公主难道不知道安景身份吗?
安景不动声色的道:“昨日一战后,安某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可能要修养几天。”
安乐公主眼中露出一丝关切,问道:“安供奉伤的重吗?”
安景笑道:“还好,修养几天便好了。”
“那就好。”
安乐公主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看到安景手中糖葫芦,眼中浮现一丝狡黠,“我十分喜欢这民俗小吃,本来想要买下那最后一串,没想到被安供奉捷足先登了。”
安景想也没多想,道:“既然公主喜欢,那便拿去好了。”
就在安景准备将手中糖葫芦递过去的一刻,一旁的虞秋蓉小声道:“姑爷,秋蓉突然也很想吃这串糖葫芦。”
安景手中的动作一僵。
安乐公主瞪了虞秋蓉一眼,你不是刚才说不吃的吗?
安景传音道:“秋蓉,要不明天吃,买十串百串都行,没必要和她浪费时间。”
“我突然想吃了。”
虞秋蓉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往那般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渴望的看着那一串糖葫芦。
安乐公主也是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安景。
........
玉京城,皇宫内。
大殿内灯火一片通明,左玲珑坐在软塌上,手中端着酒盏问道:“兄长,你看到那儒生了吗?”
左必文点头道:“看到了,那儒生长相算不得出彩,言谈举止却是不俗,而且从他的文章来看,确实是一大才,不过.......”
说到这,左必文顿了顿。
左玲珑道:“不过什么,兄长但说无妨。”
左必文沉吟了半晌,道:“那周先明似乎与安景关系莫逆,而且此前经常留恋画舫中一个花魁,对这门亲事不太愿意。”
安景是何人,那可是魔教供奉,击败殊胜金刚的大剑仙。
左玲珑笑了笑,道:“一个花魁罢了?有雪宁美吗?我是不相信那儒生看到了雪宁会不动心。”
左必文听闻沉默了一阵。
是人都会有权衡利弊的心思,一个是花魁,一个是当朝公主,至于如何选择九成九的人都知道作何选择。
这是人性,总有些清高雅俗的人士吹嘘自己,但真正让他去做选择的时候,这些清高雅俗之人也会选择最有利的。
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对于那儒生,左必文说不上多么满意,虽然才学确实厉害,但是左必文是江湖中人,自然更加欣赏江湖中的青年俊杰,要说天下有几个读书人能够让他刮目相看,屈指可数。
不过这个周先明背后是吕门这个庞然大物,这才是重中之重。
左必文想到了什么,“雪宁上次来幽风谷的时候,似乎并不太愿意的样子......”
“之前是我太宠溺她了。”
左玲珑淡淡的道:“兄长可记得二十多年前,我也是百般不愿进入宫中,甚至以死相逼,最后还不是进入这宫中,成为了一国之后。”
左必文心中叹了口气,当初左玲珑喜欢的是那吕门李复周,奈何李复周和柳家柳会云有了婚约,若是一般女子去做小也就罢了,左家家主嫡女给李复周做小,这简直有损左家颜面。
况且当时人皇看中了左玲珑,直接给左家下了一道圣旨。
左玲珑当时是万般不愿意,但是最终也只能抹着泪进入到了宫闱当中。
其实左必文当初也是不太想让左玲珑进入宫闱当中,毕竟他也知道这宫闱残酷,更何况以后兄妹见面的机会都是极少极少。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即使今日也不是。
这让赵雪宁嫁给吕国镛这学生,应当是人皇之意,其目的就是彻底分化了吕门。
“哎。”
左必文叹了口气,道:“嫁给儒生也好,总比这宫闱大院要好的多,阿妹你放心就是了,雪宁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梦台去做好了。”
左玲珑容颜浮现一抹笑意,“此地也挺好的,衣食无忧,高高在上,旁人看到了还不是要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皇后娘娘?”
“兄长,你不用为我担心,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回去吧。”
左必文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以往小的时候,左玲珑有什么事情都会与他说,甚至当初喜欢那李复周都会问询他的建议和看法,还要让他出谋划策。
如今左玲珑却是不知不觉戴上了一层面具,即使在他的面前,都要装着一副坚强的模样。
可能刚开始是装的,后来便成了真。
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再也回不来了。
“身后万千灯火,总有一盏是归处。”
左必文站起身,拱了拱手缓步退出了大殿。
原本还算热闹的大殿,再次变得冷清起来。
“身后万千灯火,总有一盏是归处......”
