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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玄在大殿上把他见到刘义康的情形详细讲述了一遍,包括刘义康的长相、大致身高以及他对刘义康性情的揣摩。
“臣觉得南朝皇帝性情率直,行事不做遮掩,但其才能是有的!”
这是卢玄对刘义康的评价,说白了,就是行事不讲究策略、不避嫌,不知变通,城府不够深,而且还有些好大喜功。
赵俊生没见过刘义康,但听了卢玄的描述和评价,脑子里也有了一个模糊的形象,他问道:“南朝皇帝是否同意与我国交好?是否同意完全放开两国商贸往来?”
此前刘宋与北魏之间也是有贸易往来的,也不禁止民间百姓来往两国,不过一旦发生战事,这种情况就会停止,边境会被封锁。
自从上次赵俊生率军南下与刘宋打仗几场,耗时数月之久,两国一直未能完全恢复正常邦交往来,民间的交往当然也无从谈起。
卢玄说:“宋帝在第三次接见臣时明确表态了同意与我国恢复邦交往来,同意放开商贸和民间百姓往来的限制!稍后的具体商议由臣与宋国大臣范晔进行,宋国方面同意向我国出售大宗瓷器、绸缎、茶叶、帛布,而我国也同意向宋国出售大宗毛毯、毛衣、药材、牲口,双方在各自边境设立贸易市集,小数额交易以铜钱支付,大数额交易以黄金支付!南朝同意我国可以用珠宝玉石作为支付手段!”
在这个时代,黄金无论是在北朝还是在南朝都是极为贵重的保值金属,但相对来说,黄金在北朝的价值要比在南朝低得多,一方面是因为北朝的黄金存量要大大超过南朝,另一方面,南朝人对黄金的使用和宗爱程度要大大超过北朝。
珠宝玉石也是如此,珠宝玉石在南朝的价格要比在北朝高出一倍以上,主要原因是数量多,北朝常年对外征战,抢来无数财宝,东西多了自然不值钱;还有一个原因是北朝贵族多是鲜卑人和蛮人,他们对这些东西的喜爱程度远不如汉人,大多愿意以这些珠宝玉石换取牛羊马匹和草场、田地。
“既然商谈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尽快在边境设立贸易市场,派专人管理,孤的要求是尽快把多余的牲口、毛毯、毛衣、皮革、药材和其他货物出售到南朝,缓解国内这些货物的积压,但价钱上面要定得合理!尚书台在尽快拿出具体的方略,定好负责官员呈报上来给孤过目!”
东方辰站出来答应:“是!”
边境贸易开放之后,南北朝加强了往来,双方积压的货物商品都可以向对方境内输送了,而且都是对方急需的,价钱方面自然都卖得不错,乾国方面的大量牲口也向南朝贩运,大大缓解了压力。
九月,按照既定的典章礼制,赵俊生要带着妻儿前往乡间劳作,体会农人们耕作的辛劳,让子侄们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这天,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儿女和一些大臣们来到了乾京东面郊外的潞县亲自劳作。
这次劳作的时间为期三天:第一天,要找一家正在收割豆子的农家帮助他们收割豆子;第二天,帮助农家耕地;第三天,帮助农家播种冬小麦。
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两个孩子落脚的农家是一对三十几岁的中年夫妻,膝下有四个孩子,最大的是一个男孩,已经有十六岁,小的才三岁,上面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母,这年头五十多岁看上去比后世的七十岁还要老。
常年的劳作让这对夫妻脸色黝黑,但他们干活时动作麻利,就算赵俊生和花木兰这两个常年练武的人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
干农活是一个耐力活,可不是像跑百米比赛十几秒就跑完了,收割豆子是用镰刀,一手抓住豆子桔杆,一手拿镰刀砍断根部,堆起来一堆才能起身休息片刻,否则中间始终处于弯腰状态,时间长了,腰酸背痛。
砍断的黄豆桔杆堆积一堆之后用草绳捆起来扎紧,有了四个或六个就凑成一担挑走。
这家男人叫黄树,花木兰和妇人黄李氏以及她的大儿子小黄负责砍黄豆桔柑,而赵俊生和黄树负责捆扎和挑回家。
赵俊生和黄树各挑着一担黄豆桔杆往家中走,天气太热了,两人又挑着重担,疾步如风,途中二人都汗流浃背。
赵俊生虽然武艺高强,力气也大,可干农活是一个持久耐力活,挑一担重达两百斤的黄豆走上几里路可不是那么轻松,不会省力,力气白白浪费了还累得不行。
三十多岁的黄树是一个干农活的老手,他的力气只相当于一个正常的壮年,在力量上远不如赵俊生,可挑着两百斤的担子走得比赵俊生还快,还要稳,这胆子压在赵俊生身上行走时上下起伏,而压在他身上行走时却平稳如一条直线,担子的重心始终在同一高度线上,这就是老手和生手的区别。
走了两趟之后,赵俊生也有了一些经验,挑着担子行走时尽量不让它上下起伏,保持重心始终在一条水平线,如此这般整个人就会轻松很多。
“老黄,你家老大走这么大了,你是十几岁成的亲啊?”赵俊生挑着担子跟在黄树身后问道。
黄树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回大王的话,草民是十七岁成的亲。俺们家里穷,也没女方看得上,一直拖到十七岁才被孩儿他外公看上,草民记得那还是一次连续好几天下了一场大雨,阿爷拿着渔网在河里打了五百多斤鱼卖掉才凑足了聘礼钱并把房子修了一番!”
