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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又是何苦?”
没有人应他。
盛秉煜叹了口气,坐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人“你看看你自己,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大师兄,第一天就撂担子,你还想不想要这个位置了?”
“拿走吧,都拿走。”温景行声音十分沙哑低沉,好几天没说过话的既视感。
盛秉煜也十分不忍“你说你,之前你可是我们之中,对女色最假以辞色的,现如今,你却是陷的最深的,温景行啊温景行,真是孽缘。”
他没说话,嘴巴咀嚼了几下,也不知道在嚼什么,发出咔咔的声音,连盛秉煜都有些害怕。
盛秉煜慌了“你你你,你不要出事,大好的前程,千万别想不开。”
他终于出声了,冷笑一声“我出事,我能出什么事?有事的是他们。”
盛秉煜脑子里警钟大作,他一向知道温景行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只是平时有仁义规矩约束着,看着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
现下那个束缚没有了,盛秉煜完全相信,现在的温景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盛秉煜道“别乱来啊,等我们的大业成功了,找个人再容易不过了。”
“我当然不会乱来,但如果是他们先乱来,就不要怪我乱来了。”温景行站起来,从桌子拿起一壶水,也不张口,直接往脸上倒。
盛秉煜大声道“温景行!!!”
温景行放下水“你放心,我有分寸,你先回去,我明天就启程去稼穑城。”
盛秉煜也不好再劝,刚走出门,就听见里面稀里哗啦砸了一片。
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妻子在他心里的分量。
温景行毫不顾忌地蹲坐在碎瓷器中,拿起一片瓷片,用力就在自己左手臂刻——玖。
一百年!
我等你!
我信你!
他喃喃道“她长什么样?我不能忘记她,我要画下来,我要画下来,对,我不能忘记她。”他用手沾了沾刺字手臂上的血,开始画。
“你在哪……”
“没有人认识你,也没有人记得你。”
“我怎么会真的信你是玩家呢?你明明就是npc,所有npc的记忆都没了,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了。”
说不定还和某个男人定情,牵手,接吻,成亲……不,越想越可怕,他绝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温景行慢慢从袖子里掏出那只小恐龙,还有一只小猫爪,和玉佩……
对!
玉佩!
她说过的,只要捏碎它……
不行,万一她真忘记怎么办,这玉佩……不就白捏了。
他只轻轻捏了捏,玉佩捏起来的手感居然像一团揉好的面团。
与此同时,在看书的盛舒媛心脏猛然一痛,手里的茶硬生生被捏碎,把苏慎红吓了一大跳。
她小心翼翼问“殿下,是不是茶太烫了。”
盛舒媛用灵力晒干痕迹,喃喃道“不是,突然感觉……好迷茫……像是心口少了什么东西……”
她坐了好一会,才道“再给我端碗茶吧。”
看见苏慎红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叫了一声阿温,一滴眼泪应声而来。
苏慎红连忙跪下,不敢看她。
“殿下赎罪,是我们霓虹所哪里招待不周,还是……”
盛舒媛捧着心口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突然,好难过。”
好难过好难过。
温景行见玉佩亮了一下,眼里又闪烁了几分希望,可立马那点光又黯淡无神。
他浑身不住的颤抖,笼着的长发扑簌滑落,眼眶微红。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如果他再厉害一点,何愁会找不到人。
————
“温景行要回来了?”盛舒媛略惊讶“你之前不是说,他遇见一件很棘手的事,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吗?”
初晓挠挠头“是我太低估他了,哈哈,没想到他那么厉害,他走的时候脸色可怕的吓人。那师姐你可以帮他准备一间房间吗?”
盛舒媛点头,见初晓迫不及待走开,突然默念……
温景行……温景行?
怎么这名字从嘴里念出来,这么奇怪……好像曾经被她温柔地念过无数次。
她还在回忆,却感觉自己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像是有人在紧紧攥着她。
不对!!
她的本命玉佩呢?
她一直都放在心口养着的,怎么不见了?
难怪会感觉疼!!
是有人在捏她的玉佩!
盛舒媛闭上眼睛,用神识去招玉佩,很快就清楚玉佩的位置,但玉佩十分明确拒绝了她。
怎么会?
如果没有她的允许,玉佩怎么敢?
她脸色复杂难辨,问道“吟安,我玉佩呢?”
吟安装死,没有说话。
不敢说???
那就是父亲有叮嘱过!!
盛舒媛皱眉“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吟安又没有说话。
她心头一沉!
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能让她忘记的东西,肯定满足两点要求,一是她自己答应,二是父亲操作。
也就是说,她在那段时间把生死攸关的玉佩给别人,还心甘情愿忘记关乎那人的一切记忆?
她不该是这样慈悲的人!
她只是外表看起来心软,可再亲切的朋友,也不会说把自己的本命玉佩都送了去,还命令让玉佩以他为主!!!
这不是把自己的命直接送给别人吗?
更何况就是单纯的朋友,她父亲也不会删了她的记忆!!!
是有多不堪自己才能同意忘掉一切??
盛舒媛越想越复杂,现下只希望那个玉佩不要被捏碎,一旦捏碎了,她怕是会直面那个不想见的人。
越想越闷,越想盛舒媛越难受,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出去转转。
另一边
初晓终于看见温景行了,激动地要抱他,被他冷冷用剑抵在胸口。
初晓噘嘴,“干嘛,我好歹也在门派聚会上帮你说话,你怎么这么冷漠。”
盛秉煜朝他摇摇头,初晓睁大眼睛,小声道“不会吧,说实话,我是最不相信他为情所困的人,真的不见了?”
