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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晶河不是河的名字,是座花舫的名字,虽然一座花舫起这个名字有点古怪,可流晶河却很有名气,且名气不是一般的大,名气大到不仅在北虞境内人尽皆知,即使放到整个大幽亦是艳名远播。
传闻素有“妇女之友”之称的海浑侯曾在年少时来到过云州,却放着北虞侯府为其准备的府邸不住,在流晶河上下榻半月之久,回去后竟然仿照流晶河在自己封地内建了一个花舫,并起名小流晶河。更是在与人饮酒时,曾感叹道:“天下花魁若有十成,流晶河当独占九成九。”
这句话一经传出,更是将流晶河的艳名瞬间推到了顶峰,每年慕名而来的风流公子、名人雅士亦是数不胜数。
当然有关于海浑侯的这句评语,只是小道消息当不得真,可是海昏侯的封地建章城内有一个名唤“小流晶河”的花舫却是千真万确。
常言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因此,每日一到黄昏时分,流晶河前必是人头涌动,其中更是不乏那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
随着云州城墙上阵阵鼓声响起,流晶河上亦是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那些早已在此等待多时的风流名士,此刻见烛火亮起,个个皆是兴奋不已。
“呀嘿!舫首的顶灯亮了嘿!”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众人纷纷侧目,下一刻则是群情激奋,更有甚者担心所带钱银不足,早已暗中吩咐小厮回家取钱。
要知道这天下青楼共有十大花魁,在爱好此道之人的心中,这青楼十大花魁之排名丝毫不亚于江湖十大高手之排名,而连续十年花魁之榜首,皆是出自流晶河,而舫首正是流晶河当代花魁稣小小的私密闺房。
传闻稣小小不但长得玲珑秀美、气韵非常,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其是那副清脆妙嗓,更被称为人间仙音听之能酥骨,无数风流才子为其趋之若鹜想要一睹红颜,却都无幸得见。
见花舫大门开启,众人早已迫不及待想要涌去楼中,一睹稣小小芳容。
可就在此时,楼中小厮却将正欲鱼贯而入之的众人纷纷阻拦在外,花舫门口亦是贴出告示:流晶河被人包场三日,三日之内不接外客。
得闻此消息,在场之人亦是群情激愤,纷纷不满开口叫骂,现场一片糟乱。
要知道前些年,曾有一南昭富商曾在流晶河拿出三万两白银想要包场一日,并指明要稣小小服侍,结果直接被舫中老鸨开口拒绝,扬言称道:“昔年海浑侯下榻半月,花费十万金亦不能包场,区区一介商贾只花费三万白银,怎敢开口点花魁?”
而今日非但流晶河被人包场三日,就连花魁稣小小亦是掌灯接客。
此等盛景怎可错过?
消息一经传开,花舫之外所围人数更是只多不减,除了那些本欲前往的风流名士之外,更多了一些游手好闲喜爱热闹之人。
即便无缘进去,但能够目睹如此盛景,足以作为酒后谈资。
待见到流晶河的老鸨孙窈娘站在门口亲自迎接之时,众人正是炸做一团。
要知道老鸨孙窈娘当年也是艳压群芳声名远播的老牌花魁,这些年随着流晶河水涨船高,若非贵客更是懒得抛头露面,像今日这般出门迎接还是头一遭。
不待众人多想,只闻得马蹄阵阵,下一刻,一翩翩贵公子已骑马到了跟前,身后跟有大队护卫。
老鸨抬眼一看,见是自己的熟客关玉楼,会心一笑,媚眼如丝道:“呦!我当是那家贵人如此大的手笔呢?原来是关公子您呀!可真是想坏奴家了……”
北虞最富之州城乃是牧、舟、商,而眼前这位关公子,正是牧州城郡守的独子关玉楼。
关玉楼爱好风花雪月,提起此道更是内里行家,当然若非如此,只怕也不会被沐秋凰挑中。
老鸨孙窈娘虽以徐娘半老,但仍风韵犹存,其韵味更在楼中清倌儿之上。
此时见关玉楼并未搭话,心中自是不喜,故作尤怜之状道:“呦!之前还跟奴家说你口味与旁人不同,甚爱奴家这种,如今奴家与你搭话你都不理,男人啊!果然都是骗子?嘴里说着哄人的话,心底里还是喜欢年轻貌美的。”
