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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六年五月初六(1626年5月30日)北京
初六的北京虽然空气有点寒冷,天空万里无云甚是晴朗,街面上依然人潮如织十分热闹,四处还残留着端午节的喜庆气息;这不街角的面食铺门口,老板还在热情推销刚出笼的推销热腾腾的粽子和包子。
“快来看!快来看啊!刚出锅的包子、粽子!两文钱一个!”老板那充满诱惑的呼喊声吸引了不少腹中空空的路人,摊位一下围满了人群。
一个家里稍微富余点的大人,看着自家小孩渴望的眼神,咬牙挤进围着蒸笼的人群,递过铜板,伸着一个手指,大声嚷着:“老板,一个粽子,一个包子。”
老板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应了声:“好咧!请稍等!”,左手揭开麻利的揭开蒸笼顶层的盖子,右手拿出个包子放在在身边的荷叶上,左手盖上盖子的同时右手一抬蒸笼,左手就从第二层蒸笼取出个粽子,右手抓起荷叶,两手一合将荷叶包好递出去,回手再收回铜钱,一气呵成。
边上很是有几个闲汉挤在边上不买东西,就是愣愣的看着,问他为何挡着。闲汉答道:“看着也是享受啊,咋的!老子买不起还不能看嘛!”
大家听见了也不恼,呵呵一笑也不去理会留着口水的呆汉,继续围着蒸笼举着手中的铜钱接过老板递来的包子,忙不迭走到街角愉快的大口吃着。
里弄里一群孩子打闹而过,微风吹过,卷起地面残留的爆竹的碎末飞起,掠过门口插着的艾叶,起到空中,随风起舞。
大明百病缠身,京城的百姓虽也清贫,但日子也过得下去。
北京内城的西南角大明皇家兵工厂——王恭厂火药仓库,奇怪的是这么重要的地方一个守卫也没有。
一个黑影偷偷摸摸走到门口,四下张望下发现没人用手一推,发现门竟然没锁立马钻了进去;不久就见他从里拿着桶火药倒到门口,又从门口一直倒到院门边在将火药桶放下,又看了四周从怀里掏出点着火,将火折子往地下一扔,头也不会的撒腿就跑,转眼就消失在大街小巷中。
火苗顺着火药慢慢向前烧过门口,嘶嘶叫着往仓库里的火药堆钻了进去。
同一时刻,三公里以外的紫荆城勖勤宫,信王朱由检正要出发去看自己的祖母刘太贵妃(万历帝妃子),原本昨天下午见过兄长天启帝就去的,但宫里端午节礼仪太多,在乾清宫被的三个已到出嫁年龄的小皇妹缠住,硬是陪着她们疯了一下午才脱身错过了时辰。
正当朱由检走到宫门边时,惊天巨响“隆”的一声,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没等朱由检站稳,门头屋檐上的几块绿色琉璃瓦受震脱落,将他当场砸倒在地不省人事,生命奄奄一息;落后半步的两个小太监见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大明皇朝在一刻经历着严厉的考验。
皇宫内各处也有明显震动,真在重建的“三大殿”工地,部分脚手架也在晃动中散架坍塌,好在是假期现场没人才没出现人员伤亡。
天启帝居住的乾清宫,晃动中东暖阁的一个窗户砸下来,将两个太监砸伤;好在天启帝机灵,听到声音撒腿就跑,直跑到坤宁宫边才止住脚;回头一看周边一个人没有,惊慌失措的随从都落在身后老远。
看来这位小哥不仅反应快,身体也还可以,不知是不是其它原因导致那么年轻就挂了;这时的天启帝还很庆幸,尚不知道噩耗将随之而来。
待他在坤宁宫惊魂未定时,大明尚未一岁的皇太子在居住的宫中惊吓而亡。
天启帝听到噩耗想去现场看看,被皇后死死劝住,不久闻讯赶来的魏忠贤几个也是苦劝。
还没没等他从丧子之痛中缓过劲来,信王朱由检被砸得昏迷不醒的事又传来;天启帝再也挺不住了,气血一冲,一口鲜血脱口而出,差点晕倒在地,好不容易扶着魏忠贤稳住身体。
吓得边上的皇后张嫣和魏忠贤他们魂飞到天上去了,坤宁宫慌成一团。
好在小哥年轻挺住了,没倒下造成更大的恐慌。
