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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晚宴开始的时间仅剩下一小时,我站在门口等待宾客们的到来。一辆黑蓬马车在骑手的拥簇下停在别墅前,骑手们下马列阵排好等待车中人员。他们各个腰佩长剑,身穿棉布甲,提防着我们。车门开了,一位饱经沧桑但依旧犀利的老者在白发男子的搀扶下走到我的面前,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两个人。那位搀扶老者的人就是我在黑市救下的安梅洛·恩格尔,那位老者理所当然是萨福利本人了。为了避开耳目他们特意挑选了商人服饰,但依我看他们走在路上肯定会被清教徒们一眼识出。
“欢迎各位来到鄙人的寒舍,请随我的仆人入场吧。”我侧过身给他们让路,当我目光与安梅洛相对时,我们彼此会心一笑都认出了对方。
骑手们看到萨福利一行人进入房屋,他们便进入庭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了。另一辆气派驷马马车也停到了房屋前,从马车中先是出来几位配着长剑的护卫,他们观察四周后敲了敲车门低声细语。马车门缓缓而开,从车中下来一位穿着黑色露背晚礼服的女性,黑色的丝花扎在她金色秀发上,脖子上围绕水貂皮脖巾,手中扇子展开遮住稍许露出丰满的胸部。她有礼貌地向我点头示笑,我也以笑容回应她请她入宴。我拿出宾客名单,名单上面的宾客全部来齐了。
为了确保一下我朝从开始一直站到现在的管家问:“人都齐全了吧。”
“是的,伯爵先生。”
“马丹夫人的女儿还是真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若不是碍于我的身份,我也许会邀请她在宴会上与我共舞。”我开玩笑说,朝房屋走去。
他跟上来说:“如果伯爵想的话,晚宴结束我可以为伯爵你征求一下小姐的意见。”
“别,我配不上她。”
众宾客坐在属于他们的位置,我坐回到主人的正座。看到主人入席,吟游诗人演奏起欢快的乐曲,口中唱着令人愉悦的歌词。伴随着歌声响起,仆人们端着刚刚烤好还冒着热气的肉排摆放在一张张桌子上。肉汁与美酒的香气盖过了点燃的香薰成为宴会的主角,部分宾客未等菜肴上齐便开始填食他们的胃囊。
在最后一份菜端到餐桌上后,我举起酒杯说:“感谢各位能出席这次晚宴,我代表我自己来敬各位一杯。”
在我一饮而尽后萨福利说:“阿加维托伯爵,比其你的敬酒我想知道对桌那位年轻貌美的女士是马丹夫人吗?”
“哦,”我尴尬地放下酒杯,“那么我介绍一下各位来宾。我左手边的各位是商人萨伏伊与他的朋友们,右手边的各位是马丹夫人的千金与她的随从们。”
“您好。我的名字是凯曦·冯·奥特兰,认识你很高兴。”她微笑地看着萨福利。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希望我们能在宴会中相处愉快。”
整场宴会中安梅洛与随从们不停地询问物价,极力装作自己是个商人,凯曦很有礼貌地一一解答了他们的问题。仆人收起最后的餐具宣告晚宴的结束,凯曦向我示意后离开了晚宴。
我让管家把仆人们都退下去并且与萨福利单独进入内室。
“阿加维托伯爵,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找我们来绝对不是为了请我这个老者吃顿饭吧。”他微笑着说出,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
“您知道我在五天前皈依了清教,我想为清教尽一份力。”我尽量用着虔诚的语气说。
“你能加入就是向清教献了一份很大的力。”
“萨福利主教。你是不是最近正在组织一股武装力量,叫做玛尔斯卫队吧。”我试探地说。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但额头出现丝丝汗珠。“伯爵说笑了。我们的努力是让迷途的人醒悟。”
“我是真心的。”我把象征阿加维托身份的银徽拿出来,“我以我的家族起誓我是真心希望能为清教出一份力。”
“愿至一神保佑我们,我相信你了。”
他用手指在胸口点了五下,然后顺着刚才点的位置用拇指一抹。他的一套动作是标准的向至一神祈祷的方式,但我感觉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我踏前一步说:“萨福利主教,让我大胆的猜测一下。您召集部队不仅是为了扩充清教的武装力量,这些表面工作不是你的真正目的,您应该有深层的目的。”
“如何看得?”他的笑容冷却到无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淡了些。。
“奥特兰的军事力量可不算弱小,你召集的部队就算是和黑市的卫兵联合也无法撼动奥特兰军事力量,更何况现在还有审判所在奥特兰城。”我从身后的衣兜中拿出纸,“这是你们申请文的抄本。在我抄的时候发现了尾段有着一小段古人文字,这段古人文字意思我可是知道的。”
我的话击碎他的掩饰,他的语气少了几分虚伪。“伯爵你还会古人学?”