左玲珑自语了一声,心中却是微微一暖。
...........
翌日,晴空万里,天朗气清。
安景如往常一般推开了屋门,看着面前烈日,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在东罗关的舒坦,可以过着日上三竿的生活。”
这时一袭白衣的虞秋蓉走了出来,恰巧听到安景的话,一双美目带着好奇的问道:“如果姑爷乏了,也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
安景摇了摇头,刚要说话,钱次山匆匆走了过来,“安供奉,二皇子的门客来了,已经等候小半个时辰了。”
安景眉头一挑,“二皇子?”
有了魔教情报之后,安景对于燕国朝堂也是十分了解起来。
赵梦台便是当今朝堂当中搅动风雨的罪魁祸首之一,若是没有赵梦台与赵重胤两人明争暗斗,庙堂也不会像今天这般乌烟瘴气。
而且赵梦台还在江湖当中创立了天机阁,其影响可谓深远,可谓全方位的在燕国布局,除此之外还暗中通过江人仪与魔教有所勾结,形成了属于自己庞大势力体系。
此前安景见过了沉稳,冷静,并且胸有沟壑的太子,倒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得这个二皇子赵梦台。
仅看他的作为便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有能力的人。
在幽城的时候,那天机阁阁主提醒了他一番,这就是二皇子赵梦台的手笔,其一想要提醒安景,其二还要结交的意思。
安景说道:“走,去看看。”
随后几人来到了客堂,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耐心的坐在椅子上,看到安景进来连忙起身道:“安供奉,在下朱尚发,乃是二皇子门客。”
安景抱了抱拳道:“抱歉,等候多时了。”
“安供奉客气,是我嘱咐不要打扰,毕竟安供奉来到玉京城后也是十分操劳。”
朱尚发轻笑一声,道:“主人准备今日下午摆好宴席,想要请安供奉前去一叙,不知道安供奉可有时间?”
安景思忖了片刻,点头道:“好,那就下午吧。”
太子赵重胤雨花别院,清幽典雅,装饰算不得奢华大气,位置相交也是十分偏僻,而赵梦台的居住之所别院却迥然不同。
别院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珍稀的鸟雀,可以看得出赵梦台对于遛鸟似乎情有独钟。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长得娇美,但都是各有特色,此刻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
安景看着莺莺燕燕的女子,“看着挺不错的。”
这次他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带着虞秋蓉和钱次山,毕竟驿站当中还是要留着人手的。
朱尚发以为安景是在说那些珍稀灵鸟,当下笑道:“二皇子爱好并不多,遛鸟算是他最喜欢的了。”
安景轻笑一声,“遛鸟,也可以这样说吧。”
朱尚发满脸疑惑,但也并没有细问。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客堂。
还没有走进便可以听到,堂中丝竹之声清脆悦耳,拂袖飘飘,清香弥漫。
安景以为走错了地方,这里并不是严肃,庄重的宴席,更像是勾栏之地。
怪不得那朱尚发说二皇子喜欢遛鸟。
“安兄啊,我等的可是好辛苦。”
这时,一个相貌不算俊秀,但双眼十分明亮的男子从堂下走来,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意。
安景对着赵梦台拱手道:“拜见二皇子。”
赵梦台拍着安景肩膀,“安兄,如此客气作甚,快入座吧。”
好似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更像是阔别多年的好友一般。
安景坐了下来,赵梦台当下拍了拍手掌。
随着巴掌声落下,一个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一身淡紫色轻纱遮身,领口妖娆的开的很阔,露出线条优美的项颈和玲珑的锁骨,衬得肌肤如玉,长得确实很美。
这世间女子美貌到达顶点之后,便分不出上下,只能说是各有千秋,眼前女子算不得顶尖绝美,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姿色。
女子走到安景身边,微微欠身,拜道:“水柔拜见安公子。”
看着面前俊俏的男子,水柔心中却是突突乱跳,想到其就是近来声名大噪的大剑仙,便跳的更快了。
“这位可是翠云楼的花魁,头牌,今日一定可以让安兄满意。”
赵梦台坐到了上首,在他身旁也坐着一女子,相貌比眼前的水柔略微差了三分,如此细节便可以看出赵梦台的心性来。
莫非这二皇子以为自己是喜好勾栏听曲之辈?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虚假,荒谬的消息。
安景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水柔也是乖巧的坐到了安景身边。
安景轻笑道:“我许久没有听曲了,水柔姑娘弹些曲子来好了。”
“好。”
水柔听到这微微一怔,就连赵梦台也是露出一丝疑惑。
要知道眼前可是翠云楼的花魁,赵梦台身边的女子看了水柔一眼,暗道一声可惜了。
若是弹曲子的话,那可是辛苦,不知道要到时候,哪里有陪酒这般轻松,惬意。
水柔走到古琴身边,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开始弹奏起来。
随后,清脆的古琴声响彻而起。
能够作为花魁,可不仅仅要好看,更需要精通琴棋书画,懂得察言观色,讨好男人的心思,水柔能够作为花魁,那琴技自然不差。
赵梦台倒了一杯酒水,笑道:“早就对安兄闻名久矣,今日终于有幸共饮一番了。”
安景也是说起了客套话,“二皇子言重了,安某对于二皇子的风姿才是钦慕已久。”
“安兄说笑了,坊间传闻我与真一教关系甚密,你怎么会钦慕我的风姿?”