关玉楼朝街头望了望,见沐秋凰还未到来,冲着孙窈娘满脸苦笑道:“我哪算是什么贵人呀?最多算是一个跑腿的……”
老鸨先是一惊,随后大喜。
起先老鸨还以为是关玉楼为讨稣小小欢心,才会暗自掏出十万金包下流晶河。
但此时关玉楼话已说透,老鸨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她自然是知晓关玉楼的身份,身为牧州郡守的独子,关玉楼自是一个大大的纨绔,常年混迹于青楼之中,喜好与人争风吃醋,仗着家中权势动辄将对方打伤打残……虽然关玉楼脾气暴躁,可却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出手阔绰,对待女人极其温柔,非但对待楼中清倌儿温柔体贴,就连对待这个徐娘半老的老鸨亦是懂得怜香惜玉。
能让这等人物都甘心自降身份,为其奔走,那人身份自是贵不可言。
老鸨眼睛骨溜溜直转,低声问道:“究竟是何等人物准备光临此楼?难道是那位公子爷?”
“闭上你的嘴,想要活的久,不该问的话就永远不要乱问,即使猜到了也要装作不知道。”关玉楼对孙大娘低声训斥道。
虽然被关玉楼怒斥,可老鸨子非但没有不喜,反而心中暗存感激,媚眼如丝的望着关玉楼心想:“如此关头,心中还记挂着奴家,倒也算是他有几分良心,要不要今日便遂了他的意?”
尽管关玉楼对老鸨亦是垂涎已久,但今日却没有心思去撩拨老鸨,脑海里正在思考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几日前,还在牧州城厮混的他接到沐秋凰的书信,说让他给包下流晶河三日,于是接到书信的他,便马不停蹄的从牧州赶到云州。
他对这位少主虽然不熟,但是也知道这位少主不喜好风花雪月,可是如今确是这般吩咐……
“难道气海被废后,连性情都转变了?”关玉楼心中暗暗嘀咕道。
突然关玉楼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叫道:“呀!差点忘记,快,赶紧吩咐人给我铺上十丈红毯。”
“啊?”老鸨脸上一片愕然。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关玉楼对老鸨怒斥道。
老鸨虽然屡屡遭到训斥,但还是壮着胆子解释道:“国朝明文规定,红毯迎人非盛典不可铺设,非有功之人不可踩踏,这……”
关玉楼自然也知晓这样做并不妥当,但想到沐秋凰的交代,自是不敢违逆,愤然道:“快铺,出了事我顶着,要是误了事紧着你这身皮子。”
得此担保,老鸨亦是不敢再作扭捏,连忙吩咐小厮在青楼之外铺上了十丈红毯。
见青楼之外铺起十丈红毯,众人瞬间一静,眨眼功夫又是糟乱一片,议论声纷纷不绝。
“踏着红毯上青楼?这是哪家膏粱子弟?”
“败类,有辱斯文。”
“怎可如此荒诞?”
……
与外面众人反应不同的是,趴在窗檐上的楼中姑娘们见门口铺起红毯,纷纷眼睛一亮,激动不已。
下一刻,又都接连缩回头去,重新描眉擦粉精心打扮,希望待会能够引人瞩目,彼此之间亦是交头接耳。
“踏着红毯上青楼,这究竟是哪家公子哥?怎如此讲究?”
“这公子可真是个妙人,也不知待会谁有这个幸运能入公子贵眼?”
“别想了,你我那有这福气?你没看视天下男子如浮云的稣小小都春心荡漾,开始掌灯接客了吗?”
……
“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一群军士跑步而来,将人群再次往外隔离了三丈距离,众人虽然不满,但早有眼尖者已经认出这群军士正是云州城的巡防营,因此众人一个一个老实起来,不敢再大声造次。
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一群人皆对着长街那头翘首以盼,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敢踏着红毯上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