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心真的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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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柴向东会改了口,哪里有什么幡然醒悟,不过是别不过父母强权……婆婆向着的,也永远是自己的孙子罢了。

    但想到母亲口中柴向东的样子,季晓芸还是有一丝心疼:他既一心要离婚,父母这边偏竭力打压,回头还要耐心哄自己,真的不堪其苦了吧?

    真是难为他,为了让她相信他是真心不离婚,说出那么多甜言蜜语,就差海誓山盟了……

    可即便他真的海誓山盟,又怎样呢?结婚的时候还说的少么?

    那句婚礼现场求婚时说的,要陪她走遍五湖四海、陪她白首偕老的那个人,那个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并让她将这个愿望一生铭记的人,已经变了呀……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老实说,是他又闹你了是不是?他还是要跟你离婚?”季母着急起来。

    “不是,不是……”避不开,季晓芸又不想母亲乐观太过以至于最后还是要失望,所以宁愿一开始不报希望,于是老实交代,“是我要跟他离婚。妈,我心里过不去,我难受。”

    算是,帮他分担一些压力吧……

    “唉,你这孩子!”季母先一急,接着便是一叹,“向东办的这事儿,确实伤人,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晓芸啊,气话说说就算了,哪里能真的不要这个家,是不是?向东只是一时糊涂,他现在迷途知返,你可别犟,真让他下不来台,可不是把他往别人那里推么?”

    “是我的推不走,不是我的,如何强求得来?妈,这事儿关键不在我,是不是?”季晓芸不想多说,“您帮我倒杯水吧?”

    “妈妈!”清脆的童声像是一道明光,瞬间照亮了季晓芸的世界。

    “儿子!”季晓芸大声回应。柴子荣跑进来,大步跟着的柴向南一把抱起他,送上了季晓芸的病床,母子二人亲昵地团在一块儿。季母招呼柴向南坐下。

    等季晓芸母子腻歪完了,柴向南才等不及似地开口,“嫂子,你没事啦?哎呀,我去车管所取你的车子,才晓得你之前还出了车祸,撞哪里啦?人没事儿吧?”

    “啊?出车祸啦?我说你那胳膊是啥时候伤的,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吱声呢?”季母急问。

    出车祸的种种又是一桩季晓芸不愿意想起的痛,她不想告诉任何人知道,于是就随意撒了谎,说是那晚着急儿子开车不小心撞上建筑物了。

    至于车子之所以会在车管所,必是那晚她急着救儿子,就那样把车晾在了医院门口,事后自己都忘了个干净。

    “嫂嫂,你可真是吉人天相……你能挺过来我真为你高兴。我哥不是东西你尽管教训他,不行还有我呢!我帮你揍他。”柴向南嬉皮笑脸。

    季晓芸心说,你自己见到你哥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还敢揍他,哄我高兴呢!不过知道柴向南心里是真向着自己的,还是觉得窝心得很。

    魏玉婷还在医院里,情绪跟病情都不容乐观。柴向南还能强颜欢笑哄自己开心,季晓芸不是感觉不到。

    可是感觉到了,她也不想说出来,也不想再提。

    伤心事太多,总要找点儿开心的说。

    “你又请假啦?”季晓芸问。

    “公司那边不过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情,不当真的。上次,真的对不住,我代婷婷跟你道歉,你别生她气了好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她就是小人一个。”柴向南到底提出来了。

    “我都忘记了,你还提呢。”季晓芸笑一下,“再说你之前不是在微信里道过歉了?本来就是小事一桩。”

    “我总觉得要当面跟你说才作数。”柴向南挠挠头,“那嫂子好好休息,我先去陪婷婷,下次再来看你!”

    季晓芸摆摆手,“去吧去吧,不用来看我,我这都没事了……”

    柴向南离开后,季母又说:“知道你出事,你小姑子也哭得伤心,还跑过来看过你好几次,知道你转危为安才听人劝没有来回跑.....她才出月子没几天呢!”

    “嗯……”季晓芸搂着儿子,心里又酸又疼。

    她说要跟柴向东离婚的时候,心里是真气也真恨,此时抱着孩子,再看看关心自己的小叔子小姑子,才发现自己真的舍不得毁了这个家。

    而柴向东,你在哪里?

