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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因敬武和乐清两位长公主大闹天牢,被太后命令禁止靠近天牢,皇后欲去天牢提审霍清然,但因霍清然仍未清醒而未成行。
傍晚,萧玚去太后宫中叙话,安抚太后痛失皇长孙的悲思,在太后宫中用过晚饭之后才起驾回长生殿。
天老早就黑了,帝辇路过御花园外的宫河,河面上飘过几盏花灯,各色花样拢着幽幽烛火,顺着宫河静静漂流,仿佛一颗颗星子坠在墨玉般的夜空中,迷离闪烁,煞是好看。
萧玚莫名起了些兴致,吩咐道:“这个时节,谁放的花灯?李德,去捞上来给朕看看。”
“是,陛下。”李德应声,领着两个太监就去捞了两盏花灯上来,取出里边的纸条,递给萧玚。
只见一张纸条上书:魂安如寝,另一张上书:转世安好。
萧玚皱眉,将纸条随手扔给李德,李德赶紧接住,看见上面的几个字,登时吓到,扯着尖利的嗓音骂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做这种晦气东西?你们几个快去找找是谁放的花灯。”
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关注着萧玚的反应,见萧玚目光远望,似在看着什么。
“等等。”萧玚抬手。
“陛下,现在是要……”李德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萧玚指了指左前方花丛掩映处:“去那边看看。”
李德顺着萧玚所指方向看去,见那方影影绰绰似有点点光亮。
“是。”
帝辇重新起驾,顺着幽深小路前去,行至豁然开朗处,只见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在宫河边青石板上翩翩起舞,这夜月色正好,银光洒落,河面波光粼粼,女子一袭白衣,在月下翩跹舞蹈,水袖柔柔环绕,身形柔若无骨,似月中仙子下凡,美如一场幻境。
几名御前太监都看痴了去。
萧玚也定定看着那身影,那张在月色下忽明忽暗,似隐似现的脸,恍惚之间似回到多年前的一场梦境,他还是当年的四皇子,而那人,也从未离开过。
李德最先醒悟过来,见那女子舞得专致,并未发现他们,欲出声制止,不想萧玚一抬手将他按下,并不希望他打扰了沉醉于舞蹈的女子。
女子独自舞完一曲,又捧起一盏花灯,向月而跪,口中念念道:“信女林绘锦,诚心供奉,愿徐婕妤身体康健,小皇子来世,再投婕妤膝下。”
林绘锦三拜之后,将花灯放入宫河,起身回转,却看见身后小径口有好几人影伫立,登时吓得后退两步,而此刻,她正站在宫河之畔,这两小步一退,便踩到了边沿上,身子一歪,就向河中倒去。
“啊——”
众太监纷纷惊呼。
突然,一道迅捷地身影自帝辇起,眨眼便来到林绘锦身旁,一手拉住她在空中无力挣扎的纤纤玉臂,往前一扯,一手顺势揽住她的无骨细腰,将她稳稳地搂进怀中。
林绘锦吓得脸色煞白,一瞬间便出了一身冷汗。
她贴着极近的距离仰头看着面前搂着自己的男子,一脸迷茫之色。
众太监脸上的惊惧之色还凝固在脸上,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唯有李德到底是跟在萧玚身边多年,年纪又最长,自然是沉稳些,最先回过神来,见面前的情形,赶紧大喝道:“大胆宫女,见到陛下在此还不下跪!”
林绘锦震惊得张了张嘴,随之踉跄着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赶紧跪地说道:“奴婢不知圣驾降临,望陛下恕罪。”
萧玚怀中一空,似有些不喜地蹙了蹙眉,看着地上的人并不发话。
李德见萧玚并无反应,于是接着问道:“你是哪宫宫女,在此地鬼鬼祟祟地作甚?”
林绘锦依旧低着头,答道:“奴婢珠镜殿林绘锦,在此地是……是为我家婕妤和小皇子祈福。”
“你可知宫中禁止私下治丧?”萧玚说着,缓步向林绘锦走近。
林绘锦埋首,凄凄切切道:“皇上,奴婢知罪了,只是……只是奴婢见我家婕妤身子不好,又日日忧思郁结,心中实是不忍,所以才斗胆,按家乡之法在此地为婕妤和小皇子祈福,奴婢自知,知法犯法,罪该万死,不敢妄求原谅,只求陛下不要怪罪我家婕妤,她并不知道我今日所为,奴婢愿受陛下责罚。”
萧玚行至林绘锦面前,淡漠说道:“抬起头来。”
林绘锦缓缓抬头,眸中泪光点点,闪烁着冷月的光芒。
紧跟在萧玚身后的李德看清林绘锦的脸,登时呼吸一滞,原本细细的眼睛竟睁得圆了三分,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但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以免惊到面前的萧玚,只是表情和双手轻微的颤抖将他的震惊展露无遗。
一旁的小太监注意到他的变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李德微微侧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可乱动。
小太监赶紧规规矩矩地低头。
萧玚蹲下身子,抬手轻托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身后众太监见萧玚蹲低,立刻齐齐跪下匍匐在地,不敢比他高出分毫。
李德心中震惊,陛下竟与这宫女齐身,他跟随萧玚多年,却从未见萧玚曾与哪位娘娘齐身过。
李德揣摩上意的能力是炉火纯青,心道,恐怕这后宫要有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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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书房。
萧玚刚刚退朝,刚刚解了王府禁制,但仍旧身负杀害神威大将军之嫌的楚王萧玦随他来到上书房。
萧玚摒退左右,上书房中只余他们兄弟二人。
“皇兄有何吩咐?”萧玦问道。
萧玚说道:“去查清楚,是谁泄露了朕的行踪安排。”
萧玦面露惊讶:“皇兄是说……”
萧玚说道:“没错,那个人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巧合,查一查幕后主使是谁。”
“竟然有人敢送人到皇兄身边,这胆子是大得捅破了天去!”
萧玚说道:“朕的天下,觊觎者不知几何,有些人怕是坐不住了,既是朕的天下,那些人就不该伸手。”
萧玦面带跃跃欲试的激动神色:“皇兄准备收网了?”
萧玚冷冷一笑,那目光似吐信的毒蛇,一旦落在谁的身上,谁就命在须臾:“四年了,这些待错了位置的手,该砍去了。”
“臣弟愿为皇兄效鞍马之劳,那些不干净的手,由臣弟来为皇兄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