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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界的人在做,天上的神在看。
但地上的人,却永远不知,云端之上,正有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脊背。
白涟舟出了院门,不出所料,是那天在森林之中偶遇的小姑娘。
在院内听她喊了句“哥哥”,可出门再看,小姑娘却抿紧了嘴唇,不肯多说一句话。
白涟舟耐心走到她面前,问道:“伊芙,你怎么来了?”
旋即,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小姑娘的额角没有胎记,应该是姐姐伊蒂。
于是马上改口道:“认错了,你是姐姐伊蒂对吧?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伊蒂忽而抬起头来,面带委屈地说:“哥哥,我今天来找你的事情,你不要跟我妹妹说好不好......”
白涟舟失笑,终于忍不住了,解释道:“伊蒂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跑这么远,过会儿我是要送你回去的。你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妹妹,可以跟我说说吗?”
可这话明显动摇不了伊蒂的决心,无论少年怎么劝,一问到她为什么突然来灵族领地拜访,小姑娘就一声不吭,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既然这样,那你先跟我进去吧,我们正练习灵术呢,你想不想看?”
伊蒂笑着,点了点头。
“喂,小白!”
刚要进院,少年身后又有人说话了。
听声音便知,格温德林大小姐来了。
白涟舟明显被这突然冒出来,还一惊一乍的姑娘吓了一跳。她今天没有特意打扮,但看样子像是早上有事出门,着装还算庄重,穿的是大灵使规制的灵术长袍,暗红色的衣料隐隐泛着银光,非常好看。
少年可不像师兄,心里有数得很,立马夸道:“你今天真漂亮啊。”
“本姑娘哪天不漂亮?切,油嘴滑舌。”格温德林嘴角藏着笑意,转而问道:“你大早上的,找我们族长有事吗?这小姑娘又是谁?你妹妹?”
一连串的问题,让白涟舟不知道先回哪个好,只好堆着笑道:“大美女,咱们先进去,小西塞尔和凛夜在里面等着你呢。”
说罢,他连忙一手拉着伊蒂,一手推着少女的后背,走进院内。
格温德林看起来心情不错,挑着眉问凛夜道:“贵客,您怎么带着自己的小师弟来了?”
凛夜眼神匆匆瞥了她几眼,埋怨说道:“我来陪他练灵术的,又没想着来看你。”
“谁要你来看我呀,平日里那么忙,我还不想看见你呢。”格温德林坐在小西塞尔旁边,毫不留情地呛了回去。
“师弟,无论是灵族还是占星族领地,外人是不能随便进的,知不知道?亲戚好友也不行,得先向师娘禀报的。”
伊蒂有些慌乱地向后退了两步,攥着白涟舟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你这人,怎么总是对女孩子这么凶啊。”小西塞尔回头训了一句,立马面带微笑地对伊蒂张开双臂,“来,你别怕,到叔叔这儿来。”
“叔......喂!”凛夜对着小西塞尔的手臂锤了一拳,“她叫你叔,叫我哥,你占我便宜啊。”
伊蒂缓步走到小西塞尔身边,乖巧地坐下,对着这位叔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今天再见到这小姑娘,少年对她们姐妹俩的印象更多了一些。记得他们还住在弗吉利亚帝国偏远地的小村子里,那时候白涟舟每天都要送妹妹涟月去村头的小学堂上学,伊芙和伊蒂也会跟着去。但涟月年纪略大,成绩也是最出色的,为此,伊芙和伊蒂还时常到白家找她帮忙不可。
虽然只是几年前的事情,但如今想来,却有些不清晰,少年甚至觉得那是自己偶尔听来的一个故事,除了几个主角的名字,其余细节一概不知了。
他回望着伊蒂的脸,小女孩那双澄澈而天真的眼睛也回望着白涟舟。
“好啦,来看看奎恩长老帮我修的锁链。”
格温德林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用呢,你们帮我看看。白涟舟,傀儡借我一用。”
少年眉毛一挑,说道:“怎么,又让我的傀儡出来挨揍啊?”
“不接拉倒,切!”
“快,看看你夜哥给你挑的武器。”
叮!叮!
