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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白茫茫一片,雾气如游丝萦绕于空,极风清冷。
亦生惊魂未定,恍然抬起泛红的双眸,扫了几眼四周,惊疑地看着御海,愣是说不出话来。
御海眉头微敛,目光触及她便舒展开来,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只是凝神与她对视,言语却出乎意料的镇定:“有我在,没事。”
说罢,他再次抬手轻抚她的墨发,嗓音温和如初,可言语间始终有一丝掩不住的忧心与谨慎。
“呵呵,没事?好大的口气啊,小鬼!”
阴沉的低笑声响起,妖魅的女人一袭暗星轻衣,纱光点点,明暗相称,双眸似夜却暗光翻涌,步伐轻盈,满身杀意势如翻天洪流,衣袂飘浮,像是从暗狱走来的至阴至妖之神,可惧,妖魅,阴暗却高贵得让人无法直视,仿佛看一眼便能失了心神。
御海下意识向前一步,眸色渐深:这人身上的力量……很黑暗……
顺势将亦生护在身后:“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伤害亦生。”
“有趣,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与本尊说话。”女人唇角突现一抹诡秘的笑意,周身,暗光妖异,将欲毁灭一切。
这杀气,好重……
亦生心下一紧:可这声音,不是之前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想向前走去,步伐还没迈出,阵阵眩晕感涌上脑海,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眸中一点紫光忽隐忽现:“你是谁?是不是还有帮手?大叔……在哪里?”
说着,她不顾痛感踉跄向前,险些跌倒,幸好御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意外不已:“亦生?”
“小丫头,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何况……”女人漫不经心地抬起半弯曲的右手,拇指摩挲中指滑润的黑指甲,左手叉腰,眸光犀利:“对即将亡命之人,本尊,一点也不想多费口舌。”
“亦生,闭上眼睛,别看她,一切交给我。”
随着御海温和的语音落下,一抹白光围绕亦生周身,将她困在原地并形成圆环型白雷屏障。
“御海……别,这个人……”
再次抬眸时,落亦生便察觉自己被白雷屏障困在原地,御海身边白光肆意浮空,空气中,弥漫着生命气息,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强大而霸道。
另一边,暗光翻涌,气场阴暗而邪恶,仿佛随时能毁灭这一方的生命气息。
一时间,黑白光芒势均力敌。
“御海!御海……”
落亦生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深切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她只能用尽全力捶打着白雷屏障,然而只是徒劳,徒劳……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暗的力量一点点无情吞噬纯白的生命气息,目光越来越模糊:“不要!不要!你要我的命可以,别伤害无辜的人!御海,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想你有事!听到了吗?!”不知不觉,已泪流不止。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弱小,这一刻的无力,远胜过被孤立的无力。
她的内心是恐惧的,但那却不是对力量的恐惧,而是对失去的恐惧……
十六年,她落亦生自问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强烈,心,仿佛在颤动、在滴血……
几滴鲜红悄然从她紧握的双拳滴落,食指与掌心交界处触目惊心,指甲沾染上那些鲜红竟似涂了一半的指甲油般,形如半月,错落有致,红艳温热,像是夺命的毒药,美艳而致命。
千御海心知眼前的对手并非自己所能打败,思量片刻后,边维持抵抗边担忧的看了眼白雷屏障内心急如焚的亦生,突然温和的笑了笑:“亦生,对不起……”
落亦生含泪摇头:“你向我道什么歉?!是我应该向你道歉!她要的是我的命,和你没关系!你放我出去!你不用替我承受这一切的……”
可我想保护你啊亦生。
御海在心中默念着,继续温和道: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以后,没有我挡在你身前,保护你,你要坚强,对自己好点,然后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记住,别再用异瞳救人了,顺其自然,平安快乐地活下去就好。”
“我不!你知道的,你和大叔,你们是我仅有的朋友,大叔是异界人,而你,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心系的人,没有你我不可能快乐,御海,算我求你,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亦生几近崩溃的请求。
我又怎么忍心看你有事?
御海心一紧,不忍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坚决地收回了目光:“对不起,这是我唯一一次拒绝你的请求,原谅我吧。”
随后,放下双臂。
妖异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屑:“这就放弃了?”
“谁说我要放弃?”
“我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你有事!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不详的预感让亦生心如刀绞,她大哭着叫喊,嗓音变得喑哑:“我每年都要去你的别墅!埋怨你吐槽你嘲笑你!你就是个大傻子!……御海……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亦生……
八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坦露心声。
御海双手颤抖着握拳,眸光逐渐黯淡,眼眶盈满泪水,终是决绝的闭目抿唇,两行热泪也在那一刻落地无痕,渐渐地,放空思绪:神咒,祭魂缚。
那极度不详的预感,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亦生的大脑,她的瞳孔已然变为深紫,她不想也不愿失去,然而,时间静止的那一分钟,她才恍然发现,哪怕自己拼尽全力,也不能撼动白雷屏障分毫。
痛!很痛!
心,瞳,皆是。
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身上散发的幽幽白光充斥整个极空,聚集在那妖异女人的身边。
白光褪去的瞬间,少年的身影毫无征兆的消失无踪,白雷屏障也随之消散破碎。
一切,像是归于了平静。
恍惚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从那看似毫无变化的女人面上捕捉到些许惊异,而她的周围,那股诡异的力量仿佛消失一般,退却。
妖异女人目若繁星,杀意尽逝,嗓音平添郁结:“果然,生物与生物之间总是充满着这样或那样的情感,呵,真是想不通……”
落亦生泪流不止,瘫软在地,声嘶力竭:“都是你!他是无辜的!有什么你冲我来!你为什么要逼他!”
“小鬼你搞清楚,不是本尊逼他,从一开始本尊的目的就是杀了你,是他为了保护你不惜魂散封住本尊的力量。”妖异女人脱口而出一番话后,又垂下眸:“真是够了,本尊对你废什么话。”
亦生失神地抬眸:对啊,御海是因为我……
妖异女人凝神看了眼尝试催动力量却毫无反应的右手,冷绝低笑,艳美的眸子继而落在悲痛欲绝的亦生身上:“算你幸运。”
也不知在想什么,忽又抬头看去:“汲念,这任务……我怕是完不成了。”她平淡的语气中携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失落。
语落,她如白雪般的右手小指上,那一枚黑宝石指环,黑光妖艳,顷刻间,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徒留给亦生一句耐人寻思的话:“小鬼,也许你我还会再见。”
上空,汲念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见她这般,面上讶异之色分明,顿时住了手,清冷的看了看暝一,冷声质问,语出愤然:“你做了什么?”
暝一正因御海的魂散而悲愤,见她这样问话,潇洒如他,也不禁气言:“我能做什么?你应该清楚,如果在你的制约下我还能做什么,那我一定会选择阻止那个孩子做傻事!”
“你……”汲念冰冷的面容愣了几分,她从未见过这样气愤的他。
“汲念你应该清楚,我不想也不能伤害你,可你呢?”暝一眼神变得愈发冷漠:“放过一个人类少女,就这么难吗?”
汲念本是极其清冷的性子,懒得多言,见他这般,更是不买账:“难!”
再次动起手来,这次,愈发猛烈,极空也为之震颤。
“你疯了!”暝一边抵御她的攻势边斥责。
奈何,此时的她已不想听任何言语,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杀了,落亦生。
而中央浮石上,落亦生缓缓站起身,停止了哭泣,不再落泪。
还会再见?
没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再一次让你夺走我重要之人的生命吗?
简直可笑!
我!落亦生!是弱小!
可我拼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她强忍着各种痛意,一步一步,走向浮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