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笼中

新叶道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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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知道间隔数十步之外,观礼团中的争论。

    在继承人确定之后,就轮到分家了。

    这次,法清院越没有亲自主持,更没有亲手去抱。

    只是一名亲随家臣,抱过男婴。

    法清院越,冷冷地打量着这个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孩子。

    眼神之中并无多少温度,语气更是淡漠:

    “既不能承担法清院的荣光,资质又平庸,就是废物,八郎,给他打上分家的印记。”

    名为八郎的年轻家臣,取过礼器架上的朱笔,在朱砂盒中点过,蘸满红色,就要往男婴额间点去。

    就在此时,这孩子睁开一双黑漆漆黑瞳,不哭不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令他下笔的动作不由得一缓。

    “只是个资质平庸的小孩子而已,为什么我会无端恐惧?”

    此人心中无端感受到了惴惴不安。

    虽说法清院这类家族,降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灵异,不过自己毕竟是成年人……

    再怎么也不至于感到畏惧才对嘛!

    应该是错觉,秋池八郎,镇定了心神,继续点下去,口中还以古老的腔调,念着:

    “降下分家,降下分家,降下分家……”

    男婴清澈明亮的黑瞳里,深深地倒映着青天白云,很是无辜地望着眼前这个人。

    此时,秋池八郎心中,又有些不忍。

    作为长子,却因为才能平庸,而被淘汰,沦为悲剧。

    作为女儿,却因为才能出众,被定为继承人。

    命运从出生时就被父亲决定了。

    这是何等的不公啊!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帮凶呢?

    秋池八郎再次停顿了下来。

    连续两次停顿,如此明显,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你在做什么?”

    法清院越严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将原本已经内心动摇的秋池八郎拉回了现实。

    他瞪大眼睛,立刻回想起方才的举动,瞬间冷汗打湿了后背。

    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男婴的双瞳。

    “大人,您还没有宣下分家名号。”

    他为自己辩解着。

    然而如果谁能忽略掉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和脊背的话,那一定是个瞎子。

    法清院越终于正眼观望了过来,第一次认真予以了关注。

    男婴毫不畏惧,直视着对方的视线。

    对视片刻,法清院越有些意外,对男婴说着:

    “……竟然能够抗衡分家仪式这么久,看来你也有隐藏的才能啊……”

    沉默之后,是久久的无言。

    以及愈发尴尬的冷场。

    众所周知,冷场就会尴尬,尴尬就是沉默,沉默则加剧冷场……

    这是一个死循环。

    法清院越意识到,他可能犯了错误。

    这个儿子的虽说出身不及女儿高贵,但貌似才能方面并不逊色。

    只不过是属于隐藏比较深的那种。

    这就很棘手了。

    他已经宣下了嫡系,那儿子就必须贬入分家。

    都已经得到先祖承认,写入家谱,没有重大事件,比如继承人犯下大错之类,就连他也是不得轻易更改的。

    “可惜了,家族传承,系于一人,这一代也只需要一人。”

    他有些惋惜,要是早点知道,或许会再看看,至少要弄清楚儿子有着怎样的才能。

    但现在就不行了,覆水难收,也只能维持原判。

    “宣下……清秋院家!”

    到底还有有影响的。

    至少,他原先只是打算随便贬入某个分家,而清秋院却是除却主家之外精英荟聚之地,培养人才的基地。

    法清院家主亲自赐名,无形的力量加持在仪式之中。

    尤其是代行仪式的秋池八郎,更是清晰感受到一股力量掠过,破除了原先施加于他身上都莫名力量。

    不敢怠慢,秋池八郎再度点下朱笔。

    伴随着动作,亮银色的长针,在狼毫前随之凝聚。

    就在将刺下时,层层细密毫光,顿时浮现,裹住这长针。

    顿时如入胶水,动弹不得。

    尝试了多次,秋池八郎终于是无奈了。

    “大人,臣无能为力。”

    此语一出,顿时大哗,观礼得人群再也抑制不住,纷纷交头接耳。

    “有着法清院家的言灵压制,那孩子竟然还能抗衡到这个地步,真是匪夷所思!”

    “不错,这可是神域之中,有着初代法清院家主的神力,按理说只要是法清院家的血脉,都必须服从着言灵才对!”

    “法清院家又出天才了!”

