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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沐妧卸去伪装,望着一盏琉璃灯出神。大吉落在书案上,望着沐妧的神色,暗暗叹息。
本以为丰钧是一个好的,是沐妧在这世间最为相配的人,谁知又战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结束了!
她原来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之前所做的一切或许有真情实意,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历史走向的洪流中,情谊如此渺小,似是一根羽毛,风轻轻吹来,便会改变方向。雨水微微落下,便会被打落在地,零落成泥。
咯咯···不要胡思乱想,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被迫而行。
沐妧:你觉得这天地之间谁能迫得了他?
大吉哑然,以丰钧的智谋武功权利,天地之间能够指挥他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到底是在造了什么孽啊?连为他找一个借口都没有。
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出类拔萃更不在少数,何必单恋一根草?
沐妧抬起头瞪着大吉:我心中有数,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大吉一步三回头,不舍担心的看着沐妧,沐妧一瞪:我是那种自寻烦恼的人吗?
咯咯···我担心让你一个人独自待着,不知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沐妧:不会,放心吧!
“长公主,我可以进来吗?”大吉走后没多久,沈陵的声音在窗户处响起。
沐妧起身打开门,沈陵一身夜行衣大摇大摆的从门外进来,从袖口中取出来一封信递过去:“这是某人沉不住相思之意让我代为转交,大半夜冒着风雪疾驰了小半个时辰,该如何谢我?”
沐妧死灰一般的心动了动,后走到黄花梨浮雕牡丹富贵纹的龙凤榻上的小几一侧坐下,拿起青玉嵌宝茶壶给沈陵倒了半盏茶:“我可没有要你跑这一趟,为何要谢你?”
沈陵坐在小几的另一侧,拿起茶盏:“你便一点也不好奇我是给谁当的信差?”
沐妧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你若是想说,不用我开口也会告知,不想说我怎么着也没用。”
沈陵端起茶盏,一口气将茶水喝尽,将信封放在沐妧面前:“吴王吞并两国,你当真沉得住气,不问不管,是怎么做到的?”
沐妧看了一眼信封,后看着沈陵:“姐姐深夜前来,所托之人定与姐姐关系非凡,所以道谢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说。”
沈陵一笑:“还以为当真能沉得住气,原来是早已猜到了。我和吴王是旧相识,不过你可别误会,那样一个妖孽,不是人人都能够如你这般降服得了。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沐妧将信推回去:“你将信带回去吧,我是不会看的,如今已是敌对,就让过去的事情随风而散!战场相见,谁也不必留情!”
沈陵啧啧两声,道:“看来某人的用心良苦是失败了,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弄巧成拙,看该如何收场?”
“算了,身为局外人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这封信是我今晚前来的主要目的,已经送到了,看或不看随你。”
“吴王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人很费解,不好直接说,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吴王很喜欢你,重过这世间的一切。”
“你们两人走到现在,坎坎坷坷,生生死死,极为不易,多一些信任也许看事情会简单些。我走了!”
沐妧神情未变:“同样的事情在姐姐身上发生,姐姐为何选择了回避,却要别人选择相信?”
想起单纯如仡恺硕元,沈陵便一阵头疼。
自仡恺硕元失忆后,整个似是换了一般,温柔体贴,性子棉花,怎么赶都不走,怎么说都一副笑眯眯,想打又下不去手,头都快爆炸了。
沈陵转过身来,瞪着沐妧:“谁说我们之间的情况一样了?谁说我不相信他了?这世间我谁都会怀疑,唯独不会疑他!”
沐妧一笑:“这么说来姐姐是好事将近了,恭喜,改日定当送去一份贺礼,略表心意!”
沈陵一瞪:“看我还好心为你解闷,结果却来取笑我,不理你了!”
沐妧起身拉着沈陵的手:“姐姐好容易进宫一趟,怎么也该多陪我一会儿才是。”
沈陵:“好,看在你好意相请的份上,我便留下来吧!”
承恩侯府的一处精致内宅中,周依凝一手对着一个茶盏狠狠一抓,面色狰狞可怖。砰的一声,茶盏被摔在地上成了渣渣。
尤不解气,欲要再做,又忍住了,心地的怒气炸翻天来。千皇凌渊定是恢复了所有记忆,才会如此行事,所有人都被骗了。
他这么做是要掌控整个人间,为了沐妧?
以天下为聘,换娶沐妧?
不行!!!
庞煜祁、榕树、晁昊等人的心底升起了程度不一的侥幸,以沐妧的傲娇,以丰钧的所作所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不结束,也岌岌可危,不复从前。
星宸宫内,沐妧与沈陵之间相谈甚欢,但二人心中有数,有些话题能免则免,不能免也回避了,感情之事成了禁忌话题。
大吉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了,趴在门框上偷偷地观察着,沐妧是否会打开那封信?知晓捅了篓子,还想要解释描补一番,也算是有情义了。
沐妧怔怔的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从沈陵一出现,她便知晓她为何而来。
只是事到如今,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但心中又极为好奇,一番挣扎斗争,沐妧拿起了封信。轻如鸿毛,却重似千金。
沐妧:见字如晤,一走两个月二十九天,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思念如狂。
我知晓当你得知所有的事情时,会气我入骨,但依然会这么做。若我说是为了你,可会相信?
等见面,再慢慢细谈。
沐妧,相信我,相信以前,相信现在,相信以后,我始终如一,从未变过。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为了能够和你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沐妧沉吟片刻,将短短的书信从头到尾看了又看,后猛然间抬起头,看着正在偷看被抓个正着,一脸失措的大吉。
“你和丰钧皆神秘兮兮,还有榕树也是,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结合丰钧、大吉、榕树的话,看似无厘头,可若总结起来,又有着极为惊人的相似之处,这一鸡一树一人,完全是三条同方向的平行线,怎么可能会说出同样意思的话语?