    午饭是郑姨送来的,晚饭也是。郑姨传了柴母的话,说柴母家里走不开,让季晓芸好好保重身体云云。

    季晓芸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

    自己才从生死之线挣扎回来,就不当面关心一下?诚然柴向东是被她骂走的,那自己视作父母的公婆,就可以这样不痛不痒地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

    还有,她的孩子没了,旁人为什么提都不提?难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为孩子的失去痛心?

    季晓芸自认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但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人更是会敏感多疑。

    想的最多的,还是柴向东。

    你不是说晚上来看我,怎么还不来?生气了?你这样伤我气我欺我,竟容不得我使个小性儿么?

    这个时候,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伤痛来,这伤疤还没好呢就惦记上了,以后可怎么好?

    她心思起伏,辗转不安,在母亲带儿子回儿子病房之后,还是忍不住打了小姑子柴向北的电话。

    小姑子好一通关心,只恨不能飞身过来看她。季晓芸跟她聊天,话题逐渐引到其他人身上,就知道原是柴子彤也不舒服,这几天住在了婆婆家。

    难怪婆婆走不开……

    “那你哥也在那边?”季晓芸问。柴向北生完孩子后一直住在娘家,也就是跟柴母住在一起的。

    “我哥没在你那里啊?他也真是的……哦,对了,这几天哥不是一直在医院陪着你么?你出事那天他又才接了个大项目,这几天单是来请示工作的人都不知来了几波,想必是在公司加班呢!”柴向北小心地为柴向东开脱。

    “哦……”季晓芸只能表示知道了,也能理解,却无法释怀,更不能释疑。

    她,或者说他们的婚姻,之于他的公司他的事业,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么?

    他真的是在忙公司的事情么?

    挂完电话,季晓芸勉强聚集的一点儿精气神又没了,恹恹地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机。

    恰在这时,一个图片消息发了过来,她随手点开,眼睛一下亮了,正是柴向东趴在病床上睡着的样子。原来柴向东守着自己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

    待看清了,才发现他所在的,并非是自己的病床,而他守护着的,也不是自己。

    他的右手,握着床上之人的左手,白皙的、属于女人的手……

    于是才发现,发件人是于文欣。

    难怪了!

    于文欣,在赤果果的炫耀,也许还有示威?

    柴向东,在直白白的打她脸,也许还有表态?

    他们男女搭配,轮流做妖,到底要将她置于何地?!

    季晓芸眼里的光芒再次暗下去,化作眼泪淌下脸颊。人心冷了,确实可以被捂热,可哪里架得住反复煎熬呢?

    她的挣扎她的徘徊她的犹豫,原来都是笑话……

    柴向东,让我拿什么来原谅你!

    这就是你要的机会!

    气怒伤心是一回事,搞明白始末是另外一回事。

    季晓芸给柴向东去了一个电话。

    她不想问别人,她就是死心了,也得是明明白白的。

    “你在哪里?”电话接通之后,季晓芸直接问。

    “我……在公司加班,晚点儿去看你。好不好?”柴向东顿了一下,如此回答。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明显带着遮掩,这是怕谁听到呢?

    季晓芸突然不想再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就是告诉你,晚上你别过来,我累了,需要休息。”说完,她疲累地挂了电话。

    明明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失望,为什么还要再去找呢?真是自讨苦吃、自取其辱……

    昏昏噩噩睡到半夜,突然就掉了下去,重重摔在床上,脚更是在床尾砸出“咚”地一声巨响。

    照顾她的护工也吓一跳,“啊,你,怎么啦?”问话间窸窸窣窣就要起身。

    “没事万姐,我就是做了个梦惊着了,你睡吧,不用起来。”季晓芸按住自己剧烈的心跳,故作平静道。

    “哦,好的。那,你也睡吧……”对方很快安静下来。

    季晓芸其实并没有做噩梦,什么梦都没做,就那样突然感觉失重,狠狠摔了下去,像是一下子堕入了深渊。

    人还在床上,自是摔不疼,但心悸的感觉,久久不去。她睁着眼睛,就这么到了天亮。

    柴向东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到的,没有换衣服,脸色瞧着倒是比离开时还要好看一些,就是神色不太对。

    若是以往,季晓芸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肯定会关心一下。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立场。

    柴向东跟医生问清她的情况,又跟万姐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坐到了她的床边。

    他习惯了似的,伸手就来拉住了季晓芸没有挂吊水的那只手。

    “看你眼睛肿得这么厉害,是夜里没有睡好还是又一个人躲起来哭了?”他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