赵梦台摆了摆手,笑眯眯的道:“有些都是世人对我的误解,希望安兄不要放在心中,影响了我们之间关系。”
‘关系’二字咬的很重,其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安景举起酒杯,笑道:“二皇子放心,安某心中有数,自然不会放在心中。”
对于赵梦台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
“那就好,二皇子实在是太过生分了,不如安兄就叫我梦台。”
赵梦台大笑了一声,“来,我们先喝一杯”
随后两人有一句每一句聊着,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闲聊。
安景说话可谓滴水不漏,让赵梦台心中暗暗一惊,没想到这青年不仅实力了得,做事也是老练毒辣,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
小半个时辰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梦台挥了挥手道:“你们也累了,就先退下去吧。”
“是。”
在场歌姬都是退了出去,水柔和赵梦台身边两人也是起身,顿时间只剩下了两人。
安景心中一动,赵梦台是要切入正题了。
赵梦台沉吟了半晌,才道:“安兄,有件事情我不吐不快,你也是一个喜欢痛快的人,那我就直讲了。”
安景道:“梦台兄请讲。”
赵梦台放下酒盏,看向了安景道:“其实当初迫使蒋三甲上钦天台测算国运惨死,主使这一切的人可并不是我。”
当初让蒋三甲测试国运正是赵梦台一党指使,如果不清楚穆晓婉曾经找过蒋三甲,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他赵梦台逼死了蒋三甲。
安景放下了酒盏,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主使之人是谁?”
赵梦台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的道:“容贵妃穆晓婉。”
安景问道:“她这是为何?”
“因为《鬼谷心法》。”
赵梦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容贵妃得到过蒋三甲《鬼谷心法》,拿去和真一教的俞郢做过交易,换取了一些真一教灵丹。”
安景双眼一眯,心中暗道果然,怪不得真一教此前对《鬼谷心法》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得到了这《鬼谷心法》。
赵梦台继续道:“而蒋三甲知晓容贵妃和真一教有交易,所以容贵妃为了灭口,同样也除去自身的污点......”
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尤其是贵妃和真一教有所牵连,这更是大忌。
穆晓婉得到了这《鬼谷心法》,完全可以交给人皇,用来掣肘真一教,但是她却私自给了真一教,人皇若是知晓了会是何等心情?
赵梦台有些话没有再说,其实他就是依靠这层关系要挟着穆晓婉,并且利用穆晓婉这条线和真一教交好。
他没有赵重胤太子身份和地位,那便只能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这也是他如今能够和赵重胤争雄的原因。
安景则是沉默了起来,蒋三甲将《鬼谷心法》都给了穆晓婉,显然对其是掏心掏肺,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的催命符。
安景又问道:“她换得什么灵丹?”
