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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邬子上前把老仆拨拉到一旁,喝道,“大胆,通判大人查案,竟然阻拦。”
那老仆居然也不怕,跪在地上挡住,“通判大人明鉴,我家主子昨夜受惊吓迄今未愈,胡言乱语,怕耽误大人查案,故不宜见人。”
我去,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
小邬子正准备上前将他拖出去,海宁摆摆手,对老仆和气一笑,“你不必惊慌,案情重大,本大人依律法问几个问题。若是你家主人不方便,你回答即可。本大人问你,你是何时来到吴家的?”
吴孟氏说自她差点被人半夜侮辱后,出远门的回来的吴雨常以家里的下人护院不力全换了,哪怕是他之前最信任的下人,这个老仆正是那会来的,且奇怪的是,吴雨常只留了他一个人。
那老仆低头下去,思索了一会,“半年前。”
“你来的时候吴雨常的夫人可还在吗?”
“在——不过,很快就不在了.......”
“你可知道缘由?”
“呃,我只是个下人,不知道主人的家事。”
“说的好,看来本大人从你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还是问吴雨常好了。”
那老仆依然跪在原地不动,海宁瞥他一眼,冷笑,“怎么?是怕本大人看出吴雨常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老仆身子一颤,抬头,昏黄的老眼狐疑地瞧了一眼海宁,正对上海宁审视的眼神,他心里一凛,低头下去,“我家主人有什么不对劲那也是吓的.......”
海宁瞧着老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可吓的?更何况那声音既然是他的亲爹,自古哪有父吓子的?他被吓成这样,是他不孝心里愧疚还是别的原因?”
望着低头不让路的老仆,海宁顿顿,“众所周知,吴雨常的亲爹毁了吴雨常的太平日子,吴雨常痛恨他的亲爹,当听到他亲爹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不应该痛恨且破口大骂吗?他为什么会害怕呢?”
那老仆闻听心里骇然,这个通判大人果然是厉害,一句话就点中了要害。
当被吓晕的吴雨常被衙役们抬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吴雨常那夜的反应有些过度,这才劝吴雨常赶紧收拾走人,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海宁也不再废话,方才那老仆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更何况她派出去走访的人带回的消息可不是抓瞎的。
明面上她让人去宅子里体验捉鬼,实则背后已经安排人去调查吴雨常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吴雨常她就觉得不对劲,方才老仆的反应也证实了一点,这个吴雨常看来就是有异常。
海宁声线严厉起来,“看来你不老实,既然如此,休怪本大人动用律法了,来人,将他押下去。”
衙役们虽然是照办,但心底也有疑问,宁大人话里话外都说这吴雨常主仆有问题,有啥问题呢?难不成是他们俩装神弄鬼吓唬人?
老仆被带走了,海宁又让衙役将吴雨常的妻子带过来,“吴孟氏,你来瞧一瞧你的夫君......他现在已经被鬼吓着了,恐怕只有你才能治好他的病!”
吴孟氏有些发懵,这个家她已经久不回来,此刻站在屋里倒多了些局促,她喃喃着,“大人,我——不想进去,他已然将我赶回娘家,我自是不再与其见面!”
想起以前那些伤心事,吴孟氏眼泪又开始往外涌,看来确实是被之前的事伤透了心。
吴雨常此刻躺在炕上,隐约也听到了外面的问话,看到海宁带人进来,心里虽然惊慌,但嘴里依然虚弱地向海宁见礼。
海宁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又看向他额头的毛巾。
那吴雨常被海宁打量地浑身长了毛刺般,磕巴出声,“大、大人,你这么看我是为什么?”
海宁收回目光,笑笑,“吴雨常,你的夫人我给你领回来了,好歹夫妻一场,你现在这样,她说愿意回来照顾你。”
吴孟氏低头进来,吴雨常大感意外,忙摇手,“不用,不用!我没事的!”
“当初你因她有失妇德之事赶走她,本大人替你做主,让她回来将功补过。”
海宁唤过吴孟氏,“吴孟氏,听说你家世代行医,你略会把脉,你给他把把脉试试,看是否有大碍......”
吴雨常瞥了一眼吴孟氏,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吓得吴孟氏刚迈出的脚步又收回来,僵在原地。
海宁给两个衙役使个眼色,两个衙役上前按住吴雨常的胳膊,吴孟氏这才踌躇着慢慢上前,她目光低垂,不敢去看吴雨常,伸手刚要搭上吴雨常的胳膊,先是一怔,而后仔细看了一眼,神色由疑惑忽而转为惊骇,直接跳开脚去,“啊???”双目只瞪着吴雨常却说不出话来。
吴孟氏的举动吓了大家一跳,心说这个吴雨常病入膏肓了吗?以致于将吴孟氏吓得精神失常般。
海宁顿时有了研判,看来和自己之前的判断一致,她问吴孟氏,“你怎么不给他看了?”
吴孟氏这才如大梦初醒般,惊恐地连连后退,“他、他不是雨常!”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吴雨常盯着吴孟氏,知道大势已去,还想挣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臭婆娘,你当初因为私通被赶回娘家,没曾想还有脸回来!竟然在通判大人面前污蔑我!求大人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赶出去!”
海宁问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吴孟氏,“你为何说他不是吴雨常?”
吴孟氏已经懵了,她看着吴雨常的脸,“我、我也不知道,我家雨常右手、右手腕不是这样的,他皮肤没有这么粗糙......”
海宁故意严肃出声,“吴孟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自己的夫君你最熟悉,怎么回了趟娘家就不认识自己的夫君了吗?哦,对了,你的夫君还有别的特征没有?”
吴孟氏面上一红,期期艾艾道,“他的、他的大腿处有一处红胎记。”
当下有个衙役撩起吴雨常的袍子,拉下他的裤子,什么也没有。
吴雨常神色有些慌乱,“大人,休要听这个荡妇胡言乱语,她做出有伤风化之事,我念她夫妻一场,没有直接休书一封,算是为她留了颜面,她却如此诋毁报复我!求大人做主!”
海宁摆摆手,凝眸吴雨常腮边的那个伤疤,“无妨,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次在外店家添茶时失手掉了水壶,给我烫着了,大人,你问这是——”
海宁顺手揭了吴雨常额上的毛巾,厉声道,“大胆狂徒,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说谎!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