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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欣跟小护士扶着柴向东在前面走,季晓芸傻傻的牵着孩子跟在后面,又悔又怕。
好在柴向东身强体健,除了口腔内在跌倒时被牙齿磕破了一道口子缝了两针,头上肿起一个大疙瘩,腰上软组织损伤,并没有其他问题。
柴向东挂着水,小护士自告奋勇,带着荣荣去了医院的儿童娱乐场。
“对不起。”季晓芸惶恐地开口,“我不该推你……可是我也不同意荣荣捐骨髓给彤彤……儿子实在太小了……如果有必要,捐我的好了。”
柴向东高高挑起眉,好笑地瞅了她一眼,“手机,给我。”
见柴向东说话不方便,季晓芸赶紧把手机递过去,“现在不要说话,等你好了再说。”
柴向东睇了她一眼,在手机上打字,然后拿给她看:“谁说我要让我儿子捐骨髓的?”
季晓芸看着脸红了,“那……那你带孩子来医院做什么?”
柴向东叹口气,又输入:“我带他来做个检查。医生说彤彤可能是遗传的,我看看儿子有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我儿子好好的呢!”季晓芸当即否定,“我们两个都很健康,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柴向东白她一眼,继续打字,“检查一下总没有坏事。”递给季晓芸看过,又接着打。
季晓芸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来,把头贴在柴向东没有挂水的那只胳膊上,又伸着头去看柴向东打字的手。
季晓芸一贯觉得,柴向东身上哪里都好看,最好看的,还是那一管鼻子——又直又挺,还有这一双手——白皙修长,灵活有力,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现在医学进步,不再需要捐献骨髓了,只要有造血干细胞就行。彤彤的病也不需要干细胞移植,她只需要慢慢调理,是能好起来的。你前面给她准备的那些吃食就很对症,然后要想办法增强孩子体质。”柴向东把打完字的手机往季晓芸面前移了移。
干细胞移植是怎么一回事儿,季晓芸是十分清楚的。大学的时候,她还给人捐献过。前后在医院呆了半个月,过程其实很辛苦,最起码,即便只是捐献干细胞,她也不会同意让儿子去的。
现在柴子彤不用,当然是再好没有。
季晓芸看完点点头,“我回去会注意的。还有,我想过了,要是你今天真的出了事儿,我打算以死谢罪。”
“胡说八道。”柴向东拿手机敲了敲她的脑袋,又接着打:“嗯,你这样殉情也不错,我们到了地府还是夫妻。”
季晓芸笑,“到了地府,过了忘川河,或者喝了孟婆汤,你哪里还记得我?!”
“这你就不懂了吧?孟婆肯定很难见到我这么帅的小伙子,我再用个美男计,说不定她……”柴向东住了手,季晓芸也慢慢直起身子。
于文欣进来了,还带着柴子彤。
“孩子我先放这儿了,你们继续。”于文欣神色很冷,极复杂地瞅了柴向东一眼,转身走了。
柴子彤抱住柴向东,“爸爸!”
季晓芸护住柴向东的胳膊,对彤彤说,“彤彤,阿姨抱好不好?爸爸受伤了,腰疼呢!”
“不要你抱,你是坏人,是你打伤了爸爸!你是坏人!”柴子彤尖着嗓子,随即开始哭喊起来。
柴向东抬起胳膊,将柴子彤收进怀里,“好了,不哭,爸爸没事。彤彤不哭。”
季晓芸心里郁结。于文欣这样见缝插针地误导孩子,她什么时候才有可能跟孩子亲近?如果一直如此,这个家还怎么像个家?
她被孩子的哭劲儿给弄烦了,对柴向东说,“你看着点儿吊水,我去找荣荣,马上回来。”
小护士看到季晓芸,又是一叠声儿的道歉,“实在对不起哦,我不知道你先生会突然退过来。也谢谢你们没有投诉我,不然我就惨了。”
“这怎么能怪你,本就是我的失误。”季晓芸哪里还好意思怪人家小护士,“谢谢你陪我儿子,没事了,你去忙吧。”
“没事儿,我新来的,没什么事情要忙。”小护士靠过来,“你儿子真帅,我们都好喜欢哦。还有你老公,也好爱你,受伤了也不怪你,还那么温柔地扶你起来,真是帅呆了!”
季晓芸看着小护士发花痴,不禁感同身受。是啊,柴向东是极好的。
因着小护士的话,季晓芸再看到柴子彤,尽管她还是哭哭啼啼,也不觉得难以接受了。等柴向东挂完水,季晓芸开着柴向东的车,一家四口一起回了家。
柴向东腰还疼着,直接回了房间。
季母看到柴向东头青脸肿的样子,自是大吃一惊。季晓芸赶紧拉着季母到一边,简单说了始末,又问母亲,“你听谁说向东要给荣荣抽骨髓啊?”