赵梦台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但是一本天武级别心法,而且还是如此特殊的天武心法,想来换取的东西也是不简单。”
安景抱拳道:“我知道了,多谢梦台兄解惑。”
“既然我与贵教属于同盟关系,又说到这真一教,那我就要再多说几句了。”
赵梦台神情变得有些肃穆起来,“安兄得到了这一枚国教令,坏了佛门的谋划,这还是其次的,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眼睛正在盯着安兄?其中就包括着这真一教。”
“这一枚国教令事关重大,不论是贵教和佛门得到这一枚国教令都可以迅速在燕国崛起,成为鼎盛大派,尤其是安兄击败了佛门第一金刚,声威更是如日中天,正是布教施众的最佳时机,若我是安兄的话,必定带着这一枚国教令悄无声息的离开玉京城,回到天外天然后召集教众带领魔教诸多高手。”
安景听到这,顿时明白了赵梦台今天来的用意了。
那说穆晓婉之事是撇开关系,赢得好感,而这后面的事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这是害怕自己将国教令给了佛教,所以劝说自己带着国教令回魔教啊。
安景也是面上佯装凝重的道:“这一路怕是有着诸多艰难险阻啊。”
赵梦台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一脸诚恳的道:“所以才要偷摸离去,既然你我本是同盟关系,若是你真的遇到了困难,到时候我定会安排人手护送你一路。”
安景心中冷笑,若真的听了赵梦台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他面上犹豫了几分,最后道:“等十日后我觐见了陛下,再做决定吧。”
赵梦台眼中流露出一丝讶然,“父皇召见你了?”
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他并不知情。
安景点头道:“昨日徐大人亲自来的驿站。”
“也好。”
赵梦台不自然的点点头,随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说话没有了之前有条理,旁人感受不出来,但是安景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又过了片刻,安景起身道:“天色已经暗了,二皇子,在下也该回去了。”
赵梦台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道:“那好,我让水柔送安兄一程,我就不送了。”
这二皇子真当我喜欢勾栏听曲了......
安景摇头也没有过多解释,向着堂外走去。
水柔正站树影斑驳之下,清风拂面吹来,缭乱了她的发丝,她一双美目紧紧看着前方男子。
“水柔姑娘请止步,安某独自即可。”
还没有等到水柔开口,安景便率先道。
“安公子,真的不需要水柔相送吗?”
水柔咬着嘴唇,道:“二皇子让奴家今晚好好侍候安公子,奴家也是愿意的。”
“哈哈哈。”
安景大笑了一声,“替我多谢梦台兄的美意,心领了。”
说完,他大步向着院外走去。
水柔看着那背影,双眸陡然变得深邃了起来。
“他的定力还真是不一般,看来和那个魔教教主的感情是极好的。”
.........
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
安景向着城外的驿站走去,脑海中则是回想着赵梦台的话。
“穆晓婉......”
安景想到那女子,心中浮现一抹寒意。
若不是蒋三甲的话,可能安景早就死在了江尚手中,所以蒋三甲的恩怨,他是一定要了结的。
除此之外,关于国教令的态度,赵梦台明显是希望自己能够快点离开玉京城,毕竟迟则生变,他并不想这国教令落到佛门手中。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验证了带着国教令离开玉京城的危险。
真一教,皇室定会高手袭来,到时候以自己实力都未必能够安然脱身。
看来用这国教令当做条件是最佳的选择。
还有从人皇召见自己后,赵梦台的神情都变得奇怪起来,看来他似乎也是不知道人皇如今现状。
那神情有几分犹豫,有几分害怕.....好像这赵梦台有什么要背着人皇的秘密似得。
但仔细想想,赵梦台的胆子确实极大。
在此前已经得到真一教支持,还敢和魔教勾结,而且还在四象门阻杀太子赵重胤。
即使是安景都觉得他做事,太过胆大妄为,即使有周密的计划,但是不能事事都追求富贵险中求。
而且从赵梦台说要护送自己周全的话语来看,其背后说不得还有高手的,莫非这赵梦台还和其他势力有所勾结?
安景顿时惊疑不定了起来,这赵梦台连魔教都敢勾结,其他如后金,黑冰台,南蛮等势力又有何不敢呢?
“嗯!?”
正在沉思的安景脚步猛地一顿,前方漆黑的月夜下浮现了一个人影。
顺着淡淡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是一个黑衣老者,苍老的面孔中不喜不悲,双眼也是如水波一般,完全看不到任何情绪和波动。
黑衣老者距离安景不远只有三丈。
能够侵身三丈才发觉,这修为会是何等的可怕,绝对是在殊胜金刚之上。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浩天。
安景心中如潮水一般波涛汹涌,但面上却是平静的道:“阁下是何人?”
浩天淡淡的道:“一位剑客。”
“剑客!?”
安景只觉得一股寒气涌来
眼前这人的修为绝对在四气之上,甚至有可能还是五气的修为,这天下间还有如此可怕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