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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逐渐隐匿在夜幕里,海面上升腾起的白雾遮挡住视线,月光很淡,四周一片白茫茫。
买家里只有一个矮胖的男子挑选了三位姑娘欲要送到丞相府去做舞姬,其余人约好了下次交易的时间也乘船离开了。
夏青溪俯在婆子的怀里悲恸万分:“妈妈,东家是不是不喜欢我,会不会把我卖到楚馆妓院去?我不愿去受苦,妈妈救救我吧!”
这一通哭嚎梨花带雨听得人心尖儿发颤,她一面哽咽着一面嗫嚅着小嘴,“刚才那三个姑娘要去丞相府做舞姬了,我怎么没有那么好的命呢,丞相府啊,多尊贵的地方……”
婆子看她那样也动了恻隐之心,“姑娘莫急,明日那位大人来了,若是你能讨得他欢心可比去丞相府有前途多了,到时若得了宠,可别忘了提携妈妈一二。”
夏青溪一听止住了哭声,“比丞相还尊贵,那不就是……”
婆子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给默默尔回话了。
“他平时也是这副样子?”默默尔问道。
“平时不似这般,”听婆子这么说,他心里一紧,谁知婆子又接了一句:“平日里比这温婉多了!今日可能是吓着了。”
“她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倒是没发现,她求我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就刚才还拉着我哭呛一番就因为没有被选去丞相府。”
默默尔丢下一句好生看管起身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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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弘文拉着东方谨,一脸哀求:“三哥,你就去嘛,父王做寿提前一个月将我们关在宫里,我都快闷死了!这些皇子当中也就你能自由进出了,你把我带出去好不好?”
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东方谨略微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自从夏青溪走后,东方谨吃住行为一切如常,但东方弘文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只剩了一副躯壳,他的心已被她带走。
为了拉他出来散散心,他打听到丞相府新纳了几名西雍舞姬。
西雍人能歌善舞在各国都享有美名,西雍舞姬更是达官显贵的心头好。
东方弘文一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拉他过来了。
皇子莅临,丞相自是不敢怠慢,“二位殿下恕罪,这舞姬今日清晨才刚刚到府上,还没有排练过舞曲,老臣已经吩咐下去加紧排演,到时再请二位殿下过府观赏。”
好不容易把人拉出来却扑了个空,东方弘文有些不甘心,他转头对丞相道:“西雍的小娘自幼习舞,身姿曼妙婀娜,不如叫上来斟茶,让我们也养养眼。”
皇子发话,丞相点头照办。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西雍服饰的姑娘聘婷婀娜地端茶上来了。
东方谨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可架不住东方弘文一个劲儿的说道,“三哥你看,西雍的小娘就是味道不一样,特别是你面前这个,虽然年纪小了些,但这青涩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啊。”
面前的小姑娘一惊,身子打了个颤,起身的时候一只纸青蛙掉了出来。
东方谨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带将人拉入怀里,抬起食指刮了下她凝脂般的脸颊开了口,“没想到丞相大人府上竟藏了如此娇俏的人儿。”
丞相立刻会了意,弯腰行礼:“一会儿老臣派人送到您府上去。”
东方谨没有回应,丞相心里打起了鼓,难道会错了意?不能啊,看刚才那样子他确实有意那小娘。
“都要。”东方谨低头抬起娜格的下巴一脸迷离,“人留下,都出去。”
东方弘文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虽然他是想带他出来散心,但这散心的效果未免也太有效果了。
“你也出去。”东方谨完全无视他满脸的惊讶。
或许夏青溪走了他需要发泄发泄吧,男人嘛,大家都懂得!东方弘文安慰自己,有七情六欲总比无欲无求要强吧。
前厅里只剩了几个瑟瑟发抖的舞姬后,娜格被放了下来,她抖得更厉害了。
“别怕,本文不会伤害你。”东方谨安慰道,“那只纸青蛙是谁给你的?”
“是一个姐姐,她说只要有了这只纸青蛙就会把坏事都背走,就会……就会有人救我们回家……”娜格怯怯道。
东方谨脑海里一下就出现了夏青溪教他折纸青蛙的画面,她笑得云开雨霁,一面折一面说:“这个不是青蛙是蟾蜍,蟾蜍是神兽,能够背走一切疫病……”
……
东方弘文按照东方谨的吩咐,将几名西雍舞姬派人护送回家,拉过马来就跟着他往港口飞奔而去。
“三哥,海上马上就下雾了,这码头上全是小船,我们对这片海域又不熟太冒险了!”他知道拦不住他,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就留下,”东方谨一刻不停,跟船家交接好疾步上了船。“本王一直漂泊在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身为东渊儿女哪有怕海浪的道理!”
他将长袍的前襟撩起来掖进腰带里,双手紧紧抓住舵盘,东方弘文站在他身后,此时他在他眼里仿佛一尊雕塑,前方凶险,可他愿为她乘风破浪。
……
今夜西雍的前王君会跟买主一同登船。婆子将夏青溪夸的神仙下凡一般,极力想让他过去看一眼。
调整好心态,有了上次对付默默尔的经验,夏青溪现在面对两双齐齐望向自己的眼睛也游刃有余了起来。
默默尔起身为身边衣着华贵的人斟酒,“王君,那个叫吴越的长得倒像那个逆贼,但微臣试过了,他们只是样貌相近而已。”
前王君抬眼朝夏青溪望去,默默尔一挥手,“还不赶紧过来侍候王君!”
她被吓得一抖,眼眶红红的又有要哭的样子,颤颤巍巍走过来后,声音都打着颤儿:“拜,拜见王君。”说着跪在一旁,俯在地上的手因为害怕轻轻抖着。
她能感觉得到目光在身上一寸寸游走,仿佛要穿透身体直逼灵魂一般。
许久没有收到平身的命令,婆子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弯腰低头,一副小心恭敬的样子,“王君,吴越姑娘胆子小……”
“嗯。”前王君睥睨着下面跪着抖成一团的人儿,嘴里含糊嗯了一声。
婆子像得了特赦令般殷勤地上前将人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别怕。”
默默尔见状低头附和:“昨日微臣将咬了一口的枣子仍在地上试她……”
“如何?”
“她捡起来吃了,还吓得不轻。”
前王君眉毛一挑,若真能卑微到如此,恐不是那九五至尊之人。
若将一个长相酷似的人留在身边,夜夜承欢身下,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下巴,脸上春色迷离。
“过来。”
夏青溪迟疑了一下,婆子倒看得明白,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突然,“啪嗒”一声——
时间突然终结。
空气瞬间凝滞。
心停止了跳动,转而又疯狂地撞击在胸口。
她感觉两股阴鸷的目光穿透躯壳插入了心脏。
她不自觉地将呼吸完全屏住,因为刚才一个不留神,袖袋里的响箭掉了出来。
圆圆的箭筒不偏不倚刚好滚到了默默尔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