我点点头说:“虽算不上精通但还是会一些的。”
他沉思了一会说:“清教的根基很大但是很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一个教派想要成立不能只靠我们这些人的嘴,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物品。正教失去人心是因为皇帝的错误,不是神学的问题。而我们得到人心也只是顺势踏上了时代的潮流,想要真正的树立起清教在人们心里的不倒石碑,我们需要一个可以与恩禄城中神遗物可以匹敌物品。”他眼睛露着光,我不知道那是烛火的反射还是眼神本应如此。
“所以那是什么,古人的科技?”
他摇摇头说:“那就是另一个神遗物。凯斯大陆的人与物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消逝在世界中,但神灵们无论在什么时期都会存在。接触到神灵的人可不止我们,还有着曾经的古人。”
“也就是你们发现了古人曾占有的神遗物?”
“我们并没有发现神遗物,但发现了神遗物的线索。”
“怪不得需要古人学者。”我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作为清教徒的我会为清教排忧解难,不过我需要属于我的报酬。”
“能够理解,请你开个条件吧。”
“我要拥有进入奥特兰黑市地堡的权力。”
萨福利喉咙动了动说:“我……”
“主教大人,明日昼九时我在黑市柠檬酒馆等你们的人,若是同意就派人找我。”我打开了门,“时间不早,奥特兰的夜路并不会太好走。”
安梅洛陪伴着萨福利回到马车,车夫甩动马鞭扬起车轮带起滚滚尘土。看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野,我对旁边的管家说:“现在,给我备马,我要去见马丹夫人。”
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坐在椅子上马丹显然因为被人打断了深夜睡眠有些恼火。
“马丹夫人,打搅了你的睡眠我很抱歉,可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在晚宴结束就向你汇报。”
她揉揉太阳穴说:“说罢,我在听。”困意在她脸上展露无遗。
“我接受萨福利的邀请加入了一个组织,明天这个组织就会接受萨福利的命令。”
“继续。”她清醒了三分,一改刚才的疲倦。
“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需要隐匿一至二周,完完全全地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你无法来到我这里汇报情报。”她怀疑地看着我。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我恳切地说。
“好吧。”她抿口水盯着我看,“奥维奇,你还真是让我睡个觉都不安稳。”
“结束后,我相信夫人你的睡眠会更好。”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说:“我相信你,奥维奇。”,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相信我吗?”我看着蜡烛上跳跃的火焰自言自语,“相信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在来到奥特兰的几天中,我的业余时间几乎全献给了城市中各种各样的酒馆。柠檬酒馆是黑市中极少部分在早晨就开店的酒馆,这里酒价格高昂,环境优美。来到这里大部分酒客是贵族、商人,他们来到这是为了享受人生挥霍金钱。当我达到酒馆的时候,老板还正在把各种各样的酒拿到柜台。我选了个显眼的地方坐,这好让他们一眼就能发现我。
几个身披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人在九点时踏入了酒馆,我站起身走向他们。还未走到他们面前,我就认出了那个领头的男人就是安梅洛·恩格尔。
“恩格尔先生,早上好。”
“阿加维托伯爵,贵安。请随我们走吧。”
穿过几条小巷,又过了几个转角。我努力地想要记下路,但最后还是记乱了。意识到这是白费功夫后,便放空心思老老实实地跟安梅洛走。不知走了多久我们在一扇破碎的木门前停了下来,安梅洛示意我进去。
我推开那几乎不能称作门的门,穿过外庭进入房间。与外面的破败景象一对比,内部的装修比外部好太多了。萨福利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铁条。
“阿加维托,我没有办法让一位伯爵与农民们在一个组织中,所以我允许你可以召集自己的人去帮我拿到神遗物。”他停顿一秒继续道,“不过我要派一名教徒跟着你,希望你可以理解。”
“如果我是您,我也会这么做。那么可以让我看看你们所掌握的信息吗?”
