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汉奸

兰莲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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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七年九月北京某处

    锦衣卫情报处的一处秘密关押点,关押着后金在京城被抓的几个人,包括两个汉奸,一文一武,宁完我和鲍承先。

    这两人,一个是落魄文人辽东边民,早期投靠奴酋,到皇太极时期才得以重用,随后尽心服务可谓忠心至极;一个是明朝将门出身,世袭武职,以副将之职在辽东屡战屡败、贪生怕死,最后天启二年终于投降了后金。

    朱由检的到来,让两个人很是吃惊,可随后两人又表现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让朱由检不禁哑然失笑,心想着汉奸就是汉奸,什么时候都要显得自己做贼都那么理所当然的。

    朱由检让人找了个干净的地,准备和这两个背弃故国的人好好聊聊。

    骆思恭很快就安排好了地方,这是一个幽静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植物,宁静、淡雅,中间有个亭子,亭子中的石桌上摆着茶水和几样瓜果点心,最是适合谈心聊天。

    朱由检很是满意这个地方,让骆思恭三个屏退了跟随的护卫在亭子外候着,自己坐在了石凳上品起了茶来,等着两个汉奸的到来。

    不一会,两个汉奸被护卫提来,在院门口解下镣铐。两个人也不害怕,挺着胸昂然走进了亭子,直接坐到了朱由检的对面,抬着挑衅似盯着朱由检看着。

    朱由检挥手止住了亭子外准备冲进来的三个人,淡然的品了茶,说道:“看来二位对大明确实是够恨的了,半点故国养育之情都不恋啊!”

    宁完我一下子没按住鲍承先,武将脾气的他率先嚷道:“多说无意,老子是大金的人,劝你这个南蛮皇帝早点放了我们小贝勒,否则大金天兵一到,叫你这个南蛮连皇帝都做不成。”

    朱由检还没回话,亭子外的曹变蛟吼出了声音:“好你个王八蛋,涨记性了不是,待小爷教训……。”

    曹变蛟话还未说完,朱由检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曹变蛟,出去院子自己面壁一个时辰,想清楚了再回来。”

    曹变蛟顿时哑火了,愁眉苦脸的向院子外走去了;边上的周遇吉和骆思恭愤怒的看了坐在亭子里的两个汉奸两眼,有点同情的看着曹变蛟远去的身影,但两人都没说话。

    朱由检见制住了曹变蛟,对亭子里的两个笑了笑,好象没啥样继续聊到:“唔,不错,大明朝的贪生怕死的副将到了鞑子那变得英勇了,看来奴酋确实有点手段,可就是没有教养,大明朝确实该好好反思了。”

    “你!”鲍承先涨红着脸就要起来,边上的宁完我按住了他。

    宁完我站起身来,鞠躬施了个礼,也没等朱由检回应直接坐下,接过了话题:“陛下找我们两个来这里,怕不是来斗气的吧。”

    “斗气?朕和谁斗气!朕只是好奇而已,朕奇怪有人好好的汉服不穿,学着蛮夷剃发更服,背祖忘宗”,朱由检淡淡的说着,还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块,满意的点着头,将碟子往两人边移了下。

    宁完我听着朱由检的挖苦话也不恼,顺着朱由检推过来的碟子也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又将碟子往鲍承先那边一推。

    宁完我吃完点心,端起身边的茶杯也是喝了口,清了嗓子,说道:“陛下,不必如此挖苦,完我自幼长在辽东,从未背祖,更未忘宗;至于衣冠,乃身外物,何足道矣。”

    “哦!原来如此,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总是那么冠冕堂皇的;鲍大人,多学学宁童生”,朱由检闻言故意大吃了一惊,装模作样的说道,还拉上一边正在得意的鲍承先。

    宁完我一听,按住了那边那位又想插话的人,继续说道:“陛下,你这是何必呢!完我与鲍大人是不会降的,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劝降,你们两个还不够格,真当我大明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说话语音比起以前提高不少,朱由检真有点生气了,做人无耻到了这地步确实是让人无语,但良好的心理素质还是压住了怒火。

    朱由检站起了身来,看着亭外的花草,心境稍有平复。

    还没等朱由检回过身来,装涵养很久的宁完我爆发了,也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的说道:“南明几朝皇帝昏庸无能、不理朝政,以至奸邪当道、吏治败坏、官员腐化、民不聊生;然军又不堪战,在边一败再败,一退再退;眼看大厦将倾,汝明尚不思奋进,国内依然厂卫横行、宦官当道,皇族贪得无厌、勋贵贪生怕死、士族醉生梦死、百姓民不聊生。南朝皇帝在这坐而论道,全不知天下民心思变久矣。可怜、可悲、更可恨!”

    朱由检有点诧异的看着宁完我,玩味的笑着。

    宁完我见此状况,更是气急,张嘴又来:“大金皇帝勤政爱民、官员清廉精干、百姓安居乐业,国内四海升平,国力蒸蒸日上。今我大金北安边民、东服朝鲜、西压蒙古、南退明军,军势强悍如斯,此乃天命也!命数如此,汝明以何拒天兵南下!”

    “好”,两声好同时在亭内响起,激动得站起身来叫了口好的鲍承先本想鼓掌,见到朱由检也叫了声好,有点愕然的看着,一下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朱由检没理会这些,举起双手鼓起掌来,微笑着看着宁完我,慢慢道:“好一个说头。奴酋本是大明边将之后,其祖上不思报效朝廷,起兵作乱而身死。李候惜才,留其性命,想以此感召。可奴酋财狼心性,不思悔改,趁变作乱、四处征战,杀我边民、祸乱辽东。更得意于我朝将官无能,一战胜于萨尔浒、再战胜于宁远,耗费大明无数钱粮。在我朝修养生息无力北进时,趁势立于辽东,妄称“伪金”。此后更是暴虐成性,祸乱北境,四处掠杀、残害异己、荼毒生灵,扰我边境、屠我边民,直至奴酋身死。其子继位,更不思悔改,欺压朝鲜、征讨蒙古、南犯辽东。此乃反贼!辽东最大的祸根!汝为其部众,不思劝阻,反私下窃以为意。何为天命?犯上作乱是天命?残害四方为天命?荼毒生灵为天命?这不是天命?是乱命!是灾命!我大明必将为民请命,吊民伐罪,平定辽东,将这祸害天下的反贼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还天下一个公道。这才是天命!这才是真正的天命!”

    朱由检越说越快,越说声音越激扬,越说越激动,最后还加上了肢体动作,他把这个当成了后世的一个演讲,一口气说话。

    “好!”亭外出来一阵叫好声,在边上的骆思恭和周遇吉更是激动不能自己,原本在外面壁思过的曹变蛟和侍卫们也远远的站着在那叫好。

    亭子里的两个汉奸面如土色的站在边上,没有来时的趾高气扬了。

    朱由检说得唇干舌燥的,倒了杯水一口喝下,走出了凉亭,吩咐骆思恭道:“鲍承先做为副将,不思皇恩,贪图富贵,背叛大明,凌迟;宁完我做为边民,见叛贼作乱,不恨其害,反投身其中,助纣为虐,背叛大明,凌迟。”

    说完就走出了院外,留下亭子里的两个汉奸瘫倒在地,四目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