    此时此刻,囿于男婴身躯之中的洛清,也是有苦自知。

    别看他此时还能抗衡,但其实根本是勉力为之。

    婴儿的身体对他精神的影响很大,本该是嗜睡的他,强打着精神,就发现到了这里,举行莫名其妙的仪式。

    本能地感到不安,借助石印的神力予以反抗。

    只是外界凝滞般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他。

    这导致力量的损耗,远比想象之中大很多。

    然而他真的不敢任由仪式继续进行——那银针明显是针对灵体的!

    莫非是要在灵体上刺字?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仪式几乎已经失控。

    即便法清院越亲自,以言灵加持,依旧无法将“分家刻印”降下。

    婴儿与成人,无声僵持。

    血脉上的父子,彼此对峙,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倔强。

    “即便身为婴儿,也要反抗命运吗?”

    旁观者无不动容。

    “可惜,我既选定继承人,就不会再轻易更改……这种程度的才能,也不够!”

    “以法清院家的名义,我命令你,服从。”

    我,阴阳道的名门,法清院家家主,莫得感情!

    伴随着法清院越的话,丝丝暗红色光芒,化作赤红色的锁链,哗啦啦缠绕上洛清的身上。

    顿时,源自血脉深处的压制,让他僵住。

    空中那毫光,顿时为之一暗。

    亮银色的长针,顺利刺入眉心。

    丝丝银光,在眉心形成一个樱花状的纹路。

    识海之中,更是风起云涌。

    石印之上,红光猛地绽放,由淡转浓,中央更是丝丝绽放出一点黄芒。

    那带着不详的银色符箓刚一落下,就被此光压下,丝丝镇压在下方。

    表现在外,婴儿周身的白光敛去,异相消失,浮空之能消失。

    最后落入家臣的怀中,安静陷入沉睡。

    “此子便叫做清秋院清了!”

    赐名清秋院清之后,丝丝清光凝结,好似水波,带着涟漪,如轻纱,轻柔地覆上,随即隐没不见。

    这较之之前法清院雅诗,就薄了许多,仅有前者三十分之一不到。

    赐姓清秋院,也受到此类家格庇护。

    相对而言,并非直接赠与太多力量,也没有太多用处。

    只是降低些夭折的几率,减少被下咒的机会。

    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寻常阴阳师嫡系才有的待遇了。

    仪式之后,身为母亲的纱织,终于见到了她的孩子。

    早已倚门而待的她,也从侍女那里得知了仪式上的突发状况。

    此时抹着泪,她红着眼睛,带着几分不甘,几乎是质问着:

    “一定要如此吗?大人。”

    “他可也是你的孩子!”

    “嫡传只有一人,选定之后,便不可更改。”

    法清院越没有注意到她语气之中的冲撞。

    其实是方才的事情,一样给了他一定的冲击。

    “同样是具备出众才能冲撞的子嗣,但却必须要做出抉择。

    其中一人获得全部传授,另一人哪怕同样有才能,也只能学到皮毛,沦为平庸。”

    “这也是我所不想看到的。”

    “但不这么做又不行,否则只会导致家族分裂,带来衰落。”

    顿了顿,他又说着说:

    “当然,毕竟是我仅有的子嗣之一,我已把他降下清秋院家。”

    “清秋院并没有高深的传承,但胜在世俗上有不少人脉,足以让他以后过上优渥的生活。”

    “并且,如果他愿意,我也会支持他获得其他没落家系的传承……”

    清秋院家,是很特殊的分家,代代都有嫡系子弟下降。

    冠以清秋院之姓,其实还是被视为贵族。

    不比法清院家代代嫡传,清秋院类似于集中培养的机构。

    如果阴阳寮算官学,清秋院就算是私塾。

    只有受到法清院家家主信任得人,才能被选入清秋院。

    在这里可获得许多基础的学习。

    剑道,礼仪,琴,棋,书,画,社交,数学……

    也是直属分家。

    算是家族的人才培养机构。

    只有真的通过所有课程学习,真正出众的人才,才能获赐“清秋院”之姓氏。

    当然,主家降下的初代嫡系,一般因为出众的天赋,会直接赐名清秋院。

    “你是明白的,法清院家的灵地,维持着大结界——这是身为领主家系地位的保证,绝对不能分割。”

    “除此之外,法清院的传承,也只在每一代家主之间,这同样用于巩固家主一脉的地位,压制分家,也不可能分割出去。”

    “高深的咒术同样如此,这三者缺一不可,是每代家主能维持家格不坠的关键。”

    “哪怕我是家主,也不可能违背历代家主以及初代家主制定的规则。”

    “我所能做的,仅仅是给他一个起点。”

    “清秋院家,本身就是私塾,他可以学到阴阳道的基础,至于以后,就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