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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入画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碎叶山谷之外的山林全部窥探了一遍,她的预感是对的,先遗碎叶城就位于魔灵们聚居的那片山谷之下,他们用一百零八个石台和一座小型祭坛掩盖了所有的残痕,她又能怎么办呢?
夜色弥漫,山林中渐渐飘起了一层阴雾,她小心翼翼地飞到了山谷之上,没有停留,几乎是擦着边缘一掠而过,这样的飞行不会引起魔灵们的注意,也让她用灵目扫到了碎叶城的残痕。
“果然!碎叶城原本是拥有地理灵图的,但是观察的时间太短,我却分辨不出它原本的样貌了。”
画眉鸟落在百米之外的枝头,一头身材壮硕的牛角魔灵正拖着一头刚刚死去的麋鹿返回山谷,魔灵们同样需要大量的肉食和灵果补充体力,看样子,这个魔灵负责的是捕猎,而另一个身材妖娆的狐尾魔灵负责的是烹煮,魔界同样等级森严,魔灵们各司其职,以生死之战定胜负。
天色渐暗,魔灵们陆续回巢,秦入画也悄悄地退回了千米之外的地窖,戌时一刻,蒲牢同样按时回返,他们在康浩城赚下了不少蔬菜瓜果,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餐让一人一龙都相当的满足。
“妈妈,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蒲牢将自己探查的消息一一相告,只觉得妈妈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主意是想到了一个,不过很冒险啊!”秦入画认真地说道,“我想趁着那些魔灵们睡觉的时候前往碎叶山谷修复灵图。”
“什么?不行!”蒲牢大惊失色道,“那怎么可以?那些魔灵不一定睡死,万一嗅到了一丁点灵仙魂力的气息,你就死定了!”
“你忘记我拥有《千机变》这道仙术了?这几天,我先去查看一下那幅地理灵图的残破程度,毕竟是一幅从来没有见过的灵图,说实话,修复起来的速度只会比康浩城的更慢呢。”秦入画明白,这个主意非常的疯狂,但是一时间,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好吧!我们的时差彻底颠倒了,妈妈有时间多学一点魔灵的语言吧,省得露出了马脚。”蒲牢无奈地点了点头,也更加认真地对待自己负责的事情。
“魔灵!魔神!异术!祭祀!祭司!巡山!灵仙!灵食!碎叶城!”秦入画努力地学习着魔界语言,短短两天时间,她就已经记住了九个陌生的词汇。
……
子夜时分,秦入画悄然离开了地窖,一只画眉鸟落在距离碎叶山谷百米之外的树梢上,继而变幻成一只细小的蚂蚁,慢慢地爬向了谷中第一座石台,百米距离对于一只蚂蚁而言是一段长征,但是她的速度不能快,太快会引起魔灵们的注意。
山谷之中,魔灵们或坐或卧,并没有完全入睡,就连那位三品祭司也没有祭祀修炼,只是端坐于祭坛之上,默默地感悟着魔力,也许是受到隐江魔神刚刚显灵的影响,他们的警惕心并不高,毕竟仙界已经多年无人来此打扰了。
偶尔有几个魔灵相互对撞着,筋疲力尽之后倒头便睡,他们修炼的方法与仙界的有些不同,前者大都锻体,取力道,后者大都凝神,取魂道。
渐渐的,魔灵们纷纷进入了梦乡,夜晚是属于黑暗的世界,也是他们的心归之所。
“灵目!先查看第一座石台!”秦入画终于爬到了山谷外围的第一座石台边沿,她悄悄地张开了灵目,在石台之下搜寻着灵图的痕迹,很快,她便有了一个大大的惊喜,“果然!八米之下便是灵图!一百零八个石台,下面一定是一百零八块灵图碎片。”
她将第一幅灵图碎片的纹路牢牢记下,又爬向了第二座石台,一个马身魔灵起身方便,一只马蹄恰好踩在了她这只蚂蚁的背上,若不是反应迅速,她就差一点被这个丑八怪踩扁了。
“臭蹄子!还好!还好!若是被踩扁了,我还有重生之术,若是那一泡马尿淹过来,我就欲哭无泪了。”
秦入画慢慢地匍匐前进,一个晚上,便将外围的三十座石台看了个底朝天,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附身在一个巡山魔灵的脚尖,不声不响地退出了碎叶山谷。
第二天深夜,她又如法炮制,换回了外围另外三十座石台下方的灵图碎片;第三天深夜,她爬到了这一片巨石阵的中圈,将全部三十二座石台下方的灵图碎片抄了回来;第四天深夜,她的步伐不得不慢下来了,因为这最后的十六座石台都位于祭坛的边缘,三品魔祭一直盘坐于祭坛之上,不眠不休。
她隐匿了气息,安静地潜伏着,一直等到第六天深夜,那位山谷中最厉害的魔界祭司终于入睡的时候,才将全部一百零八块灵图碎片集全。
“最后,再看一眼那座祭坛下面有些什么!”秦入画睁开灵目,心中总有一种淡淡的危机感,她小心翼翼地搜索着祭坛下方的异状,一个骷髅头突然映入眼帘,“这是……居然是一整块灵仙的头骨!”