“我之前就晓得白血病只有这个治法,小张一说我也就信了。这事儿怪我。你也是,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推人做什么。推也就算了,也不看看周围危险不危险?”季母数落完季晓芸,又心疼起来,“说来还怪我,你也吓到了吧。”
“嗯,我当时真的要吓死了。我都站不住。”季晓芸眼睛又红了,“那么大一个人,说倒了就倒了,摔下楼梯,头磕在墙上,我,我真想抽我自己。”
“好了好了。”季母拍拍她,“都过去了,以后脾气放小些,动作放小些,什么事也别想着动手,伤感情不说更容易伤人。你看我跟你爸一辈子,就没有动过手,还不是过来了。没有什么道理是讲不通的。”
“嗯,嗯。”季晓芸吸吸鼻子,“我记得了。我再也不推他了……不是,我下次再推他,一定要看清他后面有什么。”
自己说着,就差点儿笑了,心想推还是要推的,还能不睡觉了不成?
“行了,记得就行,洗洗吃饭去,都饿坏了吧?”季母拉着季晓芸过去。
张梅已经将饭菜都端上了桌子,“可快点儿吧,母女两个,有多少悄悄话说不完?家里几个孩子呢!”
“你们先吃吧。”季晓芸应了一声,又叮嘱母亲:“妈,向东嘴里还缝着线呢,这两天要戒辛戒辣,食物炖烂一点儿,多烧点儿骨头汤,还有,水果榨成汁给他喝,这个我来就行了。哦,还有……”
“还有什么等吃晚饭再说吧!”季母推她,“知道你会心疼人。”
“嗯,妈你也吃,我去喂向东。”季晓芸进了厨房,听张姐在那边念叨,“这时候知道装细心了,伤人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家里的顶梁柱,伤了还得了?老太太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是啊,婆婆知道了,真要心疼死。
“我婆婆才从医院回来,向东也没什么大事儿,就先不要告诉我婆婆了,可以吗?”季晓芸客气地问张姐。
“那你说迟了,不好意思啊,下午我知道消息,已经告诉钟大姐了。钟大姐有没有告诉老太太,我就不知道了。”张姐一脸的无辜。
“我说张姐,老人身体不好,你能不添乱吗?”季晓芸来了气,“你是来我家做保姆的,不是来当间谍的。家里的事情,什么能往外说什么不能,麻烦你先想想可以吗?”
“你事儿都干了,还怕别人说啊?我没造谣吧,我也没有跟外人说啊?那是彤彤的亲奶奶,伤的是他亲爸爸,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张姐一脸的不服气,“不让人说可以,你别做那伤人的事儿啊!”
“好了,不要吵了。”季母重重放下碗,对季晓芸,“你不是要给向东送饭过去,还磨蹭啥呢?这是能说理的人么?用得着讲道理么?”
季晓芸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拿了汤匙,挑选了一些好咀嚼的食材去了房间。
“小张,是谁给的你底气,让你在我女儿面前这么横?嗯?”季母冷着脸问张姐,“柴向东?还是那个姓于的?”
“……阿姨,您说的什么话啊,我,我只是跟晓芸讲道理。”张姐气势收敛了些。
“晓芸?谁让你这么叫的?你凭什么这么叫?”季母嗤笑一声,“你一个做保姆的,要跟主人讲道理,你讲哪门子的道理?”
“我又没有说错!”张姐硬着脖子,“你又凭什么说我,你算哪根葱?”
“好啊,好的很。”季母点点头,“我也想知道我在这里算什么!我们这就去找柴向东说道说道……”
季晓芸原本想转身回厨房拿东西呢,看到这里哪里还忍得?
“不用问柴向东,这是我的家,我还做的了这个主。姓张的,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季晓芸厉声道。
柴子彤当即大声哭起来,喊着“坏人”、“大坏蛋”之类。
柴子荣推了柴子彤一下,“你才是坏蛋。这是我家!”季晓芸气归气,也看到了柴子荣对柴子彤动手,一步抢过去,正好将差点儿倒地的柴子彤接在怀里。
因着用力过猛,膝盖“咚”一声磕在地上,腿瞬间就麻了。
柴子彤的哭声越发尖利。
张姐也叫喊起来。
荣荣跑过来抱季晓芸的胳膊。
季母过来拉季晓芸。
乱做一团。
“你们这是做什么?”柴向东的声音是含怒的,因着嘴里有伤,吐字并不清楚,但里面的火气还是叫众人都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