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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
那自称“德川芳年”的男子,恭敬地放下手中画笔,期待地起身看向那平台上的人影。
“……鄙人在此,恭候阁下多时。”
从下方升起、刚刚停稳的平台上,站着吊儿郎当、双手插袋的金发运动服青年,以及身背巨弓、扎着马尾的俏丽巫女。
这两人,自然是被这突然化身电梯的平台,没头没脑带上来的荒木宗介和小鸟游真弓。
“何方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
看着眼前这六只大眼如菊花绽放、脖子间张开狰狞巨口、浑身散发着浓郁灰白气息的可怖男子,荒木宗介下意识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唤出体内漆黑粗长的存在,准备提供“成佛升天”服务。
“是鬼神之力……为什么,这里还会有鬼神?!”
一旁的小鸟游真弓也张弓引箭、蓄势待发。
“……在这种无人供奉、断了信仰之力的地方,鬼神应该也难以为继才对!”
与普通的怨灵不同,鬼神之所以稀少,便是因为需要信徒供奉、不断凝聚信仰之力。
按理,暗藏在这种神隐中数百年,因为信徒死亡而无人知晓、断了供奉的鬼神,会因为信仰之力枯竭、化作普通的鬼怪或是陷入沉睡才对。
“鄙人德川芳年,乃是纪伊德川家子弟,不才曾任江户幕府首席画师。”
遥遥对着两人躬身一礼,保持着谦卑的鞠躬姿势,面貌可怖的德川芳年,竟然如古人一般,温文尔雅、有板有眼地自报家门。
「调查兵团……按你们描述的移动速度和时间,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城中心’的本丸……」
通讯频道里,响起了羽生舞的建议。
「先套套话,这家伙有资格呆在代表权力中枢的本丸,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我们正在查他刚刚提到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如此恭敬的姿态,荒木宗介停下手中动作,暗自警惕地问道。
羽生舞说得没错,毕竟自己两人是来找东西的,这仙寿院身影内部空间如此辽阔,凭着绘卷上的破箭头找下去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就像刚才,若是不搭了眼前这家伙的“电梯”,自己两人一路上来恐怕不知道要爬多久的楼梯。
对方要能提供点线索的话,那就先让他说完再提供“服务”也无妨。
更别提,他运动包拉链缝隙中,那绘卷上的白色箭头符号,正直直指向对面自称“德川芳年”的鬼神。
“此处,乃是纪伊德川氏的家族墓所,仙寿院。”
缓缓起身,德川芳年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而鄙人,则是因为想要继续追寻画艺巅峰,自愿留在此地的,一个守墓人罢了……”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东西?”
荒木宗介居然摸出手机,翻出那个简陋的“钵”的符号,向对方展示起来。
明明是在鬼怪环绕的诡异墓所内部,面对来历不明、面貌可怖的鬼神,但他和德川芳年却如同普通游客向本地人对话一般交谈了起来。
“此等形状的器皿,在仙寿院内倒是极为常见,附近的房屋内应该就有不少。”
德川芳年那六只渗人的血眼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那个简陋的符号,不疾不徐地说道。
“很多吗,这可就麻烦了啊……不然,还是先把这位德川先生送走,我们自己找?”
荒木宗介挠了挠头,扭头看向一旁的小鸟游真弓。
“阁下的问题,鄙人已经回答了……但鄙人尚有一问,不知阁下能否为在下解惑?”
这时,德川芳年伸手召过桌案上的画布,再次躬身发问。
“那个……你想问啥?画画之类的,我们可不太懂……”
看着对方拿在手上的空白画纸,荒木宗介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发麻的感觉。
“鄙人十一岁拜入歌川一脉学习浮世绘,二十岁成为‘歌川武者绘’的继承者,画技可谓当世无双。”
德川芳年并没有立刻发问,反而是侃侃而谈起来。
“在《武者绘》登峰造极之后,鄙人又醉心于钻研《无惨绘》,力求呈现出鲜血与痛苦中,灵魂最后一刻绽放的凄厉之美……”
但他有些疯癫的自言自语,让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两人一脸迷茫。
「德川芳年……歌川三代国芳大师门下,江户幕府御用画师……曾参与绘制了《行列东海道》和《末广五十三次图会》等传世名画……成名作有《新形三十六怪撰》、《风俗三十二相》、《魁题百撰相》等。」
「若是你们眼前这位说的是真的,那他可以说是一幅原稿价值上千万日元的浮世绘大师了。」
与此同时,通讯那头,羽生舞似乎也查询到了信息。
「可是,年少成名的德川芳年,不知为何突然另辟蹊径,沉迷于表现残酷与血腥场景的《无惨绘》……」
「官方记录表明,其最后自缢在家,死因记录为抑郁狂躁型忧郁症……被传颂为‘日本最后的浮世绘画师’。」
“虽然就连同行都称呼鄙人为‘疯子画师’、‘浑身是血的画家’,但那是因为他们嫉妒!”
“在《无惨绘》无人能出其右之后,鄙人已经接触到了绘画的最高境界……那就是灵魂!”
似乎难得能找到倾述的人,德川芳年的语调,越发激昂狂躁起来。
“只有画出灵魂,才能够被称之为真正的画艺!这也是为什么,鄙人甘愿拉下断龙石,留在这仙寿院的永世时光中,钻研临摹灵魂之道。”
“所以,鄙人想请问阁下……您究竟,是什么人?”
他脸上六只血腥开裂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荒木宗介,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沉醉的事物。
“不,鄙人自然能一眼看出您不是人……应该问,您到底,是什么?!”
“哈?!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拜托,被顶着这幅尊容的你,问出这样的问题,很伤人的好吗?』
被一名死了快两百年的古人,问出类似“你是不是人”这种问题,荒木宗介感觉自己的自尊心遭到了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