他点点头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重又有些油腻的书,把书与铁一同放到桌子上说:“这本书是我的人在奥特兰城区一个农夫手里拿来的,而这个铁条也是从那里得到的。”
“农夫吗,真是如故事般的开头。”我翻了翻书,毫无疑问这就是古人书籍誊写本,“上面写满了古人的文字,你们是怎么看懂上面的文字的?”
“伯爵,看来你忘了我曾是一名恩禄城的主教了,神学往往与古人脱不开关系。”
我审阅着上面的内容,上面大部分内容像是神学教义上面的内容,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说:“主教大人。您曾经告诉我神灵是永恒的,那么古人对至一神与九位神的称呼与我们对神灵的称呼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古人学者看不起宗教,所以他们对于神学有关的古人词语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的语气暗藏着嘲讽。
这本书中充满了我不曾涉及的词语与神学专属语法,无法反驳的是我们对于古人的了解还是浮光月影。最终我放下书说:“主教大人,请您告诉我你们在书中发现的线索吧。”
他站起身像一个胜利者那般缓慢地说:“我们主教得到书后便开始对其研究,最后发现书中记载奥特兰地区有着一座教堂,这座教堂的古人教士们年复一年守护着神遗物,不过因为战争导致教堂被烧毁,他们就把神遗物带到了地下墓室在也没出现过。”
“也就是说让我去找到这座教堂。”
“如果你能直接把神遗物带过来是更好的。”
“当然,我会拿到神遗物……”
“不要徒手去‘拿’,要恭敬地穿戴白色手套把它放到一个匣子中。”眼神如警告般盯着我,“神遗物必会带有神的气息,如果直接触碰它,你的身体可能会发生某种不可逆的变化,并且精神上也会受到可怕的冲击。”
“恩禄城的神遗物威力也这么大吗?”
“当然,曾经有个小贼在夜晚用手指碰了一下神遗物,翌日清晨当教士发现他时,他已经断气了。经我们的检查,他应该是精神受到刺激,之后自己把自己杀了。”他向我使个眼神,“我不希望伯爵你也这样死去。”
我短笑几声说:“我相信我不会。”
“那是最好。”他把书放到书架上,“这就是线索,伯爵。”
“那个铁条哪?”我指向铁条。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拿去用。”
我拿起铁条细细地观察一番,这就是一根普通的铁条,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铁条的前段被掰弯了。
“那么我就把它拿走了,容我先行告退。”我向萨福利告辞,退出了房屋。
立正站好的安梅洛发现我出来后走到我的身旁向我伸出手说:“阿加维托伯爵,我将会协助你完成萨福利大人的委托。”
我甚至怀疑到他会在我拿到神遗物后背刺我,然后抢走神遗物,但看到他真诚的表情很难联想到安梅洛来到我的身边是为了监视我。我面容复杂但还是与他握手说:“让我们一同为了清教而努力,现在我需要回一趟枢纽城来寻找我的副手。”
“那么我们就在柠檬酒馆门口相见吧。”他挥挥手也离开了。
我身着褐色夹棉布甲、宽松的长裤、铁护膝、牛皮的长靴,腰佩着家族刀,拎着马缰绳站在酒店栅栏旁边。本来我以为一身戎装的我在酒馆门前很奇怪了,但是从人群目光出现的安梅洛让我有些瞠目结舌。他那厚重的铁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沉闷的铁靴与路上的石子相碰发出声响,那覆面盔毫无死角地保护住他的头部。
他朝我走来脱掉覆面盔抱其在怀中,露出他那让女人也羡慕的柔顺如丝般的长发,他那俊秀的面容让我产生他是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女子。
他抚平因头盔弄乱的白发问:“伯爵,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的着装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我们是去寻找宝物而不是去战争。”
他摇摇头说:“安全至上。”
“随便你。”我摊摊手,翻身上马,“走了,恩格尔。”