盛秉煜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温景行不说话,那气氛冷的可以冻死人,初晓带温景行去房间,本来准备了一堆夸这个房间的词藻,现下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温景行到了房间,把东西放在桌上,只淡淡道“我出去走走。”
初晓先是一愣,立马说好。
等温景行走,他才缓过神来,“他怎么变这样了。”
“他本来就是这样,”盛秉煜低下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些年一直束缚克制自己装温和,装恭敬,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冷漠,唯一让他上心的……”
初晓跺跺脚“你说这些杀千刀的,骗婚就骗婚,把大陆惹生气了,所有的记忆都给你删了。”
盛秉煜抬头“我也没想到宣姜根本不是玩家,她估计是npc假扮的,能混入玩家的堆里,她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小。说不定,她根本没有失忆。”
初晓“有没有重要吗,温景行这个模样,我看了都害怕,冷的吓人。”
盛秉煜无奈道“那种情感,不死些东西是无法平息的……”
初晓惊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被盛秉煜若无其事打断“我要看着他,没想到啊,你小子可以啊,这霓虹所多厉害的势力,你居然能轻而易举住进来,看她们的态度,对你还挺恭敬的。”
初晓脸一红“不不不,我也是托我师姐的光。”
盛秉煜眼睛一眯“是那个,大陆第一美人,盛舒媛?”
初晓和他多年好友,自然知道他这个人有该死的挑战欲,怕是对自家师姐感兴趣。
他威胁道“我警告你啊,你别把心思打在我师姐身上。”
盛秉煜笑的很贼“怎么,担心你师姐遇人不淑?”
初晓挑眉,十分嫌弃看他“我是担心你,反倒对我师姐念念不忘。”
就算盛舒媛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是克制了好久才把持住的。
盛秉煜惊讶“我以为你让我不要招惹她,是怕她陷进来……”
初晓冷笑“我师姐全世界第一好,魅力无穷,怎么会喜欢上你个大猪蹄子。”
盛秉煜越听越感兴趣,舔了舔唇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你师姐对我感兴趣呢?大陆第一美女,我好像还没见过。”
初晓见他一副流氓样,踢了踢他屁股“我跟你说,敢惹我师姐,我打给你死。听见了没有!”
盛秉煜摇头晃脑“你既然说担心我,那不如先让我去试试看?”
初晓难以置信道“你不是想住霓虹所吗?这是我师姐的地盘,你敢在我师姐的地盘勾引我师姐?”
盛秉煜难得有点脸红“也不是不可以……”
初晓狠狠踹了他的屁股,追着他打“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就你还勾引我师姐?打洗你打洗你!!!”气到嘴瓢!
盛秉煜边躲边不要脸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怎么可以破坏一桩婚事?”
初晓从旁边拿起一把大扫把,差点给他呼噜一层皮“我可去你的吧,还君子,还好球,想和我师姐成婚?你怎么不去吃屎啊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师姐可是我心尖上的人……”
“我呸,都没见过面,已经在心尖上了?还你心尖上的的人,你心尖上是不是站满了人!!!”
————
温景行本是跟着风景走,可霓虹所很大,他不由自主就迷路了。
所以,现在,就很尴尬。
路上遇到侍女,温景行面上作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硬生生让所有人以为他对这里了如指掌,就是故意往里走的,居然没有人敢拦他。
放在他胸口的玉佩忽然越来越烫!
他退后一步,还是很烫,但温景行就是觉得比刚刚温了很多。
他又上前一步,对,温度变高了。
他又走一步,再走一步,对!
玉佩的温度好像一把火,驱赶他眼底的暮色,内心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说不定,说不定宣姜,就在这里。
————
她的玉佩过来了!
虽然用过来这个词形容很不妥帖,但感觉内心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疯狂的跳动。
她感受到那个人的心脏,炙热的要把她烧起来。
他要过来了!
那个人要看见她了?
不行。
盛舒媛想,既然是我想忘记的,如果还让让他发现,怕是与初心相背。
内心一股叛逆的心思竖起来,不然……就看一眼,就远远看看,到底那个人是谁?
见,还是,不见?
盛舒媛知道,再不做出决定,那个人很快就要来了。
一想到要见,居然涌上一股雀跃之感?
她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心口没有再感觉任何温度了?
也没有玉佩的任何联系?
哦,她差点忘记了,霓虹所好像是在她老子的眼皮底下。
估计是被父亲看见了,连联系都切掉了。
霓虹所里面可是父亲的天下,就算是一墙之隔,她父亲也有办法使用各种阵法把他送出去。
差一点点,就可以看见那位让自己把本命玉佩都送了的男人了。
墙的另一边
玉佩的温度好像连他心脏身体的温度都带走了,他呆呆看着墙,心里疯狂叫嚷着——
翻过它!翻过它你就可以看到那个人。
魂牵梦绕的那人。
温景行闭眼,屏蔽掉内心的声音,拿出幻器辰景,想着初晓的那根玉箫,默念“我要,化成,圣器玉箫温言。”
幻器可以幻成所有他见过的东西,所有!并且能复制起百分之一的功能。
足够了。
物品是幻觉,声音却不可能有幻觉。只要对面是他的夫人,一定能认出是他的玉箫。
就是忘记也没关系,只要能在她心里留下一点涟漪,那这个玉箫就是有价值的。
******的过程。
他忽然想起了盛秉煜来的路上问他的那句话——
“后悔吗?如果不曾遇见她,你现在也不会受伤成这样?”
就算再来一万次,他也愿意伸手去捧水中碎月,虚的又如何?
这月亮也只会是他温景行的月亮,不容许任何人沾染。
————
“居然发现了阵法,还能保持不被传送出去!!”说话的是盛拂衣身边的老将之一。
盛拂衣越看这个男人越不舒服,“什么手段!心思不正!”
看见墙的另一头盛舒媛闭眼仔细听,硬生生捏碎一个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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