可憋在心里的怒火还是要发的,天启帝旋即下令杖毙事发时随侍在皇太子和信王身边的随从,信王府大太监徐应元(总管太监曹化淳已被贬到南京)也被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皇城外的整个京城也处于一片混乱中,更有宵小乘机作乱,惊魂未定的京城一时人心浮动、暗流四横,不少人在暗中思虑如何从这次事件中取得政治上的好处。
王恭厂附近,更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京城衙役、巡防营出动了,锦衣卫、东厂探子也出动了,远远的京城主要防护力量——京营也出动了……。
帝国的政治机构及时做出了反应,控制了事态的恶化。
暂且按下这些事不表,先说说信王朱由检陛下的事。
当值班太医闻讯赶来勖勤宫时,信王已被移到床上;经检查发现信王殿下全身上下除了头上有个被砸隆起的大红包,其它地方并未见伤口;是呼吸时长时短,脉搏时强时弱,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双手时而时而紧握,时而飞舞,神情也伴随着时而变化,惊恐、紧张、兴奋、愤怒、焦急、绝望……。
任凭众人怎么摇晃,信王就是昏睡不醒。
好在当晚情况即有所好转,信王陷入平静沉睡中,这一睡就是三天。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被砸中被黑白无常押往奈何桥,突然一道白光飞入他的身体,黑白无常消失了,他又回到了皇宫,那时他惊恐、紧张。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敬爱的皇兄驾鹤西去,自己继统大位,力挽狂澜挫败“阉党”,重用东林,似乎一切都在好转,那时他悲伤、兴奋。
在梦里,他梦见所托非人,辽东叛军(满清)顺利收服朝鲜、蒙古时,重金打造边军成为将领私军不仅对此无动于衷,还不时谎报大捷,不停索要军饷,辽东局面彻底败坏;大明内更是灾害频繁,百姓流离失所,皇族、勋贵、士族等中人不加以救助,却更加重盘剥;重用的东林党人似乎更善于内部倾轧,对如此政局竟束手无策,也参与盘剥,那时他愤怒、后悔。
在梦里,他梦见了大明境内流贼横行,辽东叛军更多次入寇;无数官军要么畏缩避战、拥兵自重,要么纵兵劫掠、祸害千里,要么助纣为虐、挟兵投敌;少部分虽奋勇顽强抗敌,无奈四处受制,友军成了最大的敌人,最后只得如飞蛾扑火般湮灭;无数的百姓在战火动荡中如浮萍般飘零四处,又如气泡般破碎,无数的乡村、城池被洗掠一空,白骨累累。那时他焦急、痛苦。
在梦里,他梦见祖宗之地遭受破坏,皇族人头滚滚,就连皇城也被流贼攻破;勋贵、士族不思抵抗,竟争相投敌,最后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太监相陪,只得孤独吊死在景山;重金打造的辽东边军最后终于还是背弃了故国,引来了梳着金钱鼠尾的辽东叛军(满清)打跑了流贼,无数勋贵、士族再一次争相投降,那时他绝望、无奈。
绝望中,他梦见了辽东叛军南下江南,东林党人再次证明只会内耗,与南京的勋贵们投敌了;最后的皇族血脉被几个流贼的余党护佑着逃亡到缅北的森林里,也被投降的辽东边军抓回用弓勒死。
梦见了辽东叛军占据了自己的皇宫,在里面随意的拆来建去……
等等,等等!这些不是梦,而只是书本记载的明朝历史!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
你是谁!这不是历史,是我朱由检的经历!
胡言!朱胡言又是谁?朱由检是谁?朱由检胡言又是谁?
备注:
1、刘太贵妃——刘昭妃,明神宗万历帝的身边最早的妃嫔之一,但她不受宠,也无子,算的上是由校、由检两兄弟的祖母,谁叫皇帝老婆多呢。崇祯十五年(1642年)薨,谥为“宣懿康昭太妃”,享寿86岁。
2、皇后——皇后张嫣,明熹宗天启帝朱由校原配,朱由检登基后,尊号曰“懿安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