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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桥洞之中,散发着发霉的气息,时不时有蛇鼠流串而去,仔细看,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小孩躺在还算整洁的军大衣上熟睡。
叶枝枕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熊娃娃玩偶当枕头,睡梦中无意识的砸吧砸吧嘴,小脸蛋蹭蹭少了条胳膊的熊娃娃玩偶,睡的香甜。
凌晨六点,角落里闹钟突然就响起,叶枝迷糊着睁开眼,伸出胳膊想要够闹钟。
“啪嗒——”
闹钟被摔得稀巴烂,零件分家。
“就知道那老头骗我钱。”
叶枝骤然清醒,一脸悲痛的将摔的亲妈都不认识的闹钟零件一个个捡起来,放到同样皱巴巴的垃圾袋中。
用吃奶的力气将军卷巴卷巴放到角落里,拿起她用纸盒子做的“十元一卦”的招牌和破碎的闹钟零件,走出桥洞。
她要出门营业了。
一个星期前,叶枝还是修真界中卜青宗飞升清月仙人桃木灵器的器灵,现在却变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三岁小孩,睡在满是垃圾的破桥洞里,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
小孩是发了高烧离开的,再醒来就变成了器灵叶枝。
她的脑海之中只有小孩这两三天的记忆,小孩被一个人抱着从一个小破屋中跑出来,当时的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被扔在桥洞里。
叶枝自认为自己是整个修真界中最有出息的器灵,如今都化成人形了,小小困难难不倒她,适应非常良好,于是第二天就照着清月仙人常看的话本子,找了一个破碗出去要饭去了。
蹲在一个老乞丐身边要饭,再配上她乱糟糟的头发,跟旁边的老乞丐真像祖孙俩。
老乞丐也深以为然,只当这小丫头是旁人家刚出来混的小娃娃,于是对她格外照顾,至少一天乞讨的钱能吃饱饭。
前三天的时候,老乞丐带着小乞丐叶枝来到地铁口要饭,结果就碰见几位穿着得体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放着算卦的招牌,神神道道的同来算卦的妇人说着什么。
一直到这时,脑子一直没转过来弯的叶枝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跟老乞丐要了一个纸盒,在一堆垃圾之中翻出来一个掉毛的毛笔,沾了点角落里的黑油唰唰写了四个打字——“十元一卦”。
十块钱是她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货币了,在她的认知中,十块钱能换好多好多肉包子。
桥洞距离火车站不算远,但叶枝人小腿短,愣是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瞧见半眯着眼好似没醒的老乞丐,叶枝气哼哼的将手中的闹钟扔到他怀里,将他给砸醒。
“你瞅瞅,你这闹钟,就响了一次它就散架了。”
别看叶枝人小,但气势很足,横眉竖眼的,一副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今天就别想回家。
“嘿嘿嘿,你这臭丫头,这可不赖我,当时我就说了,一次不响我不收你钱,你说它响了么?响了么?”
叶枝被气的哑口无言,她从未想过卜青观外,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毁灭三观的人。
气哼哼的将面前的招牌摆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搭理老乞丐,开门营业。就连老乞丐递过来的包子都没能让小丫头回心转意。
火车站不管什么时间段都不缺人,来来往往的旅客拖着大行李箱进出着火车站。
瞧见人多了,日头起来了,老乞丐就拿出来自己那把破二胡咿咿呀呀的拉起来。
老乞丐拉二胡的水平真不扎样,跟拉破木头一样没什么区别。
也难为有人还能不计魔音贯耳之扰,送上一两个硬币。
叶枝没拿她的那个破碗了,一早上都没一个生意送上门。
老乞丐见叶枝可怜,就在旁说道:“你啊拿一个破招牌糊弄人,还不如跟我要饭,至少一天下来还能有几块钱。”
叶枝一仰头,神情倨傲,“我算过的,今日有生意上门。”
“这几天也帮我不少,我免费给你一卦,今日不如早点收工回家,说不得能瞧见你那上门的亲戚。”
“你说我一个老头,孤苦无依无儿无女,哪来的亲戚,小丫头说话都不知道打草稿,不过你这糊弄人的样子,倒还真跟算卦的老王一个样,嘿嘿。”
吱吱不说话了,她言尽于此,若不是这老乞丐这段时间帮她甚多,她才不会算卦之后分文不取呢。
日头渐渐大了,老头子就拉着吱吱到了一个梧桐树下坐着,旁边就是霸占火车站神算位置的老王。
老王向来瞧不起老乞丐,连带着对吱吱也没什么好感。
有手有脚不出去工作,要钱为生,没志气,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外面混,没责任心。
虽说他这神算多靠一张巧嘴,没啥本事,但好歹算正经营生,比他们这骗人要钱来的强。
瞧见两人走来,老王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嫌弃的挪过眼,就瞧见一个电动小三轮正朝这边开过来。
“嘿,老杨,你怎么回事儿,今天来这么晚,瞧瞧,你位置都被占了!”
见到熟人,老王热络的很。
老乞丐有点尴尬,这位置是别人买的摊位,是出了钱的,若不是到了这个点还没人来,他是绝对不会拉着吱吱过来的。
尴尬的笑了两声,拉着吱吱就要走。
要钱在哪里不能要?
吱吱可不愿意走,自己等了一天的客户,现在终于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这人印堂发黑,看来这位就是今天来找她算卦的人了。
不过正当开口询问的时候,心头却涌起不安和烦躁,但同时还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朗感。
是个好兆头,但自己会有些烦?
吱吱摇摇头,将这思绪梳理一下,目光灼灼的望着骑三轮车的男人,问:
“你要算一卦么,很灵验的。”
杨华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觉叶枝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最近确实有点倒霉,走路平地摔,河边脚滑落水,今天一大早准备开个小三轮去出摊,三轮车翻了,还压住自己的脚。
去一趟医院看病包扎花了一千多,可把他心疼坏了,想着今天出摊多少赚钱点。
他确实想要找人算算或者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这最近啊,确实是倒霉。
可他也知道老王有几分本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老王帮自己。
瞧见小乞丐叶枝期待的目光,杨华动了恻隐之心,一卦才十块钱,就权当是见小丫头可怜给的钱吧。