大吉心虚,眼神躲闪,扑腾着翅膀飞到小几上,丰钧的这封信上写了什么,导致沐妧的火气转变方向,冲着他来了?
大吉看了一眼,也没察觉出来特别之意,有些不解可怜巴巴的看着沐妧:“你就是找出气筒也不该是我,最近没惹你吧?”
沐妧:“别以为转移话题,我这次便会放下了,很多事情的真相有早有晚而已,会知道的!”
大吉打了一个哆嗦,小心脏加速跳着,嘴上却顺畅:“丰钧招惹了你,我可没有,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沐妧:“真的?”
大吉点头:“真的!”
但愿沐妧发现真相的那一天不会到来,即便到来,了解一切,也定会明白它们的苦心,从而谅解吧?
天未亮,沐妧便先一步离开游帝大军的队伍,带着由沈陵训练的三千士兵,与榕树、晁昊作为先锋官,横扫故障。
融州城,位于大游的西北方向,此时城上城下,正发生着激烈的斗争,攻城之势迅猛,双方鏖战多时。
城门楼上的守城将军——王新,身上受伤多处,满身疲累,望着城下如潮水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疼痛的敌军,心底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很是黯然。
老祖宗皆言守城容易,攻城难,这也是每一个人的共识,但出现在吴王身上,与他身上,便相反了——
攻城容易,守城难!
“王将军,大事不好了,东城门有人攻进来了!”一个将士,在冬天里跑出一身汗急道。
王新骂娘,皇上已经御驾亲征来了,他却在关键时刻丢了城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誓死守卫融州城,谁若是退缩,本将军第一个就砍了他的脑袋!军法处置!”
“噢,王将军猜猜谁手中的刀会更快?缴械不杀!”
王新与四周的将士听到这冰冷入骨的声音时寒毛竖立,匪夷所思,正在城下指挥攻城的敌军首领——曾经前来大游的质子——丰钧,何时到了城门楼上?
他们是因为神情紧张,产生了幻觉吗?
王新与将士们四处看去,入眼皆是己方的人,没有吴王的人影啊!
就在众人神情放松的时候,一名将士手指着旗杆之上,瞠目结舌:“在…在帅旗上!!!”
众人心中疑惑,但头已经抬起望着矗立的旗杆,一点一点向上看去,祈祷是出现幻听了。
但有人猛的抬头,已经看到了穿着普通士兵戎装,金鸡独立站在帅旗顶端,神情冷酷睥睨,似是从地狱中突然窜出来的恶鬼一般的丰钧,
他有着一张仙人般的面孔,哄骗世人,骨子里却嗜杀成性,残酷霸道!
“朕来了,也算是故地重游,大家不欢迎吗?”
王新等人肝胆欲裂,惶恐惊惧,心神几乎不受控制,喊道:“杀…杀了他,射箭!!”
将士们都经过腥风血雨的洗礼,危急的场面应对过数次,军令如山,此时也回了一些心智,颤抖着拉弓射箭。
一支支羽箭如蝗,似是发现粮食,一窝蜂的冲向丰钧。
丰钧双手一挥,银光满天,形成一个漏斗,蜂拥的羽箭不自觉的改变方向,涌向漏斗之中。
不管是城上城下的人,都眼睛不眨一下的观看这一幕,暖阳温温,丰钧的上空,银光漏斗旋转,密集的羽箭被包裹其中。
王新等人颤颤巍巍,浑身无力,仰望着难以撼动的丰钧,天人不为过!
“你们之中还有谁要射箭的?”
丰钧轻松的话音传出,王新等人几乎要崩溃了,这样密集的射法都没事,还有什么招可用?他们亲自杀上去,是与送死无异!
唰唰声密集,无数支羽箭如狂风骤雨般落下,从众人的心脏前滑落。众人屏住呼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些羽箭所存在的力道,可直击要害之处,但却没有,这是为什么?
王新硬着头皮,嘴角颤抖:“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
丰钧笑道:“想必大家也听说了,丰国优待俘虏,缴械不杀,一言九鼎!”
王新苦笑,留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除了死亡!
游帝大军行到融州城东边相邻的瞿城时,连夜赶路,便是想要支援融州城,谁知刚到瞿城便收到融州城失陷的消息,头晕眼花,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申豹花提心吊胆,以沐战封此时的身体状况,真担心好不容易解毒恢复后的身体,会再次受到重创,药石无灵。
申豹花走到门外,对着一个小太监耳语一番,后小太监麻溜的跑进一个府邸之中,得知游帝的情况后,沐妧还未来得及卸去戎装,便走了过去。
大吉不满:你又不是大夫,这种事找你有何用?
沐妧:怎么说游帝也是原主的父亲,现在我占据原主的身体,也该替原主尽孝才是!
咯咯…这申豹花做事是越来越过分了,你若推脱身体不适,他还敢告诉游帝不成?
沐妧:也并非是什么难事,你又何必怨声载道?
没一会儿,一人一鸡便来到瞿城府尹为游帝精心准备的庄园内。申豹花面露感激之色,自丰钧攻打大游始,皇上食不下咽,忧心重重,他的血压也跟着蹭蹭上涨,头痛欲裂,也只有在长公主来的时候,血压才可恢复正常!
“见过父皇!”
游帝的面色好了些,道:“天色已晚,又赶了一天路,怎么不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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