“好恶毒啊!原来这座祭坛就是靠着这位灵仙的残魂仙骨,才能布下这一片封锁碎叶城的巨石阵。”
“不好!有魔力涌动!”秦入画的目光忽然被一道幽暗的云雾笼罩,她立刻封闭灵觉,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祭坛之上,那尊魔神雕像的双眼忽然开始转动了,一道阴冷的光芒笔直地射出,在这一片幽暗的云雾之中,一切生灵都被逃不出他的窥视。
叭!
一只蚂蚁在贪婪之光中化为了齑粉,几个附近的魔灵上下查探了一番,却没有更多的发现,他们嘟嘟嚷嚷了几句,也许是觉得魔神大人小题大做,直等幽暗的云雾彻底散去,他们又继续入睡了。
……
白天,黑夜,蒲牢外出侦察的时间毫无规律可言,甚至有时会忘记了戌时的晚餐,他与妈妈来到碎叶城已经七八天时间了,看着天色,已近戌时三刻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守时的妈妈却没有按时回到地窖,他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妈妈!”蒲牢正准备外出寻找,却见秦入画满面尘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见到那片衣衫上沾洒的几点鲜血,他刚刚落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血!怎么搞的?”
“血?差一点就没命了!”秦入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拍着自己的心脏一边后怕地说道,“差一点被隐江魔神的幽光边缘扫到,这一路都是如蚂蚁一般地爬着,不敢露出一丝灵仙的气息,这才逃出了生天,这几点污血是某只蚂蚁的,它已经做了我的替死鬼。”
“谁让你跑到魔灵窝里去的?我说了有危险有危险,你还不听。”蒲牢又急又气,他转身倒了一杯清水,又用法术将其加热,进而递到了妈妈的唇边。
“我还没有见到你爸爸呢,所以我不会死的。”秦入画轻咳了两声,乖乖地喝了一些热水,这才断断续续地将自己探查的实情讲述出来,“……这一次真是死里逃生,隐江魔神光是一尊雕像就如此厉害,若不是我靠着凝时之术锁定了一秒时空,又及时隐匿了真身和那一点仙术的气息,你就只能去冥河里打捞妈妈了。”
听完这一段讲述,蒲牢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他终是无奈地撇了撇嘴道,“明天我再帮你多抓几只蚂蚁回来吧,这种替死鬼越多越好。”
“明天?暂时不用了!碎叶城的灵图碎片,我已经集齐了,我可能会花几天时间好好地研究研究,趁机也休养休养身体。”秦入画说着说着,眼皮渐渐地耷拉下来,连晚饭也顾不上吃,就已经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拼命妈!”蒲牢又爱又恨地笑骂了一句,也侧身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申时,秦入画醒来的时候已至午后,蒲牢外出未归,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一百零八块灵图碎片拼绘于一张白纸之上。
“仙界公开传授的十二幅灵图分别是《膝下横琴》、《石枰下棋》、《苍崖疾书》、《铜瓶描画》、《扫雪煎茶》、《佳月品酒》、《疏篱赏花》、《细雨润药》、《夕照烹灵》、《林间吹笛》、《松下舞剑》和《竹边雕心》。”
“但是这一幅灵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有一处与这十二幅灵图相似的地方啊!”
“还好,灵目扫出了绝大部分破碎的灵纹,我只需动动脑子,就能将这幅灵图的原貌恢复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绘画容易,修复那幅被镇压在碎叶山谷之下的真实灵图却是难于上青天啊!”
秦入画安静地绘制着灵图,将那些看到的想到的,逐一描绘于白纸之上,渐渐的,这幅残缺的灵图有了轮廓、有了细节、有了样貌,一百零八块碎片逐渐珠联璧合,她终于看出来了,“原来这幅灵图描绘的是一位灵仙在顿悟了某个天道法则之后,以其惊人的刀速,将一片绿叶切割成百碎之状,从而晋升为天仙的一瞬之间。”
“切碎一片绿叶本非难事,这位灵仙却能因此悟道,难道是?”
“一步到位!返璞归真!”她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碎叶城名字的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