他接过马缰绳因铠甲有些笨拙地上马说:“伯爵,从这里到枢纽城大概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一天半时间。”
我蹬了马肚子一脚驱使马慢跑起来,他也紧随其后,就这样我和恩格尔离开了奥特兰城踏上回枢纽城的路。我们选了一个不起眼的旅馆简单地住了一宿,在太阳没出来前又开始了我们的行程。一个人的旅途是独自赏景,但两个人却是另一种样子,我和他一路上谈论着帝国内的弊端、清教的优势还有着他曾经的经历。
他出生于奥特兰的平民窟中,父母把他送给了黑市中清教的教会。他自幼就发奋学习教义、神学,在孤儿院的考核中获得全院第一的成绩,获得会见萨福利的机会。他把握住机会,成功接触到了萨福利之后成为他的左右手。他放弃了晋升,选择陪伴在萨福利旁边为他奉献自己的力量。他在交谈中他给我的感觉是与斯德哥摩尔·兰斯开特很相近,但他的坚持出于报恩与狂热,而斯德哥摩尔的是出于对地位与精神的渴望。
路旁泛黄的草地还有着几棵快掉光叶子的老树与棵棵秃树,十二月下旬的枢纽城郊区已经失去了活力,令人庆幸的是快要结束的圣国秋季后紧接的是下一年的春季,今年圣国中部、南部、西部与联合国又跳过了冬季。
我伸手抓住风中的落叶,看着枯黄的叶脉说:“恩格尔,你近些年见过冬天吗?”
“冬天吗?”他用手指卷着头发说,“自从我记事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一片雪花,今年应该也不会有冬季了。”
我抬头看着湛蓝如染的天空说:“春季与夏季总是很漫长,而秋季与冬季却少的可怜。联合国一年的三分之四时间都是在夏日中度过,而这里的也不比联合国好到那里去。”
“话说伯爵很了解联合国呀。”他有些怀疑的问。
“托家父的福我曾经在兰顿大学读过一小段时间的书,他们那里的啤酒真是难喝的要命,哈哈哈。”我用笑声来掩饰我脸上转瞬而逝的大意。
“原来如此,我也想像伯爵那样能够去异国见识到他乡文化,能再给我多讲些关于你留学时候的故事吗?”他那充满羡慕的眼睛盯着我。
“都是无聊琐事而已”,我发现四周无人,挥动马鞭,“恩格尔,来赛跑吧。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给你讲讲当年我在兰顿留学的琐事。”
“一言为定。”他也驱马快跑。
从小就学过马术的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但他的实力也不算弱,假若假以时日练习应该就能赶上我了。作为胜利者的我昂头挺胸地骑在他的前面,而他只能不甘心地看着我的背影。太阳落山但余晖还挂在田野的尽头时我和他到了枢纽城,即便是这个时刻还是有许多商贩出入城池。
轮到我们受检时,我拿出了阿加维托的身份证明。守卫们恭敬地向我点头示好站在一旁等待我们入城。穿过城门回想起刚才这一幕的我险些笑出声来,回想起刚到枢纽城守卫对我的态度与如今守卫对我的态度,只能心中默默叹息。
“伯爵,我们一会要去哪?”
我思考一会后说:“当然是去找城主萨克公爵了,让他为我们安排住所。”
去找胡里·萨克并不是为了那免费的住所,我的目的一是要跟萨克商讨一下马丹夫人的事情,二是在夜晚可以避开恩格尔的视线去找瓦尔雅和索夫。
看到我们到来胡里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反而是出乎常理的平静,即便与他接触过,但他那紫色的眼珠给我的感觉还是那么瘆人。
我踏前一步说:“在下是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路经此地希望能够借住几宿。”随后把身份证明递给旁边的管家。
他看着证明发出深沉的笑声说:“阁下的请求我当然会接受,但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
“恩格尔,你先随管家前往你的房间。”我装作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额头露出豆大的冷汗继续对他说,“今晚上千万不要来找我。”
他喉结动了动说:“我会的,你要小心。”
随后我和胡里·萨尔一同消失在恩格尔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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