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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弘历对女人敬的酒格外敏感,福晋一提到酒字,弘历立即生出防备之心,
“福晋记性不大好,莫不是忘了,我曾说过,不会再去岚昭院过夜!”
妤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主动请他,却被他一口拒绝,她登时涨红了脸,只觉颜面尽失。
她本想一走了之,可一想起熹妃之言,她又改了主意,强迫自己继续保持微笑,努力争取,
“夫妻哪有隔夜仇?从前的事是我的错,我向王爷道歉,王爷您宽宏大量,莫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所谓的道歉,八成不是真心,而是别有目的,弘历入耳不入心,掀眉掠她一眼,
“我没工夫与你计较,也没工夫陪你用膳,你本分些,咱们相安无事,你若再生歪念,莫怪我心狠手辣!”
说到后来,他的眼神异常狠厉,妤瑛只觉悲哀,
“敢问王爷,我的本分是什么?身为您的福晋,我的本分就是为您生儿育女。我没孩子,娘娘怨怪我,认为我没本事讨您欢心,我要孩子,您也怨怪我,认为我贪得无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夹在中间为难,弘历又何尝轻松?“你要嫡女,要嫡子,我都给了你,你不知足,得寸进尺,你还觉得委屈了?”
“那宝儿不是没了嘛!额娘还想再要个嫡孙女,她给我施压,我能如何?”说起那早夭的女儿,妤瑛心痛不已,但凡女儿还在,她也不至于这般低声下气。
“那就不要!万一生个女儿再没了呢?”
弘历语调生硬,态度冷漠,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妤瑛被他这句话刺得心都在滴血!
怕没了就不生?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她就不配有个女儿吗?凭什么苏玉珊儿女双全,而她的女儿就保不住呢?
偏偏弘历还不肯再给她一个孩子,妤瑛心痛又失望,喉间梗得生疼,紧攥着帕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为防她又啰嗦,弘历再次表态,“额娘之言,你听听便罢,她若再问起,你只管把责任推给我,总之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去岚昭院过夜,你别再抱有任何期许!”
她已经低至尘埃里了,弘历还是不肯给她一丝颜面,好言好语的商议不成,她已经走投无路。
紧咬牙关,默了许久,妤瑛忿然道了句,“我明白了,往后不会再来打搅王爷。”
回去的路上,阴沉的半空中飘起的雪花,尽管丫鬟撑起了伞,但还会有飞舞的雪花飘至她面上,一片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干冷的风自她口鼻间灌入鼻腔,妤瑛只觉心腔一阵酸涩,苦笑连连,做正妻做到她这个份儿上,当真是失败!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呢?弘历视她如洪水猛兽,根本不愿接近她,就连一个月去两回,他都不情愿,她还能如何?总不能自个儿跑至弘历面前,主动宽衣吧?
那样有失颜面之事,她可做不来!
她努力尝试过,却仍旧未能改变弘历的心意,既如此,她只能放弃,就此居于岚昭院,再不自找没趣。
高琇雯早已看开,她只管打理府中事,绝不打搅弘历,加之她父亲为官有道,颇得雍正帝器重,是以弘历对她尚算尊重,偶尔得闲时还会去揽月阁陪她用顿膳,与她说起她父亲之事。
蓝容与高琇雯不同,此女有野心,诡计多端,先前转胎丸之事,弘历一直怀疑是蓝容在背后捣鬼,却苦无证据,没能继续追究下去,经此一事之后,他已经对蓝容有了戒心。
偶尔蓝容还会让秋茶去请他,说什么旧疾复发,弘历甚少理会,实在磨不开时,才会去看一眼,敷衍的嘱咐几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走了,连陪她用一顿膳食都不肯。
蓝容心道那件事并未败露,弘历应该不会怀疑她吧?怎就对她如此冷淡呢?
她很想再进一步,怎奈弘历与寻常男人不同,她实在摸不清他的脾气,始终没有与他圆房的机会。
年底的时候,永璜回府住了七八日,苏玉珊得以一解思子之苦。待初六过后,他又得回宫继续读书。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雍正十三年,苏玉珊晓得这一年会发生大事,但她不清楚具体是哪个月。
五月间,弘历开始忙碌起来,时常一整日都待在宫里,偶尔还会夜宿宫中,只因贵州那边的苗匪在边境寻衅滋事,雍正出兵征讨,怎奈那边多瘴气,且地形复杂,清军行进异常困难。
雍正特命弘历弘昼两兄弟,以及军机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等人协同办理苗疆事务,这对弘历而言,亦是一种锻炼。
在处理政务上,雍正对弘历格外严苛,每每父子二人观念不合,弘历被训斥时,心生不满,回家后便会跟玉珊抱怨几句。
玉珊晓得弘历心中委屈,但她若说雍正帝不好,只会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是以她只能从中调解,劝他想开些,
“做父亲的一向都比较严厉,我想皇上肯定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拿你当储君培养,对你期望更高,才会要求得更严苛,等将来你做了皇帝,处理起政务才能游刃有余。再者说,皇上年岁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得空时你多陪陪他。”
有些话,她不敢明言,只能暗示,弘历并未当回事,在他看来,先帝康熙爷活到将近七十岁,算是高寿,皇阿玛才五十多,且他的身体一向康健,定然也是长寿之人。
弘历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所有人都没想到,就连雍正都觉得自个儿年富力强,还能继续当政。
八月二十一那天,雍正身子不适,太医给开了药,他用罢药以后继续看奏折,并未休息。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病,挺一下也就过去了,孰料两日之后,他的病情突然加剧,太医束手无策,二十三日子时,雍正帝溘然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