话音未落,只听两声脆响,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两条细长的银白色锁链,宛如冬天里刚刚正在融化的雪线。
格温德林手腕上灵力一闪,锁链末端在一段急速飞行之后,轰然落在地上。
凛夜看见了自己给少女选的流星锤,脸都笑开花了。
锁链的运用,讲求一个快、准、狠,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快且精准出击。可如今,凭空加上两颗头颅大小的流星锤,格温德林本来迅捷如风的出招方式,却完全无法招架其末端的重量。
少女的手臂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锁链末端坠地时,竟硬生生带着她向前趔趄了两步。
自己的武器竟然把地面砸了个坑。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在占星族两位灵使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有点不可思议地骂道:“真......真特么重。”
听闻这句话,小西塞尔立刻背过身去,双手捂着脸。
第一次听见这样机灵可爱的少女爆粗口,这见多识广的大叔笑得浑身发抖。
“你......我......”她双手用尽全力,也没能将那嵌到地里的流星锤拔出来。
“哎呀,格温德林,看来,你还得再做点臂力训练。”凛夜在一边嘲讽道。
“对,对,”小西塞尔背对着他,闷闷地说,“你挑的吧?选的太特么好了呀。”
“哼,你放心,等我......”格温德林脱力,实在忍不住了,怒道:“等老娘把它拔起来,我抡圆了打特么的,打爆你的头。”
虽然格温德林一向性子泼辣,不过很少说脏话,今天突然爷们起来了,凛夜和小西塞尔才知道她是真的恼火,连忙坐正了身体。
“过来帮忙啊,混饭吃的?”她瞪了一眼小西塞尔。
“诶诶,来了来了。”
另外一边,白涟舟又憋不住笑了。
他也从来没见过,大名鼎鼎的雇佣兵詹森·西塞尔乖得像个孙子。
借由二人之力,那颗沉得不像话的黑铁蛋终于被拔了出来。
格温德林也不说话,只是一脚踩在了流星锤略微平整的地方。那架势,就像是踩着凛夜的头。
“我这不是觉得,灵族的姑娘们就你比较生猛嘛。”??凛夜似乎在给自己找回些场面。
小西塞尔和白涟舟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害怕地往一边撤了撤。
估计没有哪位语文老师教过他,“生猛”这个词不能用来形容十七八岁的少女。
见格温德林脸色更难看了,凛夜连忙补充道:
“奎恩长老让我按你的性格挑,我挑了半天,觉得你平时打架特别厉害,像个女战士,就选了这个......”他似乎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劲,连忙又给自己找补些借口:“你看,流星锤最适合女战士,而且威力比普通锁链大多了,多棒的武器!”
不出意外的,少女暗红色的长袍,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般,灵力的暴涨,让她的衣角扬在空中。
确实很像个女战士。小西塞尔心中偷着想。
“凛夜,我可提醒你一句,在维奥莱特帝国,灵术师杀人犯法,但是决斗不犯法......今天,老娘想跟你决斗,你没意见吧?”
叮铃铃铃......
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锁链在地板上拖动着,格温德林将它一圈一圈的缠在手臂上。
但只在下一个瞬间,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小伊蒂突然跑到格温德林面前,喊了一句:“姐姐!”
“唔......”
少女面容一僵,紧接着一片通红,刚才的凶恶气焰瞬间褪去。
小女孩柔柔软软的手掌扶在她的手臂上,而后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句“姐姐”。
凛夜顿时浑身瘫软,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小丫头跟师弟关系好,不然格温德林今天非得把他就地掩埋了不可。
“你......你为什么喊我姐姐?”
“姐姐别生气,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伊蒂的小手仍旧在抚摸着金铸锁链,“姐姐的灵力这么强,哥哥打不过你的。”
小西塞尔和白涟舟一愣,这小姑娘突然临危救场,是他们二人完全没想到的。
不过看凛夜那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小西塞尔心说,下次一定得拉着这小兄弟喝顿酒,好好教导一下后辈,稀里糊涂的,一点也不懂哄女人。
凛夜唤道:“丫头......”
“闭嘴。”
“欸,好嘞。”
可过不了半晌,他又坐不住了:“丫头。”
“不是让你闭嘴吗?”
“外面,外面来人了。”
格温德林马上转过身去看,只见灵族领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她从来没见过。
“不对呀,今天没人要来拜访羽姐姐......”
大概思索了一分钟,格温德林终于耐不住,走上前一看究竟。
来者居然是一位神使。
望着对方一袭白衣,衣料边缘还有一丝一缕的金色滚边,格温德林怔了半晌,立刻行礼道:“拜见使徒大人。”
“把他们三个也叫过来吧。”使徒语气清冷道。
“遵命,我这就去请羽族长。”少女朗声应道。
“主上命令,只有你们四个,没让请灵族族长。”使徒顿了顿,语气庄严而不可反抗,“通知一下也行,反正你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