赵俊生问:“你们这儿男子一般成亲都在十几岁?”
“家中富裕的男丁一般在十二三岁就讨了媳妇儿,家里穷的,一辈子打光棍的也不少,不过这年头常年打仗,男丁少,女娃多,只要不是穷得连衣裳和茅草房都没有,只要不懒,男丁要讨上媳妇也不是很难!”
赵俊生惊着了:“十二三岁就讨媳妇儿?这么小能懂啥?”
黄树笑了:“长到一定岁数自然就懂了,有的有大人教,咱乡下孩子懂事得早。不过女子成亲一般要到十五岁及笄才行,所以我们这儿的妻子比丈夫要大几岁”。
懂事得早,赵俊生可以理解,至于有大人教,赵俊生只能表示无语,十二三岁就成亲要养家糊口,这简直是摧残儿童的心理和身体。
赵俊生转移话题:“你们家有多少地?”
“一共有二十八亩。有十三亩是前几天官府没收了鲜卑人的田地分给草民的,还有十五亩是草民自己开荒开出来,其实这周围还有很多荒地,一是距离太远,二是我们家只有三个劳力,种不过来,所以就没再开荒了!”
赵俊生问:“种出来的粮食够吃吗?养活一家还能有多少盈余?”
“自然是够吃的,现在根据官府传授采用了精耕细作之法,若不是灾荒之年,一般产量都比从前高了不少,每亩可高出一百多斤!这些田地所产出足够草民一家吃饱了,盈余部分还能给一家人添置衣裳,一个月能吃一顿肉,到了农闲时节还能去打鱼、砍柴,除了从官府借来的马和牛羊之外,家里还养了两头猪,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都是大王仁德,我等草民才有这等好日子过啊!”
两人各挑着一担黄豆桔柑在黄树家门前的禾场上停下,把黄豆桔杆铺开放太阳底下暴晒,要把黄豆桔杆和豆角壳晒得干枯。
除了种植麦子和大豆之外,黄树家还种植了粟米和黍米,这两种农作物都是黄河流域的主要农作物之一,都比较耐干旱,而且不宜接连种植,容易长野生种、病虫害。
黄豆收割起来要晒两天,铺开之后就不用管它了。
次日,花木兰继续与黄李氏及大儿子收割黄豆,赵俊生和黄树耕地,如今家家户户都有牛和马,两人一人用牛,一人用马,分别套上铁犁耕地。
此时北方人使用的是最近才发明的蔚犁,这种犁要比长直辕犁便利。
赵俊生和花木兰忙得大汗淋漓,那些随行的大臣官吏们不好闲着,却因为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常常闹出笑话。
赵俊生看着崔浩拿着一把镰刀有气无力的砍着黄豆桔梗,累得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忍不住问道:“崔卿,这干农活的滋味如何?”
崔浩出声世家,哪里干过这样的重体力活,连续两天已经搞得他腰酸背痛,筋疲力尽,加上天气又炎热,他年纪又有些大了,真是吃不消。
此时听了赵俊生的问话,不得不实话实说:“大王,如今臣方知农人之辛劳、困苦,这吃到嘴里的食物来之不易啊!”
赵俊生笑了笑,对站在田埂上一旁玩耍的儿子赵东招手:“儿子,过来!”
赵东迈着小短腿跑过来问:“父王,叫孩儿何事?”
赵俊生:“今日父王教你一首诗,